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智得了恩準之後,便格外開懷,而霍氏,卻剛好相反,她一聽到這個消息,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她風風火火地便趕到了懷智那文錦軒,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文錦軒內,懷智在院子裏潛心練習劍術,他沒有老師,這些都是他自己買了書照著學。丫鬟們都一副花癡模樣地看著他,他的兩名貼身丫鬟鈴鐺和風竹捧著擦汗的手帕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兩眼發直,滿臉幻想。懷智卻是巋然不動,專心於劍術。


    霍氏風風火火地進來,見他在舞刀弄劍,又見那群丫鬟不做事,盡是圍著他看,心裏那股火便一下子竄了起來。


    她獅威盡顯,“你們這群賤骨頭,都沒有事做了嗎?隻會圍著少爺看,都幻想著做少夫人嗎?再躲懶偷閑,我讓你們連三等丫鬟都做不成!”


    丫鬟們被訓得灰頭土臉,盡數散去,忙了起來。


    懷智見她說那番話,心下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喜。他早就料到霍氏會來興師問罪,如今見她的神情,確實是滿臉怒容。


    “娘。”叫了一聲,他把劍遞給鈴鐺,風竹很殷勤地遞上毛巾給他把汗擦了。


    霍氏鐵青著臉,“你還知道我是你娘嗎?”她見鈴鐺和風竹還杵在那裏,便瞪了她們一眼,二人趕忙也散了去。


    懷智麵不改色,“生我養我者都是你,你自然是我娘。”


    霍氏心裏一陣悸動,又有一股傷懷湧上來,“你知道我是你娘,卻為何做任何事之前都不與我商量一番?為何屢屢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


    “娘,我什麽時候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了?”懷智皺眉。


    霍氏氣急,“這話你也問得出口?你做的還少嗎?聯合檀芮那丫頭來對付我,害得我在下人麵前丟盡顏麵!這次,你竟要放棄科考,去從軍,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我允許你這麽做了嗎?”


    懷智抿了抿嘴,“之前那件事,本身就是娘做得不對,我隻是幫理不幫親。”霍氏又是一陣急火攻心,她正待說話,懷智又搶著說,“這次,我做出這個決定,是遵循我一直以來的內心想法,我已經長大了,會自己思考了。”


    霍氏看著他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臉,一時悲憤交加,流出淚來,“我真是作孽啊,生了你這個逆子!你做事前為什麽就不能為我和你妹妹想想呢?你是家中長子,我本就把所有期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盡快考取功名,也能讓我們二房在府裏的地位得以提升!可是你呢,隻顧著自己!我和你妹妹今後在府裏要怎麽過啊!”


    懷智低著頭沉默,良久才道:“娘,隻要你不要再弄那些陰謀算計,在府裏自然能過得安生舒坦。”


    “你!”霍氏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一時氣急,揚手便給了懷智脆生生的一巴掌。那巴掌響得清脆,用力之大,可想而知。丫鬟們見此,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這邊。她們見霍氏那副神態,又不敢多看,便暗自交換眼神,輕手輕腳地繼續手中的活兒。


    霍氏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也愣住了。紅紅的巴掌印一下子顯現在懷智臉上,慢慢腫起來。霍氏心裏有些後悔,又有些心疼。懷智臉上卻看不出情緒。


    她心疼地伸手去摸,懷智沒有躲開。她愈發聲淚俱下,“娘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懷智搖搖頭。


    霍氏歎息,“你在這府裏生活這麽多年,你如何不知這裏麵的勾心鬥角?並不是我不精心算計,別人就不會精心算計於我。為了自保,為了過得更好,我必須精心算計,必須使手段!”


    懷智隻是不說話。


    霍氏又是一番動情哭訴,“娘並不是要把你牽扯進這鬥爭中來,可是,你也不能去從軍呀!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你受了傷怎麽辦?你喜歡練武,娘便求你爹給你請教習師傅,讓你安心練武,可你為何一定要去從軍呢?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不用說你去那刀槍無眼之地,你讓娘怎麽能放得下心!”


    懷智心裏也動了一下,他握著霍氏的手,說:“娘,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我也有。我隻有在做這些事的生活才會開心。今天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會一直這樣走下去,就算你阻止我,我也要這樣走下去!”


