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芸一臉怪異,忍不住又責怪道:“少爺要找水喝去正屋便是,怎麽自己到廚房裏來了。”


    艾貫軒斜覷了遇悠一眼,“我不想讓她進正屋,她那麽煩人,進去了定然又要叫叫嚷嚷,纏著不走。”


    遇悠整個人都氣惱了起來,“你,你真是沒禮貌!你定是故意的,專帶我來喝這汙水!”


    艾貫軒心裏也是惡心得很,他反駁,“我若是故意的,方才那一口我就不會喝。”


    遇悠一聽,也是,到底是小孩子,脾性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放軟語氣,“好吧,那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好了。”


    艾貫軒撇嘴,“什麽叫算,我是正人君子,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婉芸聽了,心裏不覺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艾貫軒小小年紀,便已經知道何為正人君子了。同時她亦是感到滿心驚訝,艾貫軒平日裏都不大說話,更不會像這般與人鬥嘴。看來,到底是孩子間比較能接近。


    遇悠卻是搖頭,“你不是正人君子,你若是正人君子,就不會對我這麽沒禮貌,又是攆,又是罵,連屋子都不讓我進。”


    艾貫軒被梗了一下,說不上話來。


    婉芸打著圓場,“好了好了,少爺生性便是不喜旁人打擾,我們這些個也都被他趕走了。今日都怪我,應該時不時進來瞧一瞧,看一看,也不會讓你們喝了這汙水。”


    婉芸又道:“今日難得這個小姐到府上做客,少爺也有了玩伴,這些時日你們便一起在院子裏玩,少爺也不會一個人悶得慌。”


    “我不要。”艾貫軒斷然拒絕。


    遇悠見此,也滿心不悅,她也撇嘴,“我也不要。”


    “這是為何?”婉芸問道,“你們年紀相仿,剛好可以一起玩樂,不是很好嗎?”


    “她太吵,煩得很,是個煩人精。”艾貫軒答。


    “他太兇,又討厭,是個討厭鬼。”遇悠亦不客氣地說。


    “少爺平日也便是太沉悶了,少了個玩伴。這位小姐性子活潑,剛好可以給少爺解解悶。”婉芸勸著。


    艾貫軒哼聲,“我不需要人解悶,我一個人也可以玩得很好。”


    婉芸又欲勸,門外便傳來了艾易均的聲音,“總是一個人玩,有什麽趣味。”


    他們都不覺愣了一下,艾貫軒的神色頓時變了,艾易均走了進來,跟著他的,還有褚恆和檀芮一行,一時間這個小小的廚房便顯得有些擁擠。


    檀芮目光對上了艾貫軒,麵容清雋,隻是一副戒備的模樣。她瞧見了婉芸,一下子就想了起來,她便是秦心的貼身丫鬟,婉芸也認出了她,兩人互相笑著頷首。


    檀芮見了遇悠,鬆了一口氣,有些責備,“好好睡著,怎麽又突然到處亂跑,害得娘親好找。”


    “我渴了,找水喝。”遇悠隻道,旁的話她卻是什麽都沒說,隻是眼神有些怒意地瞪著艾貫軒。


    “今日怎麽玩到了廚房裏來了。”艾易均發問。


    艾貫軒卻是收起了方才對檀芮的神氣,隻是閉著嘴一言不發,艾易均心裏暗暗歎氣,轉而看著婉芸,婉芸便有些神色異樣地答道:“少爺說想一個人玩,便把奴婢們都遣開了去,奴婢進來時,少爺和這位小姐已經在廚房裏了,這位小姐想喝水,少爺便把她帶來了。”


    婉芸有些猶豫著要不要把方才之事說出來,艾易均便瞧出了她的異常,“有什麽就直說,不要這般吞吞吐吐的。”


    “奴婢這幾日在清洗物件,那水壺便是奴婢放了各種東西煮了的,是要待水涼了之後直接把茶垢便洗掉了,可少爺不知道,兩人都喝了。”婉芸低垂著頭,“是奴婢大意,才讓少爺小姐誤食了汙水,請老爺責罰。”


    他們不覺都驚了一下,艾易均的麵色果然變了一下,“少爺身邊怎可不留一個人看著?”


    “奴婢知錯……”


    遇悠不覺開口道:“艾叔叔,不要怪這位姑姑,要怪就怪他。他方才也是一個勁地趕我走。”


    艾貫軒聽了,臉上又掛上那股慍怒神色,狠瞪著她。檀芮不覺也責怪地看了遇悠一眼,怎可這般告狀。


    艾易均看著艾貫軒,“貫軒,遇悠是客人,你是主人,怎麽可以這般不懂事?先生教的那些,你都沒有過腦嗎?”


    艾貫軒聽了艾易均的話,卻是半個字都不吐,還是那張撲克臉,艾易均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他便總是這樣,無論自己或勸或罵,或溫柔或嚴肅,他都不買賬,自己是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惜兒見了,護了過來,“貫軒還小,不要總是這般訓斥於他。”艾貫軒卻也並不很領惜兒的情,低垂著頭不說話。


    檀芮亦開口道,“遇悠亦是個不懂事的,到處亂闖,這才引出了這般多麻煩事。艾關主要訓斥應該訓斥遇悠才是。”


    遇悠便也低垂著頭,餘光瞪著艾貫軒,艾貫軒也用餘光瞪著她,兩人互相較勁,互不退讓。


    艾易均歎氣,最後隻對婉芸道:“一會兒我開一個清腸的方子給你,你熬好了便給少爺喝幾付,吩咐其他丫鬟,給遇悠也熬幾付,兩個都是孩子,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隻怕腸胃會受影響。”


    婉芸得了吩咐便老實的應著,檀芮倒覺得,這個婉芸現下看起來倒是比初次見麵時柔和了許多。


    惜兒麵色柔和,“貫軒,這是遇悠妹妹,她還有兩個弟弟要在我們這兒做客,貫軒以後便可以和他們玩兒了,好不好?”


    貫軒麵色固執,硬是半個字不吐。艾易均麵色不覺又變了,蒙上一層慍怒,惜兒眼神瞟了艾易均一眼,他便硬生生把心裏那股氣壓了下去。眾人也很是無奈,惜兒也沒辦法,便不鹹不淡地又交代了幾句,眾人便退了出來。


    遇悠不覺迴頭衝艾貫軒做了一個鬼臉,艾貫軒不知是動了哪根筋,竟也迴了她一個鬼臉,那形態,終於是有了些孩子的活潑調皮勁兒。婉芸在一旁瞧見了,不覺有些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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