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便是兩年。


    碎星苑內,雕花梨木小床裏躺著一個熟睡的小女孩兒,碧玉青煙薄紗放了下來,卻還是能瞧見小女孩兒甜甜的睡態,臉頰泛著紅潤,麵容姣好,透著幾分可愛。


    “還沒醒嗎?”綠枝探了個頭往裏瞧,冬蟬笑道:“可不,今天上午是玩得太起興了,眼下倒是睡得踏實。”


    綠枝也笑了,“現下睡得踏實了,到了晚上不知又要鬧成什麽樣兒。”雖是這般說,言語見卻是充滿了寵溺之意。


    “你且好生守著,莫出什麽亂子。”綠枝囑咐著,冬蟬點頭應著,“我知道。”


    自從檀芮早產之後,冬蟬也沒有再迴駙馬府,而是提出留下來繼續侍奉檀芮,檀芮見她突然想通了,心裏亦是格外高興。這兩年來,她們主仆四人好似又迴到了寒香苑一般,冬蟬看著在裏屋熟睡的小女孩,臉上不覺掛著暖暖的笑。


    綠枝走到了內書房,檀芮果真在裏麵,她正在看著遇悠今天練的字,看著不覺嘴角勾笑,到底還小,寫字少了些力道,有些更是不成形,著實好笑。


    綠枝走了進來,“小姐還睡著呢。”


    “難得她睡得這般熟,便讓她睡吧,到了晚膳時候還沒醒再喚她。”檀芮臉上亦掛著笑,一臉和煦溫暖。


    “小姐性子倒是活潑得很,瞧她今日追著蝴蝶跑的模樣,簡直跟男孩子沒什麽兩樣。”綠枝莞爾笑。


    檀芮嗤笑一聲,語氣裏帶著些許嗔怪,“還不是有人慣著。”


    綠枝自然知道她說的有人指的是誰,她就勢道:“我聽林蕭說,最近少爺在兵役處脾氣可不太好。”


    檀芮挑眉,“是嗎?”在院子裏倒是半點瞧不出來。


    “說是部下暗自聚眾猜拳賭錢,少爺發現了,可氣壞了,好好罰了一番,整個兵役處一同連坐。”綠枝道,“表少爺也占其中一個,少爺專就抓了他罰得最狠,把他罰得夠嗆。”


    “二姐姐眼下又要對我多幾分恨意了。”檀芮麵露一絲嘲諷。


    檀舒和張子明成親之後,便按照檀芮當日向鬱坤澤所提議的那般,張子明和張劉氏依然住在鬱府,算是倒插門,張子明也被檀舒管得死死的,又有鬱坤澤和霍氏死盯著,即便是張劉氏想要護著張子明,也是護不過來。這兩年張子明也算是脫胎換骨,至少行事收斂了許多,但卻也是不可能完全擯棄性格上的劣根性,需要有人時時敲打。檀舒也生下了一個兒子,如今快一歲。


    張子明在褚恆手下沒少吃苦頭,檀舒便以為是檀芮有意針對她,不由對檀芮恨得牙癢癢。她向鬱坤澤提出要幫張子明換一個差事,鬱坤澤卻是被檀芮灌了迷魂湯,堅決不讓換,定要在這最艱苦的地方曆練,檀舒和張子明便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反正二小姐對咱們,本來就沒什麽好感,她體悟不出來咱們這本作為的用心也是情理之中。”


    檀芮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本也不打算讓她了解。”


    “與二小姐相比,四小姐倒是與少奶奶更為投契。”


    “四妹妹。”檀芮輕道,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她真的和大哥很像,當日我為她和冷嚴尋牽線,本來總擔心世事多變,卻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真的能修成正果。”


    兩年之期已到,檀雯及笄,冷嚴尋果真上府提親。


    檀舒見提親者是冷嚴尋,幾欲找個地方鑽進去,霍氏更是一張苦臉,這冷嚴尋雖是朝中大臣,但卻是個不貪不腐的清官,家裏最多不過是中等水平,遠達不到富足水平。況且,他還有個四歲的女兒。這筆買賣怎麽算都是霍氏吃虧。


    綠枝不覺嗤笑:“二小姐本已經嫁得這般不堪,二夫人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四小姐身上,可四小姐看上的竟然就是冷大人這麽一個不貪不腐,家境一般,還拖兒帶女之人,二夫人可真是氣得夠嗆。”


    檀芮亦是有些嘲諷,“是啊,姨娘一心希望便是大哥高中,兩個女兒高嫁,結果,一個都沒有按照她的意思行事,婚事一個比一個荒誕離譜,可謂是雞飛蛋打,一場落空。”


    綠枝本不是嘴上不饒人之人,但眼下也忍不住揶揄嘲諷了一番:“二夫人這是惡有惡報,誰讓她行事這般刻薄歹毒,老天可都在看著呢。她想成人生贏家,最後卻成了最大的輸家,活該!”


