孫姑姑,玉醐知道是老夫人的陪嫁,在將軍府任勞任怨,實乃老夫人的心腹,錯過了花樣年華至今未嫁,全心全意的服侍老夫人,她為何投毒給新娘子,此事玉醐實實摸不著頭腦。


    蘭香,玉醐僅僅聽說她是多年前巴毅從街頭撿迴來的,身份不明,因為認了巴毅為哥哥,也就順理成章的喚老夫人為母親,人美嘴甜,善解人意心靈手巧,頗得老夫人心意,她為何害老夫人,玉醐猜出八九,大抵,是因為老夫人不肯讓巴毅娶了她吧。


    可是玉醐想,此身是客,感念老夫人對她終於轉變了態度,但不能接受老夫人的托付,理由是:“您老健在呢,再說我隻是個外人,假如您有所擔心,用心提防也就是了,實在不放心,您可以將這鑰匙交給將軍他。”


    上房的門窗都關著,這樣的節氣雖然不至於熱,但煙氣放不出去,也就讓人覺著悶,更兼老人家畏寒,至今那厚厚的刷著桐油的窗戶紙還沒替換呢,光線就差,老夫人本就生的眉目清淡,逆著光,玉醐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但感覺出她有些力不從心的疲乏感,見她拿著鑰匙的手已經生出些許的老年斑,其實她也不老,如此狀態隻能說明她曾經服用了太多的毒物,正在加速衰老。


    老夫人掂著那手中的鑰匙,這鑰匙便是偌大的一個將軍府,她心情沉重道:“毅兒戎馬倥傯軍務繁忙,自從孫祿山出了事,蒙江那一塊民政夠他頭痛的,這些個事我不想讓他分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玉醐勸道:“我覺著,您該找孫姑姑和蘭香談一談,曉以利害,她們便不敢為所欲為了。”


    老夫人冷笑:“她們怎麽會承認呢。”


    玉醐本也不想多事的,顧及到巴毅就不想袖手旁觀,道:“不如我幫您查一查,等查明了一切,一旦是真,就將她們逐出府去,如此便可以高枕無憂。”


    老夫人輕輕搖頭:“不成,這事不能驚動任何人。”


    玉醐委實沒有法子了,隻靜靜的看著她。


    老夫人無奈道出實情:“皇上在呢,若是鬧得滿城風雨,毅兒的顏麵何在。”


    玉醐希望她權衡一下利弊:“這或許涉及到您老的身家性命。”


    老夫人堅持著:“我的性命沒有毅兒的名聲重要,所以這事你不能對任何人講。”


    誰都不能說服誰。


    最終,玉醐沒有接受她的托付。


    而老夫人三令五申不準她將家醜外揚。


    玉醐無奈,也就答應了她。


    ※※※


    漱玉格格的案子了結得如此輕鬆,卻是達爾罕王並白音沒有想到的,拜見過康熙,雖然赦免了所有人的罪責,但康熙可是嚴厲的訓斥了他,教女無道,弄出這樣的荒唐事來。


    達爾罕王給康熙訓斥得滿頭冒汗,迴到了別苑便將白音叫到麵前問:“端敏在哪兒?”


    端敏,漱玉格格的蒙古名字。


    事已至此白音不敢再有所隱瞞,據實道:“在賃下的一個民宅住著。”


    達爾罕王怒氣衝天:“把她給我叫迴來!”


    白音就使個長隨去把漱玉格格給找了迴來。


    見了父王,漱玉格格也知道錯的離譜,跪下認錯。


    達爾罕王揮手想打,白音急忙攔著:“父王,這事兒子有更大的責任,畢竟端敏年幼無知。”


    達爾罕王氣道:“我還沒騰出工夫罵你呢,你們做的這算什麽事,瓜爾佳將軍實乃人中翹楚,多少名門閨秀想嫁還嫁不了呢,而你們偏偏背道而馳。”


    漱玉格格隻好承認:“女兒同巴特爾兩情相悅,不想嫁給巴毅。”


    達爾罕王氣道:“巴特爾有勇無謀,怎可托付!”


    漱玉格格無力反駁,她也似乎現在才真正看清了巴特爾,可是總覺著兩個人相好這麽多年,唯有替他說項:“他的草原第一巴圖魯是您封的。”


    達爾罕王給她嗆住,氣得再次想打,白音再次攔著,達爾罕王道:“婚姻大事可容不得你胡鬧,你同將軍的婚事會另擇吉日再行大婚之禮的。”


    漱玉格格唿哧站起:“女兒不嫁!”


    轉身就走。


    達爾罕王喊她:“你去哪裏?我已經請了將軍過來,等下你給他賠禮道歉。”


    漱玉格格不聽,氣鼓鼓的跑了出去。


    迴到自己房中悶頭坐了一陣子,然後喊侍女:“取我的馬鞭來。”


    侍女知道她一生氣就喜歡策馬狂奔撒氣,也不敢阻攔,取了她的馬鞭又給她牽來了馬。


    漱玉格格出了房門,在別苑側門處翻身上了馬,心懷不忿便將氣撒在馬身上,狠狠一鞭子下去,那馬吃了痛突然躥出,狂奔而去。


    草原兒女,馬背上長大的,漱玉格格的騎術甚是了得,那馬疾風掠過一般,她就將身子緊貼馬背,跑的酣暢跑的恣意,可是跑著跑著,待想停下,那馬非但不停還越跑越快,她猛然明白這馬大概是受驚了,左右唿喝怎奈那馬根本不聽她的命令,眼看到了市集,人漸漸多,她也知道大概要闖禍了,想自己跳下逃命,卻不想傷及無辜,韁繩都快拽斷了,那馬仍舊不減半分速度,一路橫衝直撞隨後衝入人群,行人哭爹喊娘的避讓,漱玉公主控住不住坐下騎,也隻能高聲唿喝:“閃開!快閃開!”


    一時間撞倒了路邊的買賣攤子,蔬果雜貨踐踏蹄下,一片狼藉。


    斜裏突然跑出來一個幼童,他舉著一個糖人歡快的喊著“額娘”,朝對麵一個年輕的女子跑去,平素再馴良的馬,受驚後便成了畜生,隻一味的瘋跑,哪裏管幼童不幼童,眼瞅著撞了上去,漱玉格格嚇得使勁勒馬韁繩,沒管用,她大驚失色,想以自己之力去救那幼童卻明知不能,因為害怕慌亂,什麽念想都沒有了,隻尖利的叫著:“閃開!”


    那幼童猛地迴頭發現了驚馬,嚇得突然大哭起來,根本不懂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射來一個人,就在那馬即將踏上幼童的刹那,他一手抓住那馬的轡頭,用力一拉,馬嘶鳴著終究還是停了下來,二他另外一隻手,已經拎著幼童高高舉起。


    漱玉格格驚魂未定,方才甚至都沒看明白對方是怎麽製服受驚的馬並同時救下幼童的,隻見那人相貌堂堂氣宇非凡,她於馬上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幫,敢問尊姓大名?”


    那人也不看她,隻輕聲安慰著大哭的幼童,稍後頭也不迴道:“瓜爾佳巴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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