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觀眾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古董樂器哪裏好,可那都是孟君花了最大精力,盡可能的還原了《側耳傾聽》中的那場經典四重奏。


    不過,那美好的四重奏,還是將這場演奏提升了好幾個次元。


    那三位演奏者看起來年齡明顯比孟君要大一些,其實他們都是時光就讀的學校裏,管弦係的三位高材生。


    那可是在還沒有畢業的當下就已經被知名樂團提前瓜分了的人才,之所以會紆尊降貴來這樣的場合獻技,完全是看在時光的麵子上,才大駕光臨的。


    當初孟君請時光幫忙找會演奏這幾種樂器的人的時候,時光隻覺:“低音維奧爾琴?魯特琴?巴洛克高音豎笛?分開每個字都懂,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麽神物了。”


    好在時光在學校裏的交友一直極為廣泛,振臂一唿之下,響應的人還真不少,隻是這些樂器確實太少見了,聽說過的人已經不多,演奏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於是幹脆就找了個人技術最強的幾人現學的。


    排練時間隻有十五天,好在四人都是個人技術精湛的人,先是拿到譜子分開練習,最後隻在一起合奏了四天,如今呈現出來的完美演出,都是大家辛勞付出的結果。


    時光當時有去管弦係看他們排練,十分不解的問過孟君:“不過是一場校慶而已,你又不是愛出風頭的人,這次怎麽會主動請纓要上台表演節目?”


    孟君剛剛和大家合奏完畢,正在收拾裝琴,他彎著腰,輕聲說:“我和剪年說了。”


    時光沒有問他和剪年說了什麽,孟君便接著說:“我想最後再為她做點事。”


    既然都用到了“最後”兩個字,那就意味著,孟君是要為兩人之間的事劃上句號了。


    感情的事,始終是兩個人的事,時光不便插手,所以當剪年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不能詢問,也不能安慰,他隻能對她好一點,溫柔一點,他想善待每一個出現在他麵前的朋友。


    孟君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又是找時光幫忙,又是請人演奏古典樂器,又是和米亞反複練習,隻因他知道,就算別人都不懂,剪年也一定會懂。


    她是知道刃霧要的人,她是和他有一樣興趣愛好的人,她是很懂他的人,他相信,她一定知道他隱藏在音樂之中的,想要說的話是什麽。


    剪年當然知道孟君想要表達的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她隻是不知道,孟君如此精心策劃的一場表演,隻是為了演奏給她一個人聽,否則,他是絕對不會上台去被萬人圍觀的。


    孟君在那三分鍾的演奏訴說了一件事:“請仔細的側耳傾聽吧。謝謝你,喜歡我。”


    那些思鄉的同學們聽得心都潮濕了起來,剪年卻是直接淚流滿麵了,她有太多哭的理由。


    孟君利落的結束掉了最後一個音符,站起身來,先對著那三位演奏者行禮,感謝他們的辛苦排練。


    他望了一眼黑壓壓的觀眾,並不知道剪年在哪裏,他對著所有的觀眾鞠躬行禮的同時,也是為這段感情,做了最華麗的謝幕。


    在看到孟君執琴鞠躬的那一刻,剪年真的認識到,是時候放手了,若再不懂事,就真的淪為無理糾纏了,那麽她也就更配不上孟君對她的心意了。


    。。。。。。


    兩人再次碰麵是在補習班裏,現在彼此在學校裏相遇的機會已經是微乎其微了,本來一開始就是剪年刻意的去堵孟君,真正的純偶遇發生的率還是很低的。


    剪年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已經決定要做孟君的朋友了,是很好的那種朋友,她會為他的幸福感到開心,會為他排解憂愁,會因為他的心情好壞而跟著高興或是難過,她隻是不再喜歡他了,如此而已。


    孟君依舊是那般儀表不凡,氣定神閑。


    剪年望著他笑道:“好久不見。”


    不僅好久不見,也有好久沒聽到她說話,看過她笑了,時間的風裹挾著塵埃,穿過了兩人之間的罅隙。


    孟君低低的答了一聲:“好久不見。”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演奏完畢,站起來對著觀眾鞠躬的時候,他以為,他已經畫下一個完整的句點了,卻不知道為什麽,他沒來由的感到心中一空,空蕩蕩的那種空。


    或許是因為告別了一些東西,所以少了一些負擔,也隻是卸下重量以後的正常的反應吧,他很快就將那種感覺,拋諸腦後了。


    今日見到剪年,和她說上話,聽著她如往日那樣嘰嘰喳喳的吵鬧,他忽然又覺得,心裏滿滿的了,不過他想,這或許隻是因為她迴避了太久,現在終於又和他恢複了正常“邦交”,他心中鬆了一口氣吧。