    “你……”霍氏見怎麽說都說不通,又是一陣急火攻心,她有些氣急敗壞地威脅道:“你要去便去吧,你去了,便不要認我這個娘!”說完便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懷智看著她的背影,麵露苦笑。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懷智,是檀芮,愁的卻不隻霍氏一人,另一件突然而至的重磅消息一下子給劉氏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窿似的:懷謙與前春宵閣花旦小桃搞在了一起,春宵閣幾月前被查封,小桃便攀上了一位有錢的小老頭,做了他的姨太,誰知懷謙竟與她私下暗通款曲,被那小老頭抓得正著。


    方才,那小老頭便派了人把懷謙送了迴來,鬱坤澤簡直把老臉丟盡了,又是賠禮道歉,又是破錢消災,終於是讓他封了口。那小老頭一走,懷謙便被打得嗷嗷叫。


    劉氏風風火火趕來,宗祠的門關著,隻聽到懷謙一陣陣的慘叫聲,“爹,我知道錯了爹,爹,別打了爹!”


    劉氏的心都揪成一團,她在門口哀求:“老爺,你別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鬱坤澤隻是氣急敗壞哪裏聽得進去,手上也沒了分寸。劉氏趕忙喊來家丁,“快,快把門撞開!”


    家丁們一齊,終於是把門撞開了。


    懷謙被罰跪在地上,鬱坤澤一下下打著,他隻是往後躲,背上已經被打得全是鞭痕。劉氏泣不成聲,一把撲過去護著懷謙,哭訴著:“老爺,你別打了,再打他就要被你打死了,他畢竟是你兒子啊!”


    鬱坤澤見劉氏護著,這才停了手,麵上卻還盡是怒容,他訓斥道:“這個不孝子,竟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醜事!我鬱某人何時出過這樣的醜,今天,我的麵子全都被他丟盡了!”


    懷謙疼得臉上也掛著淚痕,他見母親來了,心裏也定了一些。


    劉氏痛心不已,“就算他做錯了,老爺也不能把他打死吧!”


    “打死了活該!留著也是白白丟臉!”


    劉氏直視著他說:“你要打死他,燁兒也定不會原諒你!”


    劉氏一提到檀燁,鬱坤澤便愣了一下。


    劉氏見搬出檀燁管用,她便繼續說:“燁兒一向愛護懷謙,如若她知道你這番責罰於他,也定然會怨怪於你!”


    “燁兒要是知道這畜生做了這些事,定也不會輕饒了他!”鬱坤澤還是在氣頭上。


    “老爺已經把他打成這樣了,還不夠嗎?”劉氏哭喊著,“你要打死他,便先打死我好了!”


    鬱坤澤看著她如此,無奈地丟下鞭子,“他就是被你嬌慣出來的!”他聲色俱厲地說:“好,我便不再責罰他,但這段時間直到科考之日,他必須給我好好複習,不準離開鬱府半步!如若考不中,便不用迴來見我了!”


    劉氏高興極了,說:“還不叩謝你爹。”


    懷謙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謝謝爹不責罰。”


    鬱坤澤見他這副窩囊樣,頓時又心生氣憤。他冷道:“我這便要檢查你的功課,來人啊,去把二少爺的功課拿來!”


    他這話一出,登時嚇得懷謙臉色發白,連後背的疼痛都忘記了。


    過了一會兒,家丁把懷謙的所有功課都搬了來。鬱坤澤一頁頁地翻著,臉色越變越難看,他隨手操起一本向懷謙擲去,那本子攤開來,上麵卻是畫著一個裸身的美女圖,劉氏見了也是心裏一驚。


    鬱坤澤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你平日裏在學堂便是都看這些書嗎?畫這些東西嗎?滿腹男娼女盜!”


    懷謙嚇得不敢說話,隻是渾身發抖。


    鬱坤澤把怒火對準劉氏,“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難怪做出這等有辱家門之事,原是在學堂裏也不學好!”


    劉氏知道理虧,也暗暗罵懷謙不學好。她求饒道:“老爺,是嬪妾沒有管教好,你要責罰便責罰我吧,不要再責罰懷謙了!”


    “到這種時候了還護著他,難怪他成了現在這樣!”鬱坤澤指著劉氏大罵,“拉出去仗打三十大板!禁足蓼風軒!院子裏的丫鬟全都換成家丁,隻留三個。任何人不準探視!”


    “老爺……”


    “你若再言,我連你一塊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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