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顧及檀芮,褚恆沒有像之前那般策馬狂奔,而是徐舒了許多。


    在路上走了五天,終於是進了塞荊的地界,檀芮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剛入城門,便見林蕭,在離他不遠處是另一對人馬,為首者是個青年男子,麵容規整,用探尋的眼神看著他們。


    褚恆跨下馬來,檀芮已經頗為疲憊,手腳都有些發軟,褚恆向她伸出手,檀芮沒有猶豫地把手給他,整個身體的重力都承在他身上,輕巧地落地。


    林蕭見了檀芮,不禁滿是驚訝,隨即又嘿嘿地笑著。


    艾易均饒有興致地看著檀芮,探尋意味越發濃重。


    林蕭走了過來,“少爺,糧草都已經運到,就等少爺主持大局。皇上的兩道聖旨也已經宣讀,那官員已經被收押,等待審判。”


    褚恆點了點頭,拍了下他的後腦勺,“辦得不錯!”


    林蕭有些不樂意地摸著後腦勺,“少爺,以後不準再打我的頭了!把我都打傻了。”


    褚恆隻是笑笑,沒理會他,直接走向艾易均,“艾關主,竟然勞動你的大駕,褚某真是受寵若驚。”


    艾易均也笑著,“褚將軍一諾千金,頗有裘大寨主的風範,令我艾易均刮目相看,何談勞動二字。”


    “既然當日之約我已經做到,該是艾關主履行諾言的時候了吧。”


    艾易均挑眉,“那是自然。”


    艾易均又道:“在下有一事不解,還需向褚將軍求證,以解心中疑惑。”


    “請講。”


    “我手下人手也不算多,也頗有野性,真進了軍隊隻怕也是難以馴服,褚將軍為何執意要收編?你付出的代價,可遠比得到的大。”


    “艾關主手下的人雖不多,也的確有些野性,一時難以馴服,但個個都是有身手的,戰鬥力比京城征的兵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我考慮的原因之一。當然,僅僅憑借這一點還不至於讓我如此大動幹戈。”


    褚恆頓了一下,繼續說:“塞荊是聯通東南和西南的要道,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一代因為官員貪腐逼迫良民落草為寇,本就應該好好整治,因而我請旨懲治貪官,也不過順水推舟,為朝廷出力罷了。”


    “艾關主在塞荊聲名赫赫,我要在塞荊順利完成征兵工作,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便是通過你們。若是連艾關主都支持朝廷征兵,你的手下都從軍了,這消息自然不脛而走,其他散兵遊勇還不都紛湧而來?草寇都從良了,便也是趁機肅清了一番此地盜賊猖獗的風氣。”


    艾易均聽了他之言,不禁又現出探究神色,“褚將軍果然爽快!竟真的把心裏的謀算都說了出來,不似官場裏的人,說話總是藏著掖著。不過,你終究有利用我之嫌,便不怕我反悔嗎?”


    “我素聽外公提起前關主,是個一諾千金之人,我便知道,艾關主定也有此風骨。況且,當日艾關主與我定下諾言,你所提要求均是為了百姓,可見艾關主是個明事理之人。”


    艾易均聽了,看了褚恆好一會兒,然後哈哈地笑了,“既然褚將軍如此高評於我,我自然是不敢辜負了你這番厚待。褚將軍便到我那塞荊關歇腳,我那批人隨便你挑。有其他用得到我艾某的地方,隻管開口。”


    “那便叨擾艾關主了。”


    “但是他們都是隨性慣了,跟軍隊裏訓練有素的士兵自然不可相提並論,褚將軍得多費些心力才行。”


    “整訓士兵是我職責所在,費心力是應該的。”


    艾易均又將目光投向檀芮,“此次褚將軍還把嬌妻帶來了,真是羨煞旁人啊。”檀芮聽了,不禁麵紅過耳。


    褚恆含著笑,“艾關主誤會了,我常年在外,至今尚未娶親。”


    艾易均卻瞧出了褚恆對檀芮的不一般,他笑著打趣,“那也定是將軍的紅顏知己。”


    褚恆隻是笑而不語,檀芮便隻是低垂著頭,不做辯駁。


    “褚將軍一路風塵,定是累了,現下便移步我那塞荊關,稍作休整,再行打算。”


    褚恆拱手,“有勞艾關主引路。”


    褚恆對檀芮簡單地命令,“上馬。”


    正在這時,城門的一陣騷動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檀芮往那邊看去,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沒有及時勒住馬,衝撞了城門守衛。檀芮一下子便驚住了,徑直往那邊跑去,褚恆見檀芮突然跑開不覺滿臉疑惑。


    檀芮跑到那白衣男子的身後,聲音有些激動,“付先生。”


    付小白迴過身來,看到檀芮,也露出驚訝神色,“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們都未及說話,那士兵便不依不饒要尋付小白麻煩,付小白欲爭辯,檀芮趕忙拿出銀兩塞到他手裏,好一番好言才擺平了,“先生不必跟這些小人動氣。”


    這時,褚恆已經也往這邊而來,他打量著付小白,麵露探尋的神色,“這位是?”


    檀芮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他是我家的教書先生付小白,我有幸也受付先生教誨了一些時日,隻不過後來……”檀芮說著,又露出愧疚神色。


    褚恆也現出訝異,“原來先生便是京城第一先生付小白,在下褚恆,今日真是有幸能見到先生。”


    付小白不禁打量他,“你便是西涼將軍褚恆?”


    褚恆點點頭,“正是在下,不過現今已經不在西涼駐守,也沒有所謂的西涼將軍了。”


    付小白了然地點了點頭,又有些淒然地笑笑,“現在也已經沒有所謂的京城第一先生了。”


    褚恆自然知道他話裏所指,當初,檀芮被誣陷和付小白有染,兩人被宗族批鬥,付小白被逐出鬱府,名聲盡毀,檀芮受了重罰,這些事情,他從西涼迴來之後便有意打聽過。


    檀芮不禁愈發愧疚,“先生都是受我牽連,這一年以來,先生都去了哪裏?我們的罪名已然洗脫,我爹對先生也深感愧疚,曾多番尋找當麵致歉,卻始終尋而不得。”


    “我在各地遊曆,縱情山水,倒也過得悠然。”付小白神色恢複淡然。他隨即又問:“你為何會在此?”


    檀芮神色一滯,不知該如何解釋。褚恆開口道:“鬱小姐也似先生一般,縱情山水,紓解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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