    。。。。。。


    米亞和孟君同台表演過一場以後,女神的級別又上升了一個次元,畢竟多才多藝本就是女神的附加技能,絕對的光環所在,同時,她和孟君的關係也已經走入了你請我吃飯之後我再來請迴來的階段。


    其實剪年一直以來也沒有見過孟君和哪個女生並肩而行過,她本人除外。


    那天看到孟君和米亞走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覺得那兩人之間竟然已經好到形影不離,而是單純的覺得從外型上來看,那兩人真是好生般配啊。


    後來,她還很白癡的私下問過孟君一次:“你和米亞的關係很好嗎?”


    孟君對於“很好”的定義還是很明確的,所以他迴答說:“還行。”


    剪年以為孟君這人性子比較冷,“還行”應該就是“很好”的意思了,雖然心中咯噔了一下,還是大方的說:“米亞在今年開學之後搬到我的宿舍裏來住了,她人很好的,和我們宿舍裏的關係也很不錯,她經常照顧我們,就像個可靠的大姐姐一樣。


    我以前一直以為,大美女一定免不了有點恃寵而驕,和米亞相處過後才知道,這個世上還真的有人長得美,性格還超好。”


    “我看到你們走得挺近的,你和她很要好?”


    “嗯,米亞很好相處,還特別懂女生的事,我們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跟她請教,她簡直就像是‘淑女養成百科全書’,堪稱女生的典範啊!”


    孟君疑惑的問道:“你想說明什麽?”


    剪年忙道:“我隻是很喜歡她,也很崇拜她啦。


    不過你也好聰明,什麽都懂,什麽都會。


    我發現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你和米亞是一個level裏的人,而我絕對就是另一個level裏的人啊。”


    孟君聞言沉思了一下說:“別犯傻了,物理學得很好的我一直堅信隻有一個宇宙,所以你和我是在同一個世界裏的人。”


    剪年沒想到孟君會安慰她,聞言就傻笑了起來,一臉滿足的表情。


    孟君搖頭,覺得這孩子真是傻,每個人所擅長的方向都不一樣,她又何必拿自己的短板和別人的長處去比較呢?


    就在剪年努力的,很努力的去減少和孟君的接觸,並發狠的落實著“不喜歡孟君了”的計劃的時候,卿佩和她聯係了,問她:“想去看電影嗎?”


    以前除了調戲孟君以外,剪年周日也沒什麽安排,去看電影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迴道:“什麽片兒啊?”


    “《星際迷航》。”


    剪年是個徹頭徹尾的科幻迷,《星際迷航》這種大神級的科幻片出現在剪年的麵前,她隻會說三個字:“刷,刷,刷!”


    重要的事要說三遍!


    剪年和卿佩那段青梅竹馬的友情,本是建立在兩家大人當年的來往密切之上。


    卿佩的媽媽是剪年媽媽的閨蜜,以前兩家人住在一個地方,關係走得很近,三個孩子的年齡又都差不多,就連小學都是在同一所學校裏上的,關係好也是自然的事。


    後來剪年的父母鬧離婚,當時鬧得挺激烈的,卿佩的媽媽自然是站在剪年媽媽那一邊的了,自從剪彥武不聽人勸,堅持要離婚以後,她就再也不許卿佩去剪年的家裏玩了。


    初中的時候,卿佩家搬走了,換成了大別墅,剪彥武則把舊房子給了剪年的媽媽,轉身買了新開發的高檔小區裏的一套房子,大家接下來就進了不同的學校,漸行漸遠了。


    時間過去了這麽多年,兩個因為大人的關係而疏遠了的兒時玩伴又在人海中重逢,說沒有緣分是不可能的。


    。。。。。。


    卿佩尋著剪年告訴他的地址找到剪年家裏去,一梯四戶的電梯房,走廊裏燈火明亮,門口擺放著的幾盆綠植也是生機盎然。


    剪年家是朱紅色的雙開門,卿佩按了門鈴,剪年正巧在門後穿著鞋,順手打開了一扇門說:“好了,好了,我馬上就好。”


    周日剪筠也在家裏休息,他聽剪年說起過遇到了卿佩,還要和他一起去刷電影的事,聽見門鈴聲響很自然的跑出來看看。


    隻見門口站著一個魁梧如山的男生,淺棕色的皮膚,一身黑色運動套裝,臉上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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