    可不是,霍氏三個兒女的婚事跟劉氏的一雙兒女相比,簡直天差地別,跟檀芮這對沒人養的兄妹相比,更是差上老遠,霍氏為此幾欲急出心肌絞痛之症。


    檀芮憶起冷嚴尋上門提親最後遭到嚴正拒絕,激烈反對的情形,雞飛蛋打的情形便與當年懷智和倪程清之事差不多。可這場火,最終也是懷智千裏趕赴歸來撲滅的,檀雯和冷嚴尋的婚事便被他軟磨硬泡促成了。


    彼時倪程清依然懷有身孕,霍氏和鬱坤澤亦是飽受了思念兒子之苦,兩人最終對他們的親事也鬆了口,懷智自然是異常欣喜,但眼下他卻是身負皇命,不得不繼續駐守西涼,又讓霍氏好生哭了一把,直罵懷智是個不孝之子。


    檀芮和綠枝又絮絮叨叨地聊了這兩年的許多事,自從檀芮搬到了碎星苑,除了每月例行與褚世忠請安,到宗祠給裘氏上香意外,她便幾乎沒有出過院門,出府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數得出的幾次便是檀雯親事鬧僵,懷智從西涼趕迴,再有便是檀雯出嫁。這麽些新鮮事也都是綠枝惜兒等人每日與她說,她也就聽聽,聊以解趣。


    “小姐和冷大人的女兒也頗為投契,自從四小姐親事上見過一麵,便玩到了一起,少爺又帶她去玩了幾次,兩人就好似是自小玩樂的姐妹一樣。”綠枝道。


    檀芮輕笑,“現在想想,當初冷嚴尋抓我之時,定是沒有想過會有今日。”


    “世事總是難料。”綠枝感歎。


    這時,惜兒從外麵走了進來,臉上都是汗,“原你們在這兒呢。”


    “你總是這般莽莽撞撞的,真是改不了了。”綠枝忍不住出言訓斥。


    惜兒故意對檀芮道:“少奶奶,你說,這是不是嫁了人之後都特別喜歡訓斥人啊,光是訓斥自己家的那位還不夠,連旁人也要跟著遭殃。”


    綠枝臉上一紅,作勢要打她,“看你還嘴碎!”


    惜兒趕忙躲開了,嘴裏卻還是不輕饒,“看吧,嫁了人之後不僅嘴巴變厲害了,也變得更暴力了,林蕭真是可憐,定是日日被你這般打。”


    綠枝臉愈發紅,“真是個壞蹄子,你可等著,該有你嫁人的時候。”


    原綠枝和林蕭也已經在一年前成親,褚恆做的主。褚恆當真兌現了當日諾言,為林蕭購置了一套不算小的府邸,讓林蕭感動得就差沒跪下來喊爹。


    檀芮笑著看著她們,心裏一片暖意,“惜兒,方才你急吼吼地跑進來,是不是又打探到什麽消息了?”


    “還是少奶奶聰明,總是能一語中的。”惜兒順帶拍了一番馬屁,“我今日聽說,二少奶奶又抓著二夫人的把柄不放,說是庫房裏的一些鼎器沒有妥善安置,都放壞了,二少奶奶借此斥責二夫人管理不嚴,要把這大權攬下來,鬧得可兇了。”


    檀芮隻當是聽故事一般漫不經心,“我早就意料到她們會有這一番爭鬥,這兩年她們二人大小爭鬥,數都數不過來,所以我當年主動退出戰局,是最明智不過的。”


    她們都點著頭。惜兒又趁機道:“這兩年咱們能過得這般安靜無憂,便多虧了少爺在外周旋著。當初也得虧少爺聰明,提出少奶奶換上產後抑鬱之症,需要清養無人打擾,這才為少奶奶換來了這一處清幽之所,兩年來無人打擾。”


    綠枝也附和道:“可不是嘛,咱們這碎星苑雖然是最偏僻的所在,但是衣食供應卻都是上好的,從來沒有受過半點虧待。少奶奶真真是少爺心尖尖上的人。”


    檀芮心裏有一陣甜意,嘴上卻不做任何讓步,“他不過為了遇悠。”


    惜兒撇了撇嘴,“少奶奶真是嘴硬。”


    檀芮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惜兒卻一副不為所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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