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世忠迴到叁清殿,坐在那裏揉著胸口,一陣心悸。他調整好,開口喚道,“許振。”


    許振推門而入,“老爺,有什麽吩咐嗎?”


    褚世忠眉頭緊鎖,深深歎氣,“我又遇到難處了。”


    許振見褚世忠眉頭緊鎖,深知他的確有難解之事,開口道:“老爺有何難處,與老奴說說,老奴或能為老爺出謀劃策。”


    褚世忠看著許振,悠悠地開口,“那件事,冷嚴尋知道真相了,隻怕要翻案。”


    許振心裏猛地一驚,“怎,怎麽會?”


    褚世忠歎氣,“是遇悠,恆兒兩口子在院子裏說私房話,遇悠聽了去,童言無忌說了出來。”


    許振頓時鎖上眉頭,“隻怕,這件事不好辦。冷嚴尋辦案頗有些六親不認,他若是知道誤殺了人,定然會揪著不放。”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我才會這般擔憂。”他又捂了捂胸口,“就算他查不出真相,他單單是說出當年是恆兒有意引導,混淆視聽,鍾家和戴家都會恨我們入骨,皇上隻怕也會心生不虞,到時候隻怕我們褚家,就難逃劫難。”


    許振也沉默了,半晌不語。


    褚世忠麵色沉重,“這件事恆兒都未曾與我說,若不是今日遇見遇悠,她無意中提起,我還是蒙在鼓裏。”


    “少爺是不想讓老爺擔心。”


    “可是他自己又能扛下來嗎?”褚世忠搖頭,“為今真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過了良久,褚世忠開口道:“若是我主動向冷嚴尋坦白……”


    “不可!”許振條件反射地打斷,“老爺就算向他坦白,他亦是不會答允私了,他隻會把老爺押入牢中,然後把這個案子重新向皇上提起,將案情真相大白天下,到時候,咱們便是得不償失!”


    “那難道便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恆兒和檀芮抓進去嗎?向冷嚴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或許能行得通。”


    許振卻是搖頭,“此法風險太大,不妥。況且,老爺向他坦白了然後呢?他若是要將老爺收監,或是直接便殺了,這可怎麽使得?”


    褚世忠一陣著急,心口又是一陣疼痛,許振趕忙迎上前,為他撫背,“老爺,您的身子這幾年一直不好,最近更是多有心悸,您要好生保重身子啊!”


    褚世忠歎氣,“我是身子我知道,早些年若不是因為察覺身子有異,我也不會這般著急讓恆兒成親,對他娶檀芮連連退讓。眼下孫女抱上了,孫子也抱上了,這身子啊,就一下子知道了似的,偶爾疼得厲害。”


    許振皺眉,“老爺,您現今年事已高了,身子大不如前,不能再這樣硬撐著了,是該讓少爺知道了,也該好好調養才是,人是不能不服老啊。”


    褚世忠捂著胸口,“我眼下顧不上這麽多了,隻想好好保全褚家的聲譽。那法子,不論如何我都得試上一試,反正我這副老骨頭,也是命不久矣,還不如死得其所一些。”


    “老爺……”


    褚世忠擺擺手,“好了,你別勸了。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做下的,自然要由我來了結。”


    “老爺,此事還需三思啊!若是他真的不通情理,執意不肯讓步,老爺這般坦白,隻會讓褚家的聲譽全毀!”許振喊道。


    “那為今,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褚世忠一臉無奈。


    許振沉思,“就算老爺要坦白,也不能這般直截了當地與他坦白,至少要做些準備工作方可。”


    “做何準備工作?”褚世忠聽了,不覺升起希望。


    “咱們在理上不占優勢,便隻能想法子在情上拉些票,要對他曉之以理,自然要找他心尖上的人。”


    褚世忠聽了,麵上不覺現出一陣思慮神色。


    兩天之後,褚世忠把冷嚴尋約到了一處格調清幽的院子裏,自從前幾日褚恆親自上門找過他,冷嚴尋便已經知道了褚世忠今日的意圖,他還是來了,隻是見了褚世忠時,臉上神情並不是這般友好。


    “褚大人今日約我到此,不知是所為何事?”冷嚴尋沒有坐下,而是站著冷言相問。


    “我為什麽請你移步,冷大人想來是已經心知肚明了吧。”褚世忠開口。


    冷嚴尋哼了一聲,“你們父子二人輪番前來找我,便已經是對戴晉華一案偷梁換柱所為不打自招。”


    “沒錯。”褚世忠開口承認,“戴晉華一案是我做的手腳,鍾正天並非殺人兇手,他不過是我們為了把我那兒媳救出來設計的,冷大人也成了我們利用的一顆棋子。”


    冷嚴尋沒想到他承認得這般幹脆,神情不覺怔了一下,隨即,心裏的怒意也蹭的一下升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著。“既然褚大人已經承認了,那便隨我到皇上麵前把此事說清楚,還鍾家一個清白!”


    “這件事已經過了這麽久,冷大人為今真的要揪著不放嗎?”


    “不管事情過了多久,我都有義務把真相告知世人!”冷嚴尋語氣堅毅,“誰的命都是命,鍾正天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可他行事多行不義是真……”褚世忠反駁。


    “但他終究沒有殺人,如今世人扣在他頭上的卻是一頂殺人的大帽子,這對於他,對於他們鍾家都是不公平的。”冷嚴尋執拗地反駁。


    褚世忠眼裏閃了一下,“可你若是查不出真兇,你的頭上便永遠頂著一頂誤判誤殺的大帽子,你的前程便就此毀了!”


    “這本就是我犯下的錯,就算我因此毀了前程,那也是我應得的,我隻求心安。”


    褚世忠嘴角掛上一絲冷笑,“你隻求心安,可是你卻完全沒有顧忌你的家人。”


    冷嚴尋神情又變了一下,褚世忠繼續道:“你那新婚嬌妻就是鬱家人,你執意將此案重新揭開,檀芮定然受到牽連,甚至整個鬱家都因此受到牽連,你讓她如何自處?冷大人為求心安,不顧自己的前程也就罷了,連你的家人也全然不顧了嗎?”


    冷嚴尋神情滯然,半晌不語。


    “老夫說的話入不了冷大人的耳,或許有人說的你會聽得進去。”褚世忠開口道,拍了拍手,冷嚴尋身後的樹後便走出一個人,她神情滿是震驚,冷嚴尋看到檀雯,亦是滿臉驚詫。


    他怒極,“你竟然……”


    “冷大人稍安勿躁,我知道令夫人已經懷有身孕,不應該把這種事告訴她,但是這件事畢竟是牽涉到她的娘家,她還是早些知道的好,不然日後出了事,怨怪於你,反倒毀了夫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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