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巴毅所料,白音求娶玉醐的事像長了翅膀,一路順風的就傳到了北京傳進了紫禁城傳入康熙耳中,他將手中的折子啪的丟在禦案上,看著跪在下麵的探子道:“此事是你親耳所聽還是親眼所見?”


    那探子伏在地上答:“是奴才親耳所聽亦是奴才親眼所見。”


    康熙默然不語,心火已經燒著了怒氣,眼中噴著灼人的光芒。


    旁邊的李連運輕聲對那探子道:“一路風塵,你先下去吃點東西罷。”


    說完喊過一個小太監,引著那探子走了。


    這時的康熙才冷著臉沉聲道:“傳黃鼎臣。”


    李連運就高喊一聲:“傳保和殿大學士黃鼎臣覲見!”


    接著內務府執事一聲遞一聲的傳了下去,不多時黃鼎臣就趕了過來,三叩九拜道:“奴才叩請皇上聖安。”


    康熙巍然端坐道:“朕出巡之事往常皆由周孔孟張羅,偏他不在,此次就由你來打點,六百裏加急,責令吉林將軍巴毅,和達爾罕王班迪,並盛京提督等人,準備接駕。”


    黃鼎臣微微一愣:“皇上要出巡吉林烏拉還是科爾沁還是盛京呢?”


    巴毅是吉林將軍,班迪是科爾沁王,又捎帶了盛京提督,所以黃鼎臣搞不清他到底要去哪裏。


    康熙當然要去吉林烏拉,班迪和盛京提督其實都是陪襯,於是道:“春暖花開,江水融化,朕去看看那水師營的操練。”


    剛從蒙江迴來沒多久,這又要去關外,黃鼎臣有心勸幾句,突見李連運在給他遞顏色,他就忙把話咽下,轉而道:“臣這就去擬旨。”


    方想走,康熙申明:“朕此次出巡,按禮部奏議,用鑾駕。”


    黃鼎臣已然明白,皇上這是要大張旗鼓聲勢浩大的出巡,想起之前蒙江之行,這次如此興師動眾,大概不單單是因為要巡視吉林烏拉的水師營,黃鼎臣城府深邃,不苟言笑,所以就沒有多問,隻按康熙的吩咐去張羅了。


    聖旨一下,闔宮皆知,太皇太後並無意外,太後卻有些吃驚,連同貴妃佟佳氏和其他一些嬪妃正陪著太皇太後摸骨牌呢,又是吃又是碰,正想胡牌,聽慈寧宮的太監向太皇太後稟報康熙準備出巡關外的事,她呆愣半晌,方喃喃道:“這不才從蒙江迴來麽。”


    太皇太後沒有接她的話,而是指著桌子上的牌問:“你不要我要了。”


    太後猛然驚醒似的,忙將手中的牌一推:“我胡了。”


    佟佳氏一邊佯裝羨慕太後牌技高手氣好,一邊將自己麵前的金瓜子抓給太後,她察言觀色,發現太皇太後似乎不太願意當著她們這些嬪妃的麵談論前朝的事,就捧著心口咳嗽幾聲。


    太皇太後就道:“你這身子骨不能坐太久,還是趕緊迴去躺著罷。”


    佟佳氏忙起身垂首:“臣妾這身子實在不爭氣,讓太皇太後和太後擔心,臣妾自感罪孽深重。”


    太皇太後揮揮手:“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凡事都隻顧著替別人著想,行了趕緊迴去吧。”


    佟佳氏就施禮告退,她一走,那些嬪妃也跟著走了,慈寧宮隻剩下太皇太後和太後,太皇太後就對太後道:“皇帝的事你知道就知道了,甭管太多,他很孝順你的。”


    太皇太後的意思太後明白,她與康熙並非親生母子,雖然一直都是子孝母慈,畢竟還是有所忌諱之處,對於太皇太後的提醒,太後應了,並不再多語,略坐一坐也就迴了自己的宮裏。


    康熙似乎已經料到再次出巡關外會讓太皇太後吃驚,所以下午散了進講就趕著過來給太皇太後請安。


    太皇太後正聽蘇麻喇姑給她講經,蘇麻喇姑一心向佛,早已將心皈依佛菩薩,她對佛法的理解基於僧侶和凡人之間,也有些獨到之處,太皇太後很是愛聽,康熙沒讓宮人們稟報,輕手輕腳的進來,就站在一隅靜靜的聽,待蘇麻喇姑將一段講完,猛然發現了康熙,慌忙過來行禮。


    康熙虛扶下道:“這經講的比那些高僧講的深入淺出,讓人不由得聽了入迷。”


    蘇麻喇姑與康熙形容母子,但她從不僭越本分,自知無論自己如何登峰造極依然是奴才,所以人前對康熙非常尊崇,哂笑:“皇上謬讚,愧不敢受。”


    旁邊的李連運隨著康熙常來常往慈寧宮,同蘇麻喇姑混熟了,既喜歡蘇麻喇姑的為人,又本著討好的心思,道:“蘇大姑姑過謙了,奴才聽著都非常受用。”


    蘇麻喇姑就笑著指點他:“猴兒崽子,慣會哄人,怪不得皇上那麽寵你。”


    李連運就連聲喊冤:“大姑姑講的是動聽麽,偏不讓人說實話,趕明個再來慈寧宮,奴才就往衙門請一道封條來把嘴巴糊上,大姑姑說拆封奴才再拆封,否則奴才就寧願做個啞巴。”


    一句話把蘇麻喇姑和太皇太後都逗笑,康熙也忍俊不禁,過去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伸手拉著他往自己身邊坐下,隨意的問:“聽說皇帝又要出巡關外了?”


    康熙點頭:“是。”


    說完接過蘇麻喇姑遞來的茶杯,太皇太後取過身邊的團扇輕輕給他搖著,老人家喜熱不喜冷,門窗皆關著,殿內有些悶,康熙年輕火力旺不耐熱,方才一路走來有些急,是以額頭冒汗,太皇太後一壁給他打著扇子一壁道:“關外發生了什麽事?需要禦駕親臨。”


    康熙神色自然:“沒要緊的事,是孫子一直想去看看那水師營,上次若非急著迴京接見羅刹國的使臣,就該去吉林烏拉的,所以趁這段日子關外春來江河開化,水師營開始操練,就想去看看。”


    太皇太後難得的沒有阻攔,而是道:“把齊戈也帶著吧,好歹身邊得有個可靠的人伺候,那些個宮女我是不放心的,總不比齊戈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的好。”


    這次出巡少則千人,多則萬人,也不差齊戈一個,雖然康熙明白太皇太後的用意,知道她是讓齊戈盯著自己,也還是沒有拂了太皇太後的麵子,道:“行啊,孫子聽皇祖母的安排。”


    如此,康熙再次出巡關外的事就算定下,請欽天監擇了吉日,春暖時節,陽光明媚,有雨也是溫潤如詩,哪一天不是吉日呢,所以沒幾天,一辰牌時分,康熙的鑾駕浩浩蕩蕩的由東直門出了京,再次駕臨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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