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的門適時的給人推開,於門口遇到的那個老嬤嬤氣勢洶洶走進來,叉腰問玉醐:“怎麽迴事?不是告訴你手腳輕點嗎。”


    事發突然,玉醐驚愕的把手慢慢指向地上那紅衣女子。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老嬤嬤看過去,接著是愣住,然後是撕破嗓子的尖叫:“殺人了!”


    這一聲喊猶如巨石投水,不多時整個將軍府轟然炸開了似的,先是門口候著的那些蒙古侍女和將軍府的仆婦紛紛而入,喊的喊叫的叫,亂成一鍋粥,接著是就近巡邏的侍衛聞訊而來,分一撥就地看守,另一撥出去追兇,也有人去前頭找巴毅稟報,然後是管家阿克敦和幾個將軍府有頭臉的仆役,最後是巴毅並一些賓客到來。


    那幾個蒙古侍女已經伏地痛哭,口中喃喃著玉醐聽不懂的蒙語,但玉醐可以猜得出,她們應該是在唿喚漱玉格格。


    新娘子死了,還是堂堂的和碩格格,這事可了不得,連老夫人都驚動過來,沒曾想自己千盼萬盼,盼著兒子成親,等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且這事怎麽同達爾罕王交代,怎麽同太皇太後交代,漱玉格格可是太皇太後的家裏人,同祖同宗,聽說連漱玉這個名字都是太皇太後給捉刀取的,可見老佛爺是多麽喜歡這個格格,而今格格死了,老夫人望著那觸目驚心的紅,紅的衣裳紅的血,終於無法鎮定,看著正在檢查屍首的兒子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巴毅緩緩直起身子,眉頭緊擰,沒說什麽,隻搖搖頭,表示他亦不知為何會發生此事,當下叫來負責守著新房之門的那個老嬤嬤問:“誰來過?”


    老嬤嬤姓孫,本是老夫人的陪嫁,守著老夫人半生至今未嫁,所以不能以嬤嬤相稱,大家就叫她孫姑姑,老將軍過世後,巴毅領旨接替了父親之職務繼續駐守關外,戎馬倥傯,軍務冗餘,這個家即是老夫人在掌管,府裏除了管家阿克敦,便是這個孫姑姑最得力了,所以今個老夫人才遣她來照管著新房,就怕別人出錯,此時聽巴毅問,孫姑姑嚇得嘩嘩的流淚,活了這麽大歲數,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嘴唇都在顫抖,話也說不利索:“那個,她來了,格格就死了。”


    孫姑姑的意思,玉醐來給漱玉格格送飯菜,然後就聽玉醐在新房鬧出了動靜,她不放心進來一看,就發現漱玉格格給人殺了。


    這話她沒說明白,可是老夫人卻聽明白了,突然望向玉醐,怒道:“說,是不是你殺了格格?”


    巴毅帶著幾分埋怨的口吻:“娘!”


    侍衛們搜索未果迴來複命,這個時候人命關天,老夫人明白想弄清楚漱玉格格是怎麽死的必然需要時間,而達爾罕王肯不肯給時間還是未知,必須推出一個人來先做個擋箭牌,亦可以稱為替死鬼,玉醐,是最佳人選,首先她是新來的,其次她與巴毅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三聽說她是罪臣之女,雖然她爹已經無罪釋放,總還是有過不光彩的過去,如是玉醐最適合有殺人動機,等案子破了,真相大白了,那時再還這丫頭一個清白不成問題,而現在,老夫人臉色陰沉道:“你甭護著她,打量娘老糊塗了嗎,她對你是什麽心思娘看得明白,並且是她進來後格格就出了意外,不是她殺的是誰呢。”


    巴毅從未頂撞過母親,可是現在他真的急了:“玉醐隻是個小姑娘,她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敢殺人。”


    沒等老夫人說什麽呢,她旁邊的蘭香嗤道:“手無縛雞之力?她可是敢用針紮人的呢。”


    巴毅瞪了蘭香一眼:“那是一個醫者必然會的針砭之術。”


    蘭香知道他不高興,裝著看不見道:“所以說她厲害的很。”


    阿克敦老實厚道,實在忍不住替玉醐開脫道:“若是玉姑娘殺了格格,作何還鬧出動靜讓人知道呢,她既然有本事殺人,就有本事悄無聲息的離開。”


    達春也幫襯道:“老管家所言有理,我認識玉姑娘有些時日了,她隻會救人哪裏會殺人。”


    蘭香秀目橫向達春,小聲嘀咕著:“都不過是貪戀人家的美色。”


    近處的達春隱約聽見了,臉一紅,低頭不語。


    他們這裏吵吵嚷嚷,玉醐那廂默不作聲,她是在看著地上漱玉格格的手出神,憶及自己給漱玉格格把脈那次,皓腕如玉,纖手若凝脂,可是麵前這個格格卻是骨骼粗大,她疑雲滿腹。


    在場的賓朋有各行各業的,吉林將軍大婚,哪個不來賀喜呢,一些吉林烏拉的官員征求著巴毅的意見,漱玉格格的事該怎麽料理。


    巴毅是吉林烏拉的最高官,漱玉格格又是他新娶的夫人,所以由他定下,此案交給達春來查,玉醐協助。


    別人雖然有疑惑,但不敢有異議,達春自己卻沒底氣的道:“將軍,我不成的。”


    巴毅看了眼玉醐:“不是有她協助你麽。”


    達春微微一愣,隨即大徹大悟,原來將軍要自己查案隻是個由頭,真正負責查案的該是玉醐,畢竟玉醐在蒙江同巴毅查破了孫祿山那麽大的案子,達春就乖乖的道:“標下遵命。”


    巴毅轉頭看玉醐:“若想證明你沒殺人,就盡快把兇手找出來。”


    玉醐唯能應聲:“是。”


    非但沒將玉醐治罪,還讓她負責查案,老夫人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又不好當著這麽多人同兒子爭執,就扶著蘭香非的手臂迴了上房,而其他賓客也悻悻散去。


    阿克敦問巴毅:“格格的事,要不要告訴王府呢?”


    巴毅眉頭緊鎖:“當然得告訴,等下我差個人去,您老受點累,把前頭那些喜帳什麽的都撤了吧。”


    阿克敦應了,又問:“發喪嗎?”


    巴毅搖頭:“不成,案子沒破,就這樣葬了格格,豈不是讓她在九泉之下也滿含冤屈,先停靈吧。”


    阿克敦歎口氣:“幸好這天突然又冷了,否則時間一長這屍首……誰知道何時能破了這案子呢。”


    說完,自去喊那些小子丫頭忙活去了。


    房中靜了下來,巴毅一轉頭,發現玉醐還在盯著漱玉格格的屍首看,觀其眼神,似乎發現了什麽,這小姑娘的能力巴毅還是了解的,總有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巴毅遂問:“你該不會想到了什麽?”


    玉醐平靜道:“新娘子不是漱玉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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