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長公主府是在一陣忙亂和喧鬧聲中熱鬧起來的。


    忙活了大半個晚上,駱初七還迷迷糊糊的在睡覺,聽到外邊忙亂的聲音擰了眉毛,“外邊怎麽了?”


    翠荷聽到她的聲音,忙撩開窗幔把小腦袋探了進來,“小姐,奴婢剛才聽到聲音去看了熱鬧,您猜怎麽著?”


    反正也睡不著了,駱初七幹脆起身,“發生了什麽事。”


    翠荷上前一麵幫她攏頭發,一麵唧唧呱呱說了起來,“聽說昨兒夜裏,長公主府上彭管家的兒子彭六,和一個丫鬟有了首尾,今兒個一早那姑娘尋死覓活的。”


    唇角幾不可見得勾了勾,駱初七穿了鞋子踱步到妝台前,“給我梳洗吧,等會兒有的忙了。”


    彭六是在一個廂房裏醒來的,甫一睜眼就感覺腦袋直疼,身上還酸軟無力,正倒吸冷氣起身的時候竟聽到身邊“唔唔唔”的聲音,轉頭那麽一看,差點沒整個人從床上滾下去。


    隻見一個頭發淩亂的丫鬟雙手被綁在床上,頭發淩亂,臉上帶著淚痕,眼睛都給哭腫了,身上隻堪堪蓋著一件衣服,露出雪白的半拉胸脯,大腿也露著,身上布滿了讓人臉紅的青紫痕跡。


    那丫鬟看到彭六看她,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


    彭六感覺自己腦袋都大了,眼睛再這麽一掃,床上斑斑紅跡直晃他的眼睛,“我,我會負責的。”


    這個消息最先傳到了彭管家的耳朵裏,彭六把這件事和他一說,他氣了個仰倒,就怕自家兒子碰的是長公主身邊有頭有臉的丫頭,再一聽竟是個不認識的,更是差點沒昏過去。


    這個府上丫鬟不認識的,也唯有駱將軍家的丫鬟了,這比碰長公主身邊的丫鬟更讓他害怕,劈頭給了彭六好幾個巴掌,忙去找長公主了。


    長公主看著跪在自己跟前不住磕頭的彭管家,感覺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出了問題了,“你說什麽?你兒子……”


    “他……他昨兒夜裏犯渾,求長公主救命啊!我們老彭家就這一個兒子,求長公主救命!!”彭管家也不管自己跪著的是大理石麵的地板,隻咚咚的磕頭,聽的長公主一陣心慌。


    “行了!”她一掌拍到桌子上,“沒出息的東西!我看你是享福太久都不知道要自己的臉麵了,家裏這樣多的丫鬟碰哪個不好?竟然敢動客人的丫鬟!”


    “……長公主救命啊……”彭管家嘴裏就隻會說這麽一句話了。


    不管慕星華現在多氣惱,這件事她卻不能不管,隻得去找駱初七了,在路上少不得又罵了彭管家一大家子。


    到了廂房,駱初七正吃著早飯,見到長公主過來心裏明白她是要說什麽事,卻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上去見禮,“我覺得身體好多了,也不好總叨擾長公主,吃了早飯就家去了。”


    “不忙。”長公主拉著駱初七的手坐到塌上,還親熱的讓她坐到自己跟前,“你要迴家我自然是攔著你的,隻是有件事還是要說與你知道。”


    “長公主直說便是,初七聽著。”


    “昨兒夜裏……”


    話剛說道這裏,林木瑤已經莽莽撞撞的衝進來了,還沒看到駱初七就大聲嚷嚷了起來,“小七,不得了了,我剛聽到我的丫鬟說,我們家彭管家的兒子昨晚非禮了你們家的丫鬟,還是綁在床上的,那丫鬟現在尋死覓活的,你……”


    衝進來之後才看到軟塌上坐著的,一張臉已經成醬紫色的長公主。


    駱初七詫異的掙開長公主的手,“你說什麽?”


    本來長公主想慢慢的把這件事說給駱初七聽,再揣摩一下是否是那丫鬟勾引了彭六,沒成想卻被林木瑤直接全給說出來了,當下氣的胸口憋悶的慌。


    既被說破了,長公主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隻能帶著駱初七去了彭六昨兒睡了一晚的廂房,上官婉婉和廖芳菲也都收到消息過來了。


    看到被眾人圍在床上的銀柳,上官婉婉隻覺自己臉上被打了一巴掌似得,尖利的喝罵起來,“你們散開,讓她去死!!竟做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來!!”


    這丫鬟本身就可憐,上官婉婉還說出這種話,林木瑤心裏一時同情心大作,掐了腰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有意思了,她也是可憐的,被綁在床上欺侮的,做什麽要怪她?”


