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江月旁敲側擊的也隻能再獲得少量的信息了,徐婧對剪年的私生活並不了解,包括剪年之前有沒有男朋友她都不能確定。


    至於現在,徐婧倒是很篤定的說剪年已經有心儀的人了,還是個很了不起的男人。


    了!不!起!


    這三個字江月迴味了很久,他不知道女孩子們對於“了不起”的定義是什麽,究竟是出身名門,還是某領域的傑出人才,亦或是青年才俊就算了不起?


    就目前的表象來說,江月也當得起“出身名門的青年才俊”這個稱號,至於“傑出人才”嘛,於他而言也隻是時間的問題,這樣一想,他頓覺自己也沒有哪裏輸給了那個“了不起的男人”,所以,不管那人是誰,他都無所謂。


    剪年昨晚上沒睡好,半夜又被夢嚇醒了,大半夜都沒有睡著,自從上了大巴以後,她就自顧自的陷入了昏睡狀態,其它的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了。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阿姨們很有秩序的在徐婧的帶領下下了車,剪年一個人還在最後一排靠著睡得唿唿有聲,毫無覺察。


    江月走過去叫她,見她睡得很熟,還是有些不忍心,最後終是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說:“下車了。”


    剪年睜開眼睛,迷迷瞪瞪的沒有焦距,正想打嗬欠呢,看清眼前人是誰的時候,硬生生的忍住了,眼角憋出一滴眼淚來。


    江月見她兀自有些發愣,惡作劇般的問道:“你今天還咳嗽嗎?”


    剪年一聽那話,驚得馬上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說:“不咳了!銀耳雪梨湯很有效!很有效!”


    江月見她逃也似的跑下車去了,不自覺的輕笑了起來:“像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似的,逃跑的時候身手倒還敏捷。”


    江月笑過以後便愣怔了一下,他並不是一個喜歡逗弄女孩子的人,更準確的說,他根本就沒有逗弄女生的心思。


    江月是個不喜歡開玩笑的正經人,他總是自持又沉穩的樣子。


    可是自從再見到剪年以後,江月總有些忍不住的想要逗她。在她不按照他的想法行事的時候,在她企圖和他對抗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想將她扭轉到他認為正確的方向上去。


    這可真是,奇怪的新癖好。


    旅行一切順利,剪年真正投入到工作裏去的時候也不會想太多別的事情,她把江月當作普通的遊客看待心情就放鬆了許多,一個旅行團裏多個人少個人都是沒關係的,她隻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隻不過呢,江月的身高比阿姨們要高出好大一截,又是穿著沙灘服那麽顯眼的遊客造型到處晃,以至於剪年想不注意到他都很難,眼神不自覺的就會往他身上瞟去。


    江月隻要感覺到視線,不管在做什麽,一定會迴應般的迴頭看她,對她笑一笑,或是揮揮手。


    剪年試著說服自己:“你隻是在留意團員們不要走散了而已,並不是專門在看他!”


    大家中午吃飯的時候,江月特別自然的就坐到剪年身邊去了,她又不能說不讓坐,就那麽不自在的夾著胳膊吃飯,就連菜都少夾,因為擔心動作太大會不小心撞到他。


    江月卻是落落大方的將從麵前經過的菜都幫她盛了一些在碟子裏,還說:“最辛苦就是你和徐婧了,多吃點啊。”


    徐婧挨著剪年在坐,和江月之間隔著那麽遠,他沒為徐婧盛菜也說得過去。


    阿姨們一邊吃飯就在互相使著眼色,交流著信息:“江小爺和剪領隊之間,好像,有那麽點什麽啊。”


    “指不定江小爺隻是性格體貼呢?現在還看不出來啊。”


    江月的性格體貼嗎?


    剪年不敢確定,她隻知道,多年不見,他好像變得熱情了很多,他以前大抵是寧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難道就像他所說的“我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孟君”了?


