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朦朧,他們三人便又重新踏上了行程。新的坐騎比此前的戰馬腳程快多了,如此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三日之後,終於抵達城門。


    一年之後,檀芮以這個身份,背負這如此沉重的一件事重新迴到這裏,心境比當日離去之時更為悲涼。


    “與我一道迴褚府,向我家老爺稟報此事。”林蕭迴身喊著。


    檀芮卻有些異常。褚世忠,她變成忘憂,歸根結底都是拜他所賜。


    檀芮收起了心神,不論他做了什麽,他畢竟是褚恆的父親。


    他們三人騎至相府門前,守衛一見到他,頓時驚詫不已。


    “老爺呢?”林蕭顧不得旁的批頭便問。


    “老爺進宮了。”


    “這時候早就下了早朝,為何還未迴來?”林蕭滿心著急,林蕭轉而道:“我們直接到皇宮外候著吧,等不了了。”


    他們亦覺得情勢緊急,便馬不停蹄地往皇宮趕去。


    光是皇宮外也是這般戒備森嚴,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侍衛個個神情嚴肅,讓路人不敢接近。


    他們等了約莫幾刻鍾,皇宮大門終於打開,褚世忠麵容格外滄桑地走了出來,林蕭不禁滿是喜意地迎了上去。


    “老爺!”


    褚世忠抬眼一看,不禁麵露驚詫神色,“你,你怎麽迴來了?”


    “我迴來向皇上搬救兵的,少爺他被龍凰軍俘虜了,六王爺聯合西涼軍和龍凰族意欲作亂,要把東遼軍裏外夾擊,一舉殲滅!老爺,你定要帶我們進去,我們要麵聖,向皇上陳述此事!”林蕭一股腦把所有事情盡數道出,褚世忠的反應卻有些怪異。


    他拉著林蕭遠遠地走開,壓低聲音,“你在此胡言亂語什麽?”


    “我沒有胡言亂語,此事千真萬確!”林蕭語氣篤然。


    褚世忠卻一臉沉痛,“你老實跟我說實話,恆兒都做了些什麽事!”


    “老爺,你何出此問?”


    “你可知方才在議事廳,誰求見了皇上,又說了些什麽?”


    檀芮他們頓時生出一股很不詳的預感,林蕭也緊張了起來,“老爺見到了何人?說了何事?”


    “就是你們東遼軍的副將,吳涯。”


    他們頓時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吳涯,他怎麽還沒死,他怎麽突然進京了?”


    “他向皇上告發,恆兒在軍中散播謠言,說西涼軍和六王爺意圖造反,如若他們軍隊一到,便拒開城門,隻管射箭投石,抵死相抗。軍中若有誰不信,便殺之後快,令軍中之人莫敢多言。後他又擁兵自重,一意孤行,指使東遼軍大敗,險些被攻下,他見此情形,便索性與龍凰族談和,互相勾結,意欲造反!”


    檀芮險些昏厥,林蕭也震驚得說不上話來。


    “那,那老爺既然能相安無事走出來,那說明皇上定是不信的……”林蕭半天才迴過神來。


    “皇上的猜忌之心已起,他眼下隻是還在猶豫,但戴大人一直在旁煽風點火,若不是我極力相爭,眼下隻怕已經直接被皇上關押!”褚世忠臉上俱是懊惱神色,他為官多年,早已經把帝王的脾性探得一清二楚,此次,他是真的感到了一股很不詳的預感。


    “老爺,少爺是被冤枉的,眼下他還被關在龍凰族的手裏,六王爺的確有舉兵造反之意!雖然六王爺是三小姐的夫婿,老爺你如今兩麵為難,但是少爺是你唯一的兒子啊老爺!”林蕭不禁一臉著急地喊著。


    “我如何不知?可是,你若是此時進去,你拿不出證據來證明六王爺有造反之意,他一直以來都是閑王做派,從來不插手朝政,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你如此說,皇上會相信你嗎?”褚世忠把局勢看得格外透徹,正是因為看得透徹,他心裏才升起一股絕望。


    一邊是自己的兒子,一邊是自己的女婿,不論是誰,出了事,他的兒女都會受到牽連,都必然帶來傷害。


    林蕭亦是一臉絕望,“難道便不管少爺了嗎?他若是被龍凰族所殺,到時候老爺……”


    檀芮手腳變得冰冷異常,本就異常疲憊,如今更是有些頭暈目眩。她沒想到,六王爺布局竟如此精細。他抓住了皇上的猜忌之心,一擊即中,直中要害!程柯見她如此,趕忙扶住她。


    褚世忠一下子便如同老了十幾歲,“如今若要皇上相信,便唯有六王爺有所異動,皇上收到確確實實的軍情迴報。”


    “可是到那時候,少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林蕭大喊。


    褚世忠心裏亦是異常悲痛,卻也隻能搖頭歎息。


    不,不,褚恆不能死!檀芮心裏隻是閃過這樣的念頭。


    突然,一個瘋狂的想法閃現在腦中。


    她突然走向褚世忠,與他對視,“褚大人,你相信褚恆真的會造反嗎?”


    褚世忠看著她,覺得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他隻是說不出那股感覺來自哪裏。他也無暇深究,“我初聞時的確頗為震驚,險些相信,但後來仔細想想,他若真的想造反,絕不會等到這個時候,也不會這般粗糙沒計劃。”


    “那褚大人想不想救他?”檀芮又問。


    “我自然是想,他是我唯一的兒子。”褚世忠語氣堅定。


    檀芮點了點頭,“既然褚大人想救他,我們也想救他,那便是最好,我這裏有一計,定是需要褚大人出手相幫。”


    他們不禁皆露出驚詫神色,“這位姑娘,你究竟有何計謀?你便說出來,我們一同相商。”


    檀芮向褚世忠解釋道:“褚大人也許有所不知,當年被參本與龍凰族裏通外合相互勾結的婁將軍之女婁茵雅現今便關押於天牢之中,而她,便是我們作為交換褚恆的條件。那龍凰族少主龍柏軒與婁茵雅有私情,隻要我們把婁茵雅送到東遼,讓他們見麵,他們便把褚恆交還迴來。但隻有半個月時間,如今已經過了一半時間,我們需加快進度方可。”


    褚世忠聽罷,迴過神來,“你是想把婁茵雅救出來?”


    檀芮點頭。


    褚世忠頓覺過於荒唐,“天牢怎是我們想進去就可以進去,想出來便可以出來的地方?”


    “眼下,兩個人是關鍵。一個人能幫我們進去,另一個人,能幫我們出去。褚大人需為我製造條件見到我想見的人。”


    “你所說之人是誰?”他們不禁都麵露疑惑神色。


    檀芮隻是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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