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從駱初七的嘴裏吐出來,讓人隻覺遍體生寒,別說是翠荷了,就是周圍站著的暗影衛一個個也不知道怎麽接話。


    “翠荷,去煮些參湯送來。”駱初七鬆開翠荷,順便拍了拍她的手,翠荷從來都是幹事不多問的人,聞言福禮之後匆忙離開了院子。


    在屋子裏憋了一下午,駱初七動了動自己的脖子,走到樹下的石桌旁邊坐了下去,“你,去給我倒杯茶。”


    駱初七指著的人是暗影衛的老大,也是剛才跪在她麵前自稱奴才的那個影一。


    這句話說完,最先有反應的是其他的暗影衛,一個個都如同被硬塞了一顆雞蛋在嘴裏似得,瞪大眼珠子盯著駱初七,在心裏懷疑這個駱家大小姐是不是腦袋秀逗了。


    影一可是他們的老大,從來隻聽太子殿下一個人的話,並且太子殿下也從沒讓他端茶倒水過,這個駱家大小姐倒好,竟讓他們老大倒茶,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但是,駱初七話音落地沒多久,他們就看見他們的老大以閃電般的速度掠進了屋子,很快就提著紫砂茶壺出來,一手捏著被子一手端著一盤驢打滾。


    如果不是暗影衛們訓練有素,他們現在已經一個個從樹上掉下來了。


    慕沉月醒過來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了天空中最高的地方,意識恢複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個大石頭壓著一般,動動手指頭都覺得艱難。


    “……來……”當他企圖張嘴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幹澀的可怕,吐出一個字已是艱難。


    駱初七一直守在一邊,見他醒過來,忙上前攙起他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而後送了溫水到他嘴邊,“你剛醒,先不要說話,嗓子幹的厲害吧?來喝水。”


    看著眼前的駱初七,慕沉月感覺她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特別是對他的態度。


    喝了水後,他休息了一會兒才算是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但卻依舊沙啞的厲害,“我又中毒了,這一次比以前都要厲害。”


    “我已經替你施針了,隻是沒有多大用處。”說著,駱初七抬起了他的胳膊,“為了讓你能舒服一些,我暫時封住了你的經脈,現在你和常人無異,甚至還不如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畏熱怕冷,懼水恐火,這是你的後遺症、”


    慕沉月攏眉,剛想張嘴,駱初七卻接著說道:“但是,這隻能頂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你將會嚐到比以往任何一次毒發都要厲害的痛,我會盡量在十三天內把你帶到地方。”


    地方?“去哪裏?”


    “塞外。”駱初七替慕沉月掖了掖被角,“這次必須要解你身上的櫻毒了,我要親自帶你去塞外,可以治療你的解藥是一種隻生長在塞外最高雪山上的藥草,名喚離櫻,從摘取到它藥效盡失,隻有三個時辰的時間。”


    所以,製藥的人少不了,中毒者也少不了。


    慕沉月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之後才緩緩抬頭,衝著駱初七勾出一抹虛弱的笑,“你真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丫頭,敢帶著當今太子離京。”說著,慕沉月自嘲一笑,“我們需要多久的時間。”


    “日夜兼程不歇息的話,六天之後我們就可以迴來。”


    大煙王朝離塞外並不是很遠,從京城出發到塞外,最快隻需要用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雖然慕沉月的身子狀況不能忍受長途的顛簸,但他們已經沒有遲疑的時間了。


    “你這次再一次中毒很蹊蹺。”駱初七湊近了慕沉月,伏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是不是你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駱初七沒有看到那一瞬間變得陰狠的臉,還有那雙眼眸裏的冷意,隻比她的恨意還要濃烈,“我身邊出問題的人還少嗎。”


    覺察出他正在解毒,又再一次下毒,很好,這一筆賬他記上了,“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


    皇宮,後宮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裏,女人手上指甲生生被自己給掰斷了,她抓起身邊的茶盞扔到了地上跪著的那個男人的頭上。


    “你這個廢物,人你都能看丟了?!他到底去了哪裏!”


    “迴……奴才不知道啊,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跪著的男人嚇的瑟瑟發抖。


    女人深吸一口氣,攥緊了雙手,“毒下好了嗎?”


    “下……下好了。”


    “記好,七天後,把那個藥給他喝下去,一個廢人可沒什麽用處。”


    “是,奴才記下了。”


    “還不趕緊去找!”