    “你……”上官婉婉沒想到林木瑤會為個丫鬟出頭,當下氣的臉都白了。


    駱初七擰眉也是一臉的痛心,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是我姐姐屋子裏的丫鬟,我卻沒有資格說什麽,還是姐姐來處置吧。”


    見駱初七沒有再做主管自己屋子裏丫鬟的事,上官婉婉心裏舒服了一些,語氣也緩和下來,“我是不要她的了,使個人叫了牙婆來賣掉就是。”


    銀柳抱著杯子縮在床上一角,整個人抖的跟個篩糠子似得,“小姐……奴婢知道,您嫌棄奴婢髒,也不用累著您叫牙婆來了,奴婢幹幹淨淨一個人,現下已經是沒辦法再活了,求小姐讓奴婢死了吧!!”


    “不!!我說了會對你負責的!!”一直默不作聲的彭六突然跳了出來,他奮力的躋身向前,銀柳卻十分害怕的樣子直往裏縮,一麵縮還一麵尖叫,“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彭六忙又抽身,手足無措的站著,好一會兒才轉身跪到地上衝著長公主直磕頭,“長公主,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和她無關啊。”


    長公主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彭六,“昨兒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彭六握緊了雙手,咬牙說道:“昨兒夜裏奴才多喝了幾口酒,到了二更天去入恭,遙遙聽見有女孩子的哭聲,奴才就上前去看了,正看到這個姑娘坐在燈下哭,奴才就問了幾句話,這姑娘要躲,奴才……奴才就犯渾拉住了她。”


    “是你把她綁起來的?”


    到底是不是他綁起來的,彭六自己也不清楚,因為這段記憶他根本沒有,但他卻還是點了頭,“是,奴才十分的喜歡這個姑娘,當時也不知怎的,就……”


    慕星華擰眉,轉頭看向上官婉婉,“你這丫鬟大半夜的在院子裏哭什麽。”


    上官婉婉頓時捏住了手裏的帕子,吞吞吐吐說是自己責罵了她,珍珠一臉的驚懼直往上官婉婉背後躲。


    眼尖的慕星華看到,伸手一指,“你別躲了,出來迴話。”


    珍珠被這麽一指,嚇的跪到了地上,“是……是奴婢見她不守規矩就……就打了她……”


    一切都無懈可擊,任誰也猜不出這是被刻意安排的,駱初七放下心來,嘴角微微一勾,垂下眼眸慢慢退了幾步。


    因為彭六的堅持,慕星華也不好說不讓人家娶,當著駱初七的麵更是要做出願意做主的樣子,當下就要了銀柳的賣身契賜給了彭六,彭六自然死歡喜的,隻是銀柳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隻說不嫁,要尋思,最終還是被長公主身邊的人給敲暈了。


    事情都辦妥了,駱初七一刻也不想再在長公主府待著,堅持說要迴家,慕星華也沒心情留她也就同意了,眾人收拾了東西匆忙迴了駱府。


    駱初七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一個男子的眼睛裏。


    慕星華在駱初七走後才去見了莊王,她坐下之後不住捏著眉心,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你瞧著駱大將軍這個二女兒如何。”


    “很好。”莊王捏著手裏的茶盞轉轉圈,“你究竟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會不知道嗎。”慕星華垂下眼眸,揮手讓自己身邊的丫鬟都退了出去,隻留了汀芳一個人,“我是不會讓駱初七給太子的,她想也別想。”


    莊王嗤笑,隨手把茶盞放下,“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又何必執著呢?再說了,這又幹駱初七什麽事。”


    “哼。”


    “行了,我也懶怠跟你說這些,你想讓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皇上那裏卻要交給你。”


    “沒問題。”


    莊王滿意的點頭,“好,走了。”


    說完起身,拂袖揚長而去。


    駱府。


    直到迴了自己的小院子,駱初七才算是鬆下一口氣,可甫一進屋子就看到慕沉月四平八穩的坐在上座,正悠閑的喝茶。


    她不由停下腳步,愣愣的站在門口,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慕沉月看到她,唇角勾起,“迴來了。”語氣淡然親切,像是一個等著妻子歸家的丈夫一樣。


    這個想法剛到駱初七的腦袋裏,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也覺得臉上有些燥熱。


    她掩飾的低頭進去,“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等你的好消息。”慕沉月起身,上前不由分說拉住駱初七的手,“聽說你遇險了,可還好?”


    駱初七想抽迴自己的手,但慕沉月的手勁大的驚人,她隻能作罷,有些氣惱的抬頭瞪了他一眼,“我現在還好生生的站在你麵前,肯定很好。”


    “是江明月嗎?”


    “嗯。”


    “需要我給你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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