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恆蹙眉,“我們不要殺他,以他作為人質,若是北境兵馬真的攻入了皇宮,挾持了皇上,我們便以他為人質。”


    淩轅聽了,嘴角依然掛著那抹陰冷的笑,心思讓人猜不透。


    懷智冷聲問道:“北境究竟有多少人馬?”


    淩轅卻隻冷笑幾聲,“不多,但是拿下一個隻有空殼的京城,綽綽有餘!”


    他們不由又一陣心驚,不知淩轅究竟說的是真是假,但每個人心裏都像打鼓似的不安寧。


    懷智滿心不安,“此次我和林蕭迴京搬救兵,皇上本還懷著疑慮,但後來格爾哈大汗的親筆書寫也送到,皇上這才勃然醒悟,他甚為氣惱,便把京城的護衛軍幾乎盡數派與我們前來圍剿叛軍,眼下京城,真的不過是個空城。”


    眾人聽了,驚出一身冷汗,淩轅嘴角的笑意卻是愈發明顯。


    褚恆冷聲下令,“林蕭,你率幾個得力的將領,快速整頓一番兵馬,我們需盡快趕赴京城!”


    “是!”林蕭得令之後,片刻不敢停留便去了。


    裘政豪目睹這番複雜局勢,不由陣陣心驚,“朝堂之上,這番步步驚心,實在是比江湖的糾紛惡鬥更嚴酷十倍百倍。”


    初維寬麵露氣憤,“還不是因為人的貪念作祟,若是沒有這些貪念,又何來這麽多鬥爭。”他看向鬱清澤和鬱懷暢兩父子,“還有便是這些個狗腿子,若是他們心堅意定,不為利益所誘惑,任憑他六王爺再有手段,也決計無法招攬這麽多人!”


    他們兩人不由都變了臉色,初維寬還不解氣,繼續指桑罵槐,“我看這鬱家人都不是什麽好貨色,把兵權當做謀取仕途的工具,實在是令人不齒!今後皇上啟用人才的時候定要格外小心,對鬱家的人,還是慎用。”


    初靜語氣更為嘲諷,“我看鬱家真是逆賊窩子,這兩個是逆賊,連那個鬱家的教書先生也是。這明麵上就揪出了這麽幾個,暗地裏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也懷有這般謀逆之心!”


    懷智和檀芮的臉色都變了,倪程清站在懷智旁邊,也看到了他臉色的變化,她目帶寒意地瞪視著初維寬。她的眼神剛好落入了初靜的眼裏,她們兩人便互不退讓地瞪視著。


    檀芮的目光落到了付小白的身上,他身上中箭,雖然已經拔了出來,但血流不止,臉上亦是痛苦神色。檀芮心生憐惜,向他走去,拿出自己的藥,向他的傷口撒了些。她勾起一抹淡笑,“這是六王爺的藥,效果甚好,可減輕先生的痛楚。”


    付小白麵上神色有一絲異常,隻輕輕說了聲,“謝謝。”


    檀芮心裏不由頗多感觸。


    懷智朝這邊走了過來,眼神裏也帶著一絲複雜,“你這一箭,是我射的,也算報了你有意欺瞞的仇,但你對我終究有師生情誼,我定也會讓人好生照料你的傷,不讓你多受皮肉之苦。”


    付小白臉上神色愈發異樣,一時百感交集。


    懷智抿著唇,“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甘願為六王爺做謀士,你還是不願給我一個解釋嗎?”


    檀芮神色變了一下,手下意識地攪弄著衣角。


    付小白苦笑一聲,“這個問題,我已經對她解釋過,你定要追問,便問她吧,我心下滿心疲憊,再不願提起往事。”


    懷智不由將目光投向檀芮,眼神裏帶著詢問。


    檀芮抬眼看著懷智,緩緩開口,“因為,付先生是前太傅付曹功之子。”


    懷智和褚恆聽了,驚詫不已,雙雙將目光投向付小白,暗覺不可思議。倪程清卻也是此前從檀芮口中得知其中關係,眼下聽到,亦是滿心驚懼。


    初靜不了解朝堂舊事,俱是不明所以,她追問道,“這件事跟前太傅有什麽關係?”


    懷智語氣頗為感慨地解釋,“這其中的關係大了。當年,前太傅付曹功德高望重,權傾一方,最後卻被人參本和當時的瓔王爺結黨營私,意圖造反。”懷智將目光投向淩轅,“而瓔王爺便是六王爺的生父。”


    初靜聽了,不由又一陣驚訝,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懷智繼續道:“瓔王爺為了洗脫嫌疑,主動請纓,調查付曹功,最後找到了證據證明他確有造反之勢,便請了旨,將他全家株連。瓔王爺因此獲得了頭等功。”


    淩轅和付小白兩人的神色都異常陰沉,懷智的話又讓他們迴憶起往事,心裏百感交集。


    “可是他卻活了下來,而且還一直幫六王爺圖謀大業,那便說明,當年之事,另有隱情,他根本就是瓔王爺有意留下來的活口。”倪程清猜測著,“付曹功和瓔王爺,有勾結是真,而瓔王爺大義滅親,實際上是為了消除皇上的猜忌!”


    懷智笑著點頭,“沒錯,瓔王爺抄了付曹功全家,卻在慶功宴上自刎以證清白,並臨終托孤於先帝,利用先帝的愧疚,讓六王爺得以安全長大。”


    懷智不由將目光投向付小白,“誰又能料到當年瓔王爺竟有意留了付家一條血脈。”


    “兩人都肩負著深仇大恨,又有父輩情誼,所以付先生才會心甘情願效忠於六王爺。”檀芮悠悠地接話。


    眾人聽了,都不由唏噓不已。


    陳年舊事再被提起,付小白的神色亦是一陣悲愴。


    懷智心情有些複雜,“先生輔佐六王爺,不為名利,而是為了父輩遺願,為了家仇,雖然確實有違君臣倫道,但先生的這股衷腸,也委實讓懷智佩服!”他拱手作揖,“方才懷智說先生貪圖名利,誤解先生了!”


    付小白不由有些驚詫,“你竟有如此寬廣胸懷,反而向我致歉……我們若是共事一主,定能成此大事,隻可惜……”


    “我不過也是佩服先生的情懷,但對先生所謀之事,卻是不敢苟同。”


    付小白麵露一絲笑意,頗為感慨,“可惜了,可惜啊。”


    檀芮漸感身體不適,眼下太陽熱烈,不禁有些眩暈,褚恆和倪程柯同時向她跑來,一人扶住一邊,滿是擔憂。褚恆毫不客氣地把檀芮摟了過來,滿臉著急,“檀……忘憂,你沒事吧?”


    檀芮扯出一抹笑,低低地說:“傷口,隻怕有些發炎,疼得厲害。”


    “我帶你去清洗。”褚恆欲抱起她,檀芮趕忙製止,“你的醋壇子還在。”


    褚恆愣了一下,隨即不在乎地說:“不要管她。”


    “她要是鬧騰起來,你我都不好招架。”檀芮麵上也現出一絲笑意,“況且,你自己也該好好清洗一番。”


    褚恆聽出她話裏的笑意,不由挑眉,“嫌我臭啊!”褚恆自己聞了一下,的確有些臭。


    “我們還沒成親,你給我洗也不方便。”檀芮露出紅潤,“就讓程柯的妹妹給我洗吧。”


    褚恆最後隻得妥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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