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年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個人的際遇也都不一樣,就如她一開始先喜歡上了孟君,她不曾後悔過,因為他值得她的喜歡。


    可是在此刻聽到別人的故事,還是會感到難過。


    因為同樣身為女人,因為同樣瘋狂的愛過一個人,安雨濛媽媽的遭遇剪年很同情,也知道在阿姨決絕轉身的那一刻,對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她是懷著怎樣的絕望才會選擇了永遠的離開。


    剪年深覺,這世間傷人致狠的,果真還是愛情,兵不刃血,卻傷至心髒。


    雖然剪年從未見過安雨濛的媽媽,也很喜歡安雨濛的爸爸,可是她依舊認為任何在感情上犯錯以後會用“因為你先愛了,所以我無法珍惜你”來作為借口的人,都是垃圾。


    剪年伸手想抱抱安雨濛,結果她卻忽然坐了起來說:“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徒增你的煩惱,你就當沒有聽到吧。來,喝酒!”


    就算剪年是安雨濛最好的朋友,也無權評判她的父母,所以就算剪年心中有想法,也不能在安雨濛的麵前妄加評判,畢竟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心中自有一杆秤,她隻能沉默的做一個聽眾。


    安雨濛親身經曆了父母的一場婚變,後來又親自鬥了一場小三,還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


    直到今天,剪年才知道安雨濛當年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勇氣從樓上跳下去,她的媽媽和她道了永別,她一定非常非常的傷心,傷心到,在那一刻是真的不想再繼續這痛苦的人生了吧。


    剪年當年並不知道安雨濛縱身一躍的背後是這麽殘忍的真想,今日聽來依舊感到心痛不已。


    安雨濛何錯之有,父母的矛盾卻要累及到她至此。


    剪年認為,沒有責任心的父母,依舊是垃圾。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許多酒的關係,剪年發現她的思想變得偏激了起來,也很難抑製住心中騰起的小火苗,那是名為憤怒的火苗。


    剪年趁著“怒壯熊人膽”的當口,豪氣幹雲的說:“電話給我,我要告訴小奕你喝醉了,讓他來接你。


    如果他來,說明他還擔心你,你和他再好好談一談,給彼此一個機會。


    如果他不來,你就忘了他,可好?”


    我不希望看到你繼續被愛情這樣折磨,可愛的你,美麗的你,我愛的你,應該像公主一樣被人小心的嗬護著,細心的保護著,尊寵一生。


    安雨濛一口猛灌下去半杯紅酒,堅決的搖頭說:“不,我絕對不要主動聯係他,我已經受夠了巴望和等待了。”


    剪年無法,隻好繼續陪她喝酒。


    有時候朋友需要的並不是你自作聰明的賣弄你安慰人的話語有多高超,她要的可能隻是簡單的陪伴而已。


    觀星室外麵的人也已經喝嗨了起來,開始玩各種遊戲了。


    酒品好一點的圍坐在茶幾邊上玩桌遊,酒品差一點的已經在瘋跑著互相追逐了。


    時光見狀便說:“大家好像都差不多了,我們進去看看她倆喝醉了沒有吧。”


    江月點頭表示同意,剛走了兩步便感覺有人撞上了他的後背,他反射性的一把抓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時光肩膀上。


    江月穩住了身形,沒有跌倒在地上,卻感覺到屁股上一涼。


    撞上江月的那人把一整杯酒都潑到他的身上了,更巧的是,潑的位置還頗為尷尬。


    那人雖然醉得眼花繚亂,也還記得要道歉。


    時光似笑非笑的看著江月穿的白褲子上一灘紅色的酒漬,特別的像女生被大姨媽浸濕了褲子的顏色,他忍不住掩唇笑了起來。


    江月看不太清楚屁股上的全部災情,但是從濕掉的範圍來感覺,應該很嚴重。


    江月求助的看向時光,眼神裏全是隱忍和無奈。


    時光堅定的忍住笑說:“樓下的房間裏放著一些當季的衣服,我帶你下樓去換一身吧。”


    江月是有潔癖的人,身上沾上了紅酒不是換身衣服就能解決問題的,他順便洗了個澡。


    剪年接到貝青喬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和安雨濛喝完了三瓶紅酒、兩瓶雞尾酒和四瓶啤酒。


    酒都是安雨濛搜尋來的,剪年隻負責陪喝酒。


    剪年看看時間發現已經很晚了,關切的說:“球球,怎麽這麽晚還沒有到啊,不是說九點就下飛機了嗎?”


