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將軍看著駱初七,隻見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可愛又單純。然而,她的心,隻怕是再無單純一說了。


    他一心想將她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家小姐,不求她上進,隻希望她可以一生無憂,但是卻不知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麽岔子。這個孩子,終究沒有按照他想的去。


    心想著,駱將軍便隻覺得心累。


    駱初七同樣也看著自己的爹爹,記憶中的爹爹,總是慈祥的,不會對她發脾氣,甚至連問都不會問她一句,支持她的任何決定。這個人,是愛著她的!就好像,她現在愛著駱家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像是過去那樣,無憂無慮的活著。可是……她已經沒資格了。早在上一世,早在不顧一切嫁給慕沉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沒資格了。


    想到這裏,駱初七的眼底劃過一絲暗色,聲音略微沙啞:“爹爹,女兒不想做一個被保護過度的名花,女兒情願去做那山野中的野草。”


    駱初七的話,讓駱將軍一愣。呆呆的看著她。


    “爹爹,您對女兒好,女兒知道。您希望女兒能無憂無慮的過完一生,女兒也知道。可是……爹爹忘了,您是大將軍,女兒是將軍之女。縱然千般不願,也注定無法逃脫該有的軌跡。這是命。而女兒,隻是在命運之中,選擇了一條最好的路。如果一定要手染鮮血,如果一定要心機深沉才能保護您,保護哥哥,那女兒不會後悔。”駱初七說罷,別過頭去,不再看駱將軍了。


    駱將軍就這樣看著她,心中複雜萬千。猶記得那時,輕瑤也曾說過,她要保護他。如今,這番話換成了女兒。


    “你想做什麽,便去做吧。隻是爹爹希望你記得,不論何時,不管發生什麽事,駱家都是你的後盾。爹戎馬一生,如今什麽都沒有,唯獨你,是爹爹活下去的勇氣。所以,隻要是你想要做的,爹爹都會同意。”哪怕,你是錯的。


    駱初七與駱將軍談話之後,他便離開了。駱初七隻覺得背後濕了一片。換了衣衫之後,躺在床上。滿心都是這兩日發生的事情。


    不得不承認,若非有之後的記憶,她絕對做不到給慕沉遠搗亂。環環相扣,先是利用他的親妹妹暗害長婷公主,而後又安排了殺手,給他製造機會擋劍。所有的一切,若非是先知道,隻怕是怎麽都猜不透的。


    任誰能想到,當朝七王爺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呢?


    不過,也正因為他有這份膽量,才能在上一世,沒有母族支持的情況下,成了皇帝吧?雖有駱家幫忙在其中,隻是,慕沉遠的實力,不容小覷。之前他屢屢在她麵前失態,隻不過是他沒想到,一向對他迷戀的自己,會忽然之間變了心。


    然而,慕沉遠並非是傻子,隻怕現在,一切都已經想清楚了吧?想到這裏,駱初七隻覺得心中一陣煩躁。


    不過,不管怎樣,她都不會退縮的,慕沉遠與駱家,早已注定了是不死不休。甚至於……整個皇室與駱家。


    駱初七的心中有一個猜測,隻不過這個猜測,讓她不敢去細想。


    時間在人閑暇時,總是過的格外快。


    轉眼,駱初七已經在家養病整整七日。


    這七天的時間,駱家人可以說將駱初七看的死死的。先是小院之前裏裏外外的侍衛,而後是門口的門衛,駱將軍早已發下話去,駱初七一日不好,便一日不許出門吧,這可將駱初七閑壞了。


    上輩子最後,她一直是被囚禁的,故而對自由的渴望那是相當大,然而,駱初七也知道自己理虧。隻能默默地在家裏待著。


    院子裏的古櫻樹下,女子躺在搖椅上,百般聊賴,鳳目微微眯起,桃花扇擋在臉上,遮住了天上的毒日頭。


    身上,大紅色的仙水裙,在陽光下看去,格外刺眼。烏黑的長發半落在椅子上,從搖椅垂落地麵。櫻花翩然落下,灑在了她的身上。這一幕看上去,是那樣和諧,就好似,她生該在此。如櫻花妖一般。


    “小姐,該吃藥了。”翠菏從小廚房端著剛煮好的湯藥,走到了駱初七麵前。隻一聽吃藥,本來還十分愜意的駱初七,瞬間苦下了臉色:“我的好翠菏,你可饒了我吧。”駱初七看著翠菏,一臉委屈。


    翠菏看著心裏一顫,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一想到老爺的吩咐,還有小姐的傷口,咬牙道:“小姐,您快別難為奴婢了。若您不吃藥的話,隻怕老爺是要打死奴婢的。算奴婢求您了,您就配合一些吧,隻要吃了藥,很快就會好的。到時候,小姐您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管著。”翠菏說著,將藥遞給了駱初七。


    駱初七聽著翠菏的話,再看看那黑乎乎的湯藥,隻覺得牙疼!擋刀一時爽,事後苦半年啊!


