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想象到現在的局麵,沈格有點不知所措。心裏很慌亂。沈清遠緩緩地舉起手,似要抓住些什麽,又似要放下下什麽。沈格抓住了他不安的手,他布滿繭子的手是冰涼的,讓沈格一驚,連忙毫無顧忌的為他晤起來。

    沈清遠的感受到一股暖流一直從手上傳到心裏。滿足的閉上了眼。注意到他漸漸平靜下來,病房內的人也都唿出了一口氣。

    以為他又昏睡過去,沈格將他的手慢慢地塞進杯子裏。沈清遠卻突然大咳了幾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沈格立即取了旁邊的毛巾替他擦拭著,“醫生!醫生!”向門外吼著。範熠濤來到她身後拍著她的肩安慰著她的情緒。萬芳連忙跑到床的另一側觀察著情況,拍著沈清遠的胸口:“清遠,清遠,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啊?”

    醫生和幾位護士趕了來,幾個人退到後麵。忙碌了好一陣,沈清遠的狀態依舊沒有好轉。醫生的收起了聽診器,轉過了身,幾個人把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他的臉上。然而他終究隻是搖了搖頭,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抓緊時間吧!”

    “你什麽意思,還有救的。對不對,醫生你快救救他吧!”萬芳拉著醫生的衣角懇求著。哭泣的聲音已漸漸的嘶啞。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這是醫生倒背如流的話語,這一次的聽眾卻是自己,原來這句話具備了這樣山崩地裂性的打擊。

    就這樣目送著醫生的離去,仿佛有什麽東西抽離了自己的生命。注意到病房內粗重的喘息,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清遠,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萬芳在一旁安慰著。

    沈清遠卻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笑得似乎很輕鬆,手抓住自己的氧氣罩,想要摘下來,卻怎麽也使不上力。

    萬芳幫著他取下了氧氣罩,“你要說什麽?”

    “格子……”兩個字格外清晰的吐出,像是用盡力生命的力氣。

    沈格立即湊近,想聽清楚他說什麽,心火燎似的焦急,不知所措。

    “女兒……對,對不起,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等我想彌補的時候,卻為時晚矣。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對你做出補償了,希望你能,能夠原諒我……”沈清遠斷斷續續地說了好久,不停的咳著。

    “你不要再說了,不要說了!我早就原諒你們了!”沈格哽咽著,這一刻,自己的心裏真的沒有了恨,隻是感到有一種痛在慢慢的擴散開來。真的,希望他不要有事,不要出事。

    “清遠,你看,格子都已經原諒我們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我們一家人好好的享受天倫之樂……”萬芳握著他的手,哭泣著說著。

    “那就好。這樣……我就走的安心了。格子,你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幸福!”沈清遠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臉部的表情漸漸地鬆弛下來,不再那麽緊繃。意識漸漸渙散,再沒有疼痛,在沒有負擔,各自終於原諒了自己。如果下輩子還能做她的父親,一定會加倍對她好。不,還是不要了,下輩子她會遇到對她很好很好的父母,她會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中健康快樂的成長。不用背負那麽多的沉重。想著想著,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很輕很輕,像要飄起來一樣……

    “清遠,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萬芳使勁推著他,不讓他就這樣睡過去。

    “爸爸!爸爸!”沈格焦急的脫口而出,拚命的喊著,想要換迴他的意誌。原來這一聲“爸爸”一直就在自己的嘴邊,就這樣毫不費力的說出口。

    萬芳也是一驚,看了沈格一眼,女兒有多久沒有叫過自己一聲“媽”,叫過清遠一聲“爸”了。“清遠,你聽到了嗎?女兒她喊你爸了,你快醒醒啊……”

    然而病床上的人終是沒有反應,隻是覺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爸爸”,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很想睜開眼再去看一眼這個喊自己爸爸的人,可是再也沒有力氣了。手從萬芳的手中垂直的滑落下來,臉上露出一個安詳的微笑。

    “清遠,清遠……”萬芳歇斯底裏的哭喊著。

    沈格捂住自己的嘴,啜泣著,淚水早已衝開閥門,肆無忌憚的奔湧。自己徹底原諒他了,他為什麽還要離開,這究竟是為什麽?

    範熠濤走到她的身旁,輕輕地將她籠進懷裏。她的淚濕了他的手,範熠濤覺得很疼很疼,如果自己也想這樣死在她麵前,那麽還有誰會把她摟至懷裏,還有誰替她拭淚,她還能依靠誰?

    自己的頭愈痛愈烈,丫頭的影子也漸漸變得模糊。不行,在這個時刻自己一定不能倒下,一定得撐下去。

    然而,終究還是敵不過,摟著她的手慢慢的鬆開,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陷入了一場沉痛的悲哀中還未緩過來,突然範熠濤又這樣在自己的眼前倒下,沈格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心跳、思維在一瞬間仿佛都靜止,倒抽一口氣,幾乎都緩不過來。

    萬芳也嚇了一大跳,“那孩子怎麽啦?快叫醫生啊!”沙啞的聲音喚迴了沈格的意誌,這才迴過神,“醫生,醫生!”

    這幾天沈格都是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中哦中,好不容易替自己的父親辦完了喪事,但範熠濤的病情卻開始惡化。他的腦瘤已經壓倒了腦神經,嚴重影響了他的思維還有健康。動手術是迫在眉睫的事。

    範夫人也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情後,心急如焚,一直在尋找國外醫療機構的幫助。

    盡管範熠濤一再表示自己沒什麽,暫時不想手術,但是範夫人和沈格都一直在勸說的過程中。

    “我不想呆在這裏,媽,丫頭,我真的沒事,明天我就想出院。”範熠濤故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勸說著前麵兩個不知何時打成一個陣營的女人。

    “你這樣怎麽出院啊,除非你答應接受手術。我已經聯係好你英國的李叔叔了,他的醫療機構裏有過你這種大手術的成功案例。我們一定要試一試。”範夫人用不容商榷的語氣說道,眼裏是化不開的愁緒。本想讓他開始管理起家裏的公司,可是現在他得了這樣的重病還瞞著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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