    貝青喬身邊很空曠的感覺,聲音聽著特別清楚,他說:“可能是過節的關係吧,城裏堵得好厲害。


    我已經到你朋友家樓下了,馬上就上來。”


    剪年趴在地上,拽著喝醉了的安雨濛說:“球球來了,走,我們去接他。”


    安雨濛嘟嘟噥噥的說:“喬喬來啦,好啊,走,走,我好想他啊。喬喬,我可愛的喬喬來了。”


    從安雨濛這沒羞沒臊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她醉得厲害。


    兩個人嘴上說的都是“走”這件事,卻是沒有一個人站起身來,就那樣趴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半晌也沒有滾出一米遠,方向感全失的樣子。


    時光聽見門鈴聲,正自疑惑是誰這麽晚才到場,就看到一位琥珀色眼睛的混血兒,背著黑色雙肩包站在他家門口。


    時光不認識他,疑惑的說:“請問您找誰?”


    貝青喬禮貌的說:“晚上好,請問剪年是在這裏參加聚會嗎?我是來接她迴家的。”


    時光有點懵,他很少和外國人打交到,沒想到對方竟會說出極為字正腔圓的中文,又說是來接剪年的,這讓他十分好奇這位男性的身份。


    貝青喬見時光對他似有戒備,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打開微信給時光看說:“我剛剛還在和年年說話,是她告訴我地址的,你看,這是我們的聊天記錄。”


    時光看到剪年在微信上給對方報出了準確的地址,想來應該是很熟的人,於是側身讓開了說:“她在四樓的觀星室裏。”


    貝青喬終於獲得了通行權,展顏一笑說:“謝謝您。”


    時光是見慣了美人的,尤其是身處娛樂圈這個得靠顏值和才華博生存的環境,他本以為自己不管見到何等樣的神仙美女,男神帥哥都會淡定自如。


    可是,他在看到貝青喬的笑容的時候,還是發自內心的喟歎道——原來真的有人一笑,就讓人感到世界都亮了。


    貝青喬身形靈活的穿越過屋裏那些正在群魔亂舞的酒鬼,這多虧打籃球練出來的高超過人技巧。


    他在觀星室裏找到剪年的時候,她和安雨濛兩個人還在互相拉扯著滿地打滾呢。


    貝青喬掃了一眼地上堆放的酒瓶子,數量有點多,最重要的是,還喝得很雜亂,難怪兩個酒量都不錯的姑娘全都喝醉了。


    他走過去拽住剪年的胳膊,先將兩人分開了,然後輕聲的問道:“年年,你還好嗎?認得我嗎?”


    剪年傻笑著望著貝青喬,腦子轉不過來,沒說話。


    安雨濛倒是率先爬了起來,半撐著身體,往上攀著貝青喬的胳膊說:“喬喬!喬喬你終於來了啊,快,快來陪姐姐喝酒嘛。”


    貝青喬抬起他的手臂,將安雨濛扶著坐好了說:“你倆都不能再喝了,都醉成這樣了,我帶你們迴家。”


    安雨濛偏頭哼到:“我才不迴家呢!”


    貝青喬知道和醉貓兒講道理是沒有結果的,於是不再征求醉貓的意見就直接將剪年抱了起來說:“好的,那你再玩一會兒吧,我們要先走了。”


    安雨濛見剪年也要走了,趕忙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那一瞬間,簡直就是大寫的“音浪,太強,不晃,會被撞到地上”。


    簡稱,好暈。


    安雨濛攀著貝青喬的肩才得以勉強站穩了說:“不要,我要和剪小年喝酒,你把她放下來。”


    貝青喬轉身就往外走了,他說:“年年醉得都不會說話了,不能再喝酒了。”


    安雨濛跟著走了幾步路就覺得雙 腿發軟,死皮賴臉的掛在貝青喬的身上說:“姐姐走不動了,姐姐也要抱抱。”


    貝青喬本來已經抱著一個人了,怎麽可能再抱一個呢?


    可安雨濛就是堅定的扒拉著貝青喬的胳膊,像八爪魚一樣的纏著他不放,仿如一塊粘性極好的牛皮糖,甩不掉。


    時光見貝青喬上樓以後,趕忙去找到江月,半開玩笑的說:“剛才有個長得好帥的男生來接剪年,身材高大威猛。我怎麽不知道剪年身邊還有這樣的朋友啊?他那張臉,不進娛樂圈真是全人類的損失。”


    江月剛剛穿好衣服,聞言便打開了浴室的門,他就連頭發都沒有吹,隻是略微擦了一下便說:“是不是琥珀色眼睛的混血兒?”


    時光略驚訝的說:“嗯啊,原來你認識啊?”


    江月聞言,有些焦躁的說了一句:“他怎麽又出現了?!”


    時光聞言,在心裏樂了一下——原來江月也會像普通人一樣壞情緒說來就來呢。


    江月和時光趕到樓上的時候,貝青喬已經抱著剪年快要走到下去的樓梯口了。


    如果不是因為安雨濛如考拉一樣的姿態扒著他不放,讓他的步伐過慢的話,他早就已經將人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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