    無奈的接過藥碗,駱初七咬牙將湯藥一飲而盡。口中苦澀的中藥味讓駱初七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下一秒,隻覺得舌尖一甜。原是翠菏已經將蜜餞放在了她的口中:“小姐,這樣總好些了吧?”


    吃著蜜餞,駱初七的臉色好了許多,看著她道:“還是你貼心。”


    見駱初七臉色好了,翠菏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小姐您自幼便是不喜吃藥的,奴婢怎能不知?”


    “是啊,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可翠菏你的心思,我卻從來都不知道。”駱初七低聲說道。想到上一世翠菏的結局,心中一陣絞痛。


    “小姐您在想什麽呢?奴婢的心思隻有一個,便是伺候小姐一輩子。”翠菏不解,為何總是在不經意簡,小姐的臉上會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就好像……絕望了一樣。可她是駱家大小姐,家中無人敢讓她不開心,小姐又怎麽會絕望呢?


    這樣一想,翠菏又覺得,或許是她多想了。


    “大小姐,七王爺來訪,說要討要一個丫頭的賣身契。大公子讓老奴來請您做主。”院落外,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外,將來意說明。


    駱初七聞言,眉頭一挑,之前臉上的神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緩緩綻開的笑容在,和笑容,燦爛又無害,就好似那羞然綻開的櫻花一般,嬌豔可愛。


    等了這麽多天,總算把人給等來了!


    駱初七隻覺得多日來在家裏憋著的煩悶,一掃而光。萬分精神的起身,拂去了身上的櫻花,道:“翠菏,我們隨管家去前廳瞧瞧。到底是怎樣的丫頭,竟然能讓一向高傲不求人的遠哥哥如此。”


    “是,小姐。”翠菏無奈的跟在駱初七身後。


    府上現在都知道,大小姐討厭七王爺,因為七王爺與府中一個叫上官婉婉的女人勾搭成奸,以至於小姐心灰意冷,甚至移情別戀太子殿下。這些,翠菏也是聽說了的,於是對慕沉遠還有上官婉婉都沒啥好印象了。


    而駱子辰,則是單純的知曉駱初七不喜歡這兩個人,所以打算將這件事交給她來。


    駱初七的小院門打開。管家就見到了一襲紅衣的自家大小姐,當下是一陣驚豔,隨後恭敬道:“大小姐,老奴給您帶路。”


    “嗯。”駱初七點了點頭,隨後又道:“那個丫頭的賣身契你帶著呢吧在?”


    “是,大少爺吩咐老奴,讓老奴將這賣身契交給大小姐。”管家說著,將賣身契給了駱初七。駱初七掃了一眼上麵所寫,滿意的笑了。


    上官婉婉啊上官婉婉,你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便是將賣身契落在了本姑娘手中。不過安心,我不會讓你那麽快就死的。我會慢慢的折磨你,讓你所想要的一切,都落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有這樣……才能慰藉我那還未出生,便要隨著我這個沒能耐的娘親一同去死的孩兒在天之靈。


    也隻有這樣,才能平複我心中的痛苦。


    喪子之痛,家族被滅,那些過往,不會因為現在沒發生,而就此消散。對你們,我總有足夠的耐心。將你們拖入地獄。


    駱初七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可以說十分的好。


    走到大堂。還沒進去,便能聽見裏麵傳出銀鈴一般的笑聲,聲音中還帶著一點嬌羞。駱初七聽著,大踏步走入了大堂,臉上笑容無害而燦爛:“這是誰啊?在我家的大堂裏笑的如此開心,不知有什麽好笑的事?是否可以說給本小姐聽聽,也讓本小姐樂一樂?”


    駱初七話音落下,屋子中本笑的燦爛的女子,臉上表情瞬間僵硬了。她看著走入屋子的駱初七,臉上一片驚恐,當下便要下跪,眼淚含在眼圈:“大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到來,還請大小姐恕罪。”


    “呦,這不是上官姑娘嗎?這才幾日不見,上官姑娘的臉便已經完好如初了,可見遠哥哥對你真心。”駱初七看著上官婉婉那張已經恢複的容顏,眼底劃過一絲恨意。看?這就是上官婉婉,楚楚可憐,永遠都會有人站在她那邊。


    “大小姐冤枉遠……七王爺了。七王爺隻是看奴婢可憐罷了。”上官婉婉說著,乖乖的站在了慕沉遠的身後。


    而慕沉遠,從駱初七進來到現在,卻是一言不發,沉默的垂眸,坐在那飲茶。再無之前見到駱初七時的厭惡與不滿。就好像,平日裏旁人所見的慕沉遠一樣。笑容溫潤,卻不見他所想。


    而駱初七當初所愛的,也正是這樣的慕沉遠。


    慕沉遠生的俊朗,深邃的眼眸,不論看著誰,都好似溫柔的要將人溺斃一般。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引得無數人瘋狂喜歡。而駱初七當初所愛的,也正是這一雙眼睛。


    見他已經恢複,駱初七的心,瞬間沉入穀底。這樣的慕沉遠,是可怕的。


    心想著,駱初七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臉上笑容不變,隻道:“不知今日遠哥哥與上官姑娘來駱家,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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