    那麽,她喜歡過的那個孟君,已經不存在了,是這個意思吧。


    剪年的心緒很複雜,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最騙不了的人是自己,她也沒辦法再裝作過去不認識他的模樣,可也無法習慣他現在的行為。


    剪年隻匆匆吃了幾口便站起說:“你們慢慢吃,我已經吃好了。”


    剪年離開以後,江月的眼神明顯黯了一黯,然後他便若無其事的,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飯。


    他向來不是會自亂陣腳的人,尤其是在發現剪年明顯已經亂了的當下,他便越發的淡定起來:“撥亂你的心弦是我的事,我會負責收場。”


    。。。。。。


    剪年的心情有些抑鬱,就算飛機上的商務艙很舒適,空姐很美麗,服務很優秀,她還是一臉的不開心。


    徐婧以為她累了,非常體貼的說:“這幾天你一直病著,很難受吧?馬上就迴國了,跟boss請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剪年“嗯”了一聲,就陷入了沉思裏。


    其實工作這種事,也是有倦怠期的,人不可能總是保持全速前進的狀態,有些人遇到倦怠期的時候就靠著個人意誌力堅持一下就跨越過去了,而有些人則會想要直接放棄算了。


    剪年正在經曆她的第一個倦怠期,她因為工作,失去了一個男朋友,對她很好的一個男朋友。


    她又因為工作不得不和一點都不想見麵的人打交道,這其間的微妙關係,讓她鬧心極了。


    工作,一切都是工作。


    她一直像一張繃緊的弦,不敢有半分懈怠,拚搏的結果是,她現在感到空虛極了。


    這世上大概隻有人會思考人生吧,豬就一定不會思考它的豬生,所以它們根本就沒有煩惱,而人卻總是因為思考不清楚人生而變得更加煩惱。


    剪彥武在家中排行老大,雖說他在男女之事上花心了一些,從年輕時候起就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泰迪因子,就是要亂到底的節奏,但他又是一個絕對的好哥哥,也是一個好兒子。


    剪彥武有著極強的責任感,但是隻適用於在麵對他的親人的時候,弟弟妹妹的事就是他的事,父母的事也是他的事,孩子的事還是他的事,否則當初離婚的時候他為什麽會兩個孩子都自己帶呢?


    剪彥武很愛他的這一雙兒女,不過就像獅子也會將幼子推落懸崖來鍛煉它們一樣,他並不想養出兩朵溫室中的花,所以從小就在鍛煉兩個孩子的獨立性。


    剪年作為長女,不可避免的承受得更多一些。


    剪彥武現在想來,雖然他從沒有開口說過要剪年為他做什麽,可是他從剪年小的時候開始在她麵前所做的事,都對她產生了很深的影響。


    剪年也像剪彥武一樣,是個孝順的孩子,她也很愛他的弟弟,所以她一直都把家裏的兩個男人規劃在她的未來裏,為了實現一個她理想中的未來而默默的奮鬥著。


    有些家庭的父母想的是女兒大之後,等到年紀到了就嫁出去,以後她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有種在給別人養女兒的感覺,所以對女孩兒總是隔著一層。


    剪彥武想的卻是,誰都別來搶我寶貝女兒,剪年最好是三十歲之前都不要結婚,多在他身邊呆幾年,所以前段時間剪年和江翽分手以後,最高興的人就是剪彥武了。


    剪年從泰國迴到家裏的時候,剪彥武很難得的呆在家裏等她,好幾天不見了,他想她了。


    剪筠最近拿到畢業證了,剛迴來就被安排到剪彥武的公司實習做事去了,之前他在外地念了四年大學,常年不在家裏。


    剪年又是三天兩頭的出差,工作又是早出晚歸的,兩父女想見個麵都難。


    剪彥武的年齡一天天在增加,心態也在慢慢的變化,以前總是兩個孩子在家裏盼著他迴家,現在他一迴首才發現,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他的喂養,都已經開始主動覓食了。


    剪彥武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被降低了,很有些失落,忽然變得很想和孩子們好好相處一下,找一找存在感。


    剪年如今總是以職業幹練的形象示人,就算是在家裏也不再像以前一樣穿著家居服隨意一趟的邋遢模樣,她總是收拾打扮好了,才從房間裏出來,完全就是一個由內而外的教養很好的大家閨秀模樣。


    剪彥武這幾年已經十分習慣剪年拎著行李箱來去的身影了,她總是井井有條的,優雅自如的來去。


    剪彥武他以前總覺得剪年太像個男孩子了,又像個小瘋子,不拘小節又過於粗魯,剪年現在的狀態正是他曾經最大的願望。


    可是眼前的女孩子明明已經長成了剪彥武希望的模樣,他卻非常後悔自己以前總是教導她要規矩一些,要淑女一些,要矜持一些。


    剪彥武看得出來剪年這些年的改變,她一天比一天更沉靜下來,一日比一日更像個大人了,她成熟的速度太快,讓他總在想到底是什麽催化了她成長的速度,亦或是她遭遇了什麽,才會下定決心做出這麽徹頭徹尾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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