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檀芮便與惜兒綠枝迴了鬱府,林蕭受了褚恆囑托,眼下檀芮又懷了身孕,他便愈發不放心,定是要親自護送,一路上自然是無驚無險。


    他還是那副傻樂的模樣,“少奶奶什麽時候迴來,差人叫我,我親自來接您。”


    綠枝撇嘴,“真當我們鬱府沒人呢。”


    林蕭一本正經地迴嘴,“你們鬱府的人是你們的人,我是受了少爺之托,定要我好生照看,若是少爺迴來知道我沒有步步照看,還不得剝了我的皮。”


    檀芮含笑,他們已經學會了這般鬥嘴了,她一副裁判官的模樣各自安撫了幾句,林蕭便傻樂地上了馬車,臨了還不忘迴頭看了綠枝一眼,綠枝嘴角勾笑,玉麵微紅。惜兒也是個不饒人的,揪著這事好生打趣了一番,幾欲把綠枝惹惱了才肯罷休。


    眼下鬱府可真是一團糟糕,懷謙和珂瑜的事,左頤君至今如鯁在喉,好生鬧騰。檀舒檀雯又同時添亂,鬱坤澤氣得幾欲背氣,幸而檀芮這邊隻有懷上身孕的消息,而沒有傳來兩夫妻大吵的消息,不然,他定然要真的昏厥了。


    檀芮一迴來便先到了鬱坤澤的書房,見他眉頭緊鎖,心下有些疼惜,柔聲安撫,“爹爹定要保重身體,姐姐妹妹們的事就算再著急上火,也不能讓爹爹傷了身。”


    “你都知道了?”鬱坤澤有些驚訝,“我知道你懷了身孕,家裏的這些爛攤子便有意不告訴你。”


    “這便是爹爹不對了,爹爹遇到煩心事,更應該告訴女兒,讓女兒為您分憂才是,怎麽相瞞。”


    鬱坤澤握著她的手,輕撫著點頭,“除了你長姐,便是你最貼心了。”


    檀芮嘴角掛笑,心裏也有些蘊藉。


    鬱坤澤歎了一聲,“你二姐,實在是不成樣子,讓我頗為頭疼。”


    檀芮為他捏背,柔聲道:“我知道爹爹擔憂什麽,表哥他……的確是不成器,一沒家事背景,二沒謀生手段,又這般不知上進,二姐姐真的嫁給他,日後少不了吃苦。”


    鬱坤澤緊鎖眉頭,“是啊,舒兒就算再不懂事,那也是我的女兒,我心裏亦是疼惜的。”


    “姨娘,她是怎麽打算的?”檀芮問道。


    “她亦是六神無主,整日便隻對舒兒罵罵咧咧。出事之前沒見她如此嚴加管束,如今兩個女兒都這般不懂事,她這下才知道管教,為時已晚!”鬱坤澤說著又有點生氣。


    “姨娘心裏定也是淒苦的。”檀芮眼下,對她們的恨意已經沒有這般濃烈,反而生出一絲同情。


    “芮兒,你最是聰慧,你說,爹究竟該如何?”鬱坤澤問,“舒兒若是不嫁他,也嫁不了什麽好人家,還會傳出不好的名聲,讓我們鬱家蒙羞。”


    檀芮心裏暗忖著,“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爹爹不論進或退皆是難題,那倒不如換個思路想這個問題。”


    “換個思路?”鬱坤澤挑眉,“如何換?”


    “爹爹現在考慮的問題是,該不該讓二姐姐嫁,而她不嫁的結果並不比嫁的結果好多少,那索性便讓她嫁好了。爹考慮的問題便應該轉到,如何讓二姐姐婚後生活沒這般艱苦。”


    “可你表哥這般不成器,就算我多加接濟,他若是坐吃山空,我顧得了一時,也顧不了一世。”


    “那便想辦法讓他能夠獨當一麵。”


    鬱坤澤搖頭,“這談何容易,一個人的性情養成非一朝一夕,他如今已經是這般好吃懶做,惹是生非,就算再打磨,也成不了氣候。”


    檀芮嘴角勾笑,“爹爹可知此次表哥為何會進兵役處強行服役?”


    “他犯了事,又犯在冷嚴尋手裏,所以受的處罰難免重了些。”鬱坤澤提到冷嚴尋,心裏還是有些來氣。


    檀芮卻搖頭,“爹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表哥此次被罰進兵役處,其實是我、夫君、表姐和冷大人聯合之舉。”


    鬱坤澤驚得一下子迴頭看她,“什麽?是你們?可是,為何……”


    檀芮把鬱坤澤壓著坐下,依然悠閑地為他捏背,“我初聞表哥的行徑,又聽說他們此前已經來過府上,給爹爹找了不少麻煩,我欲為爹爹分憂,便想了這個法子。方才爹爹也說了,一個人的性情難以在短時日裏改變,既然無法改變,那便隻有強加約束。”


    鬱坤澤恍然大悟,“所以,兵役處便是最佳去處。”


    “沒錯,夫君如今在兵役處管束新兵,他有多年訓兵經驗,帶過的兵也不乏那些市井流氣之人,對付像表哥這樣的人,他最有手段。隻是我倒是沒有想到,夫君剛離京數日,表哥便忘了形。”


    鬱坤澤驚詫不已,原來他以為意外甩掉的包袱,竟然是檀芮在背後為他謀算。


    “那,冷嚴尋怎會願意幫忙?他最是不通情理。”


    檀芮嘴角勾笑,“他其實沒有爹爹想的這般不通情理,他性情剛正,這對於為官者而言是最佳的品質。在人情方麵,他亦是頗懂,隻是不輕易表現罷了。上次我的那事,也算跟他不打不相識,我對他進行一番遊說,他便答允了。”


    鬱坤澤著實驚訝。


    檀芮繼續這個話題,“既然二姐姐和他的婚事勢在必行,為了讓二姐姐日後不受他的欺辱,大可把他一直丟在兵役處,夫君嚴加打磨,日後便留在兵役處當個小官,若是他肯改,再想法子提拔,若是他還是要靠強壓才肯聽話,那便一直留在兵役處打磨好了,總有一日,會打磨成器,總比在外麵無人管束的強。”


    鬱坤澤眉頭緊蹙,似在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眼下,似乎也隻有這個法子較為可靠。


    檀芮繼續道:“至於府邸,他還未成器,爹爹也不用急著為他置辦,這樣輕易得到,反而讓他不知珍惜,他便當作我們鬱家的上門女婿好了,這樣他顧忌著爹爹,還有姨娘,總歸不敢太放肆。再者,便是張姨母,她亦是潑辣貨色,若是爹為他們置辦了府衙,她倒真當自己是主人,說不定要對二姐姐擺多大的婆婆架子,到時候二姐姐要白白受她欺辱。”


    “上門女婿?”鬱坤澤喃喃低語。


    檀芮知道鬱坤澤已經心動,便也沒有再多言,隻為他揉捏這肩膀,力道正好,不覺讓他全身舒爽。


    鬱坤澤長長舒了一口氣,“就按你說的辦,眼下事情已經如此,這便是最好的辦法了。”


    他不覺又拍了拍檀芮的手,“芮兒,還是你最能替爹爹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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