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禁足東宮的時日繼續延長,皇帝自覺愧對溫瀛,又將他喊去,說要盡快幫他定下婚事,好壓下外頭那些難聽的流言。


    溫瀛卻似不在意這個,一臉淡然道:「父皇不必過於擔憂,兒臣的婚事暫且不急,還是待日後風波過去再議吧。」


    皇帝聞言皺眉:「你年歲已不小了,如何能不急?你這個歲數還沒成親的,京中這些世家子弟裏隻怕再找不出第二個,更何況,你是朕的兒子,你那幾個弟弟都早已娶妻,隻你還孤身一人。」


    溫瀛鎮定反問他:「父皇屬意哪家的女兒?若是父皇選中的人家裏不願,隻怕會叫人心裏生出芥蒂來。」


    皇帝一時語塞,別說外頭那些人,連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溫瀛就一定不克妻,外套那流傳的一套一套的說法,確實叫人聽了心生惴惴,他倒是能強行下旨,就怕又讓紅事變白事,一時間也猶豫起來。


    也罷,還是等過了這段時日再說吧,實在不行,這兒媳婦就不在京裏挑了,那些地方上的名門望族,也盡可以挑到好的。


    「朕再想想吧,委屈你了。」


    溫瀛垂眸:「多謝父皇。」


    寧壽宮。


    淩祈宴趴在亭子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池塘裏頭扔魚食。


    漫不經心地抬眸間,看到溫瀛從長廊下走過來,他換了個方向背過身去,不想理人。


    那日的事情,淩祈宴現在想起來還覺丟臉,他竟然又在這個混帳麵前哭了,當真豈有此理!


    溫瀛走進亭中,拿起淩祈宴手邊魚食,默不作聲地往池子裏扔,淩祈宴起身欲走,剛邁出步子,就被溫瀛一隻手攥迴來,重新按坐在他身前。


    淩祈宴冷下神色,不耐抬眼:「你做什麽?」


    「餵魚。」


    溫瀛麵無表情地丟出這話,隻專注將手裏的魚食扔進水中,不再搭理他。


    淩祈宴還想走,剛起身又被溫瀛一手按下去,溫瀛手勁大,一隻手就能壓得他不得動彈。


    這種被壓製的感覺讓淩祈宴分外不快,止不住地怒氣上湧,麵色更冷,牙縫裏擠出聲音:「你到底想做什麽?」


    溫瀛的神色淡淡,並不看他,安靜餵了一陣魚,才輕吐出聲:「毓王殿下的脾氣果真三年如一日。」


    嗬。


    淩祈宴忍了又忍,怒意沸騰翻湧過後又逐漸平息下去,望著溫瀛波瀾不驚的冷峻麵龐,心神忽地一動,遲疑問:「你那日,為何要親我?」


    溫瀛的目光緩緩轉向他,沒出聲。


    相對無言片刻,淩祈宴嗤了一聲:「你還真看上我了?」


    溫瀛的眸色沉下。


    淩祈宴:「……」


    竟然是真的?


    這傢夥總不能以前還是窮秀才時,就打上他的主意了吧?那膽子也夠大的。


    雖然他確實沒少被這人占便宜……


    淩祈宴越想越不著邊,這幾年他偶爾用那些助興之物自己弄一弄,但都沒什麽意思,已經很久沒嚐過真正得趣的滋味了,他其實無數次後悔把這人趕走,畢竟比起那些死物,溫瀛這個大活人雖同樣沒什麽情趣,多少還是有些用的。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們身份卻已然調換。


    眼前的這個溫瀛,讓他本能覺得危險,這廝擺明了對他存著羞辱的心思,他不敢再去招惹,更說什麽都不能淪落到做人孌寵,隻想尋著機會趕緊離得這個人越遠越好。


    幸好,太後說,等入了二月,就派人送他去江南。


    淩祈宴心裏不得勁,低了頭,悶聲道:「你看上我什麽了?我也就長得好看一點,其他什麽都不會,你如今做了王爺,什麽樣的美人得不到,總跟我過不去做什麽。」


    「……你還是氣我之前搶了你的身份,想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我羞辱我而已。」


    「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麽,我以後滾遠了,再不會礙著你的眼了,你這人怎麽就這麽小心眼呢?」


    說完這最後一句,察覺到對方高大的身軀罩下,淩祈宴下意識地往後避開,卻避無可避,轉瞬就被溫瀛欺近,壓靠到身後砌欄上。


    溫瀛不出聲地盯著他,一手拂上他麵頰,緩緩摩挲,複雜情緒俱都沉在眼底,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淩祈宴分外不適,轉開臉。


    溫瀛靠近過去,親了親他耳垂,淩祈宴微睜大眼睛,看向他。


    溫瀛依舊是那副無甚表情的冷臉,貼在他耳邊慢慢說道:「我那日說的話,毓王殿下是沒聽明白嗎?你逃不掉的,我也不會讓你逃。」


    淩祈宴一愕,麵色陡然變了,狠狠推開身前之人。


    溫瀛站直身,紋絲不動,望向他的目光更沉。


    淩祈宴冷笑:「太後親自派人送我去江南,你攔得住嗎?」


    溫瀛沒接話,眼神卻似在說,他勢在必得。


    淩祈宴心下莫名地一陣慌,麵上依舊強撐著,鄙夷唾道:「我還當你是端方君子,原也和淩祈寓那個狗東西一類貨色,你和他才不愧是親兄弟,一樣骯髒齷齪!」


    被罵了的溫瀛神色不動半分,又伸出手,幫他將鬢邊一縷被風吹亂的鬢髮撥去耳後,仿佛被罵「骯髒齷齪」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越是這樣,淩祈宴越是惱恨,好似對上溫瀛,他從來就占不到上風,從前就是如此,那時分明這小子隻是個窮秀才,就敢蹬鼻子上臉,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無論說什麽,最後被氣到的那個,必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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