    ……


    隔天一大早,從駱府偏門出來了幾輛馬車,紛紛朝著不同的城門方向而去,就在馬車出去沒多久,幾個黑色的身影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翠荷探頭探腦的出來,確定沒人之後朝著裏邊小聲叫道:“小姐,人都走了。”


    “葉臨淵來沒?”駱初七話音剛落,一輛豪華的馬車搖搖晃晃停到了翠荷的跟前,一把折扇撩開了簾子,“上車吧。”


    聽到葉臨淵熟悉的聲音,駱初七攙著一個披著鬥篷的人從偏門一步步挪了出來,葉臨淵一臉的好奇看了好幾眼,“咦,這是什麽人,駱小姐也學別人金屋藏嬌不成?”


    “就你話多。”駱初七白他一眼,把他推了進去,而後小心翼翼攙著披著鬥篷的慕沉月上了馬車,眾人坐穩當之後,馬車搖搖晃晃朝著葉府駛去,直到下午,眾人才從葉府出發出了京城。


    京城外的官道上,葉臨淵搖著折扇,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慕沉月,“我怎麽覺得,這身形有些眼熟呢。”他聲音戲昵,眼神卻無比的認真。


    反正已經出了京城了,也沒什麽好瞞葉臨淵的了,駱初七幹脆掀開了慕沉月身上的鬥篷,“當今太子殿下,你怎麽會覺得不眼熟呢。”


    “哎……”葉臨淵抖開自己的扇子,搖著頭長歎一句,“果然讓我給猜著了,早在上車的時候我就猜到是太子殿下了。”


    慕沉月撩開眼皮睨了他一眼,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看,“既猜著了,卻願意給他們做掩護,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葉府似乎是支持老七的,這件事如果讓你們葉府的族長知道,你怕是在葉家混不下去了。”


    聞言,葉臨淵把折扇收起來,在慕沉月眼前晃了晃,“太子殿下這話可錯了,葉府是葉府,我是我,他們支持他們的七王爺,我對戰隊的事可沒什麽興趣,這本來就是和我毫不相幹的事。”


    和葉臨淵認識的久了,駱初七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他的性格,葉臨淵看則是葉府的人,但他從來不喜歡把自己和葉府相提並論,在他的眼裏,他是一個個體,而不是葉府的代言人。


    同一時間,從駱府出去的馬車之中,有一個載著慕沉月替身的馬車,迴城之後慢慢悠悠駛向了宮門口,替身從馬車上一下來就摔倒在了地上,禦林軍看見之後一哄而上,很快,替身被送進了太醫院。


    “人是自己迴來的?”女人的聲音沉穩,透著點疑惑。


    還是昨晚那個男人,他跪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以最卑微的姿勢迴話,“是,我派人追了出去,總共有四架馬車,其中三架一點迴頭的意思都沒有,隻有這架走到半道停下來了,而後又趕了迴來。”


    “那三架馬車確認過了嗎?”


    “已經確認過,馬車裏隻有駱府的丫鬟。”


    女人聽了冷笑一聲,“駱府……哈,真以為和賜婚了就是鐵定的太子妃了嗎?這就開始急不可耐的站隊了,真是有意思。”


    “……駱將軍,似乎不在府上,應該是駱初七做的決定。”


    “哼,駱初七。”女人聲音裏的輕蔑讓人無法忽視,“不足為懼,記好七天後的藥,你走吧,暫時不要來了。”


    男人應了一聲是後退了出去。


    三天後,駱初七帶著慕沉月日夜兼程終於到了塞外,葉臨淵下了馬車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客棧,什麽也不說要了三間房直接鑽進自己的屋子裏不出來了。


    養尊處優了一輩子,這樣不要命的趕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隻覺自己的腰都快被折斷了。


    他去歇息,駱初七和慕沉月可沒有那個時間,京城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他們迴去處理,太子的替身能頂替多久,這都是沒有保障的事,最讓駱初七擔心的,還是大長公主和上官婉婉的事,她連口熱茶都沒有喝就直赴雪山。


    離櫻草好涼,因為稀缺,所以都是生長在雪山懸崖的縫隙中的,到了雪山頂,給影一描述了它的樣貌之後,駱初七和慕沉月留下,影一一個人去了懸崖。


    “這一路你都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慕沉月嘴唇幾乎和臉色一樣蒼白,駱初七看到他嘴唇上有好幾處傷口。


    她知道,這是他自己咬出來的,因為他身上的劇痛已經壓製不住了,“你現在還有心思管我有什麽煩心事,是不是很痛苦?”


    慕沉月眉心攏到了一起,唇角一咧,苦笑道:“嗯,像有人在捏我的心。”一句話堪堪說完,他就直愣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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