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神醫來了侯府之後,便成日裏要求著為他專門建造一處藥草房,因為他始終都覺得廚房那地方並不適合熬藥。


    他在那山頭頭之上,可謂是地界大的很,又有童子為他打下手,所以熬製草藥之時便更是便利上一些,可是侯府之中卻與神醫想象的完全不同。


    在他看來,草藥無論怎樣都是不可以在廚房熬製的。


    這樣便會容易將膳食與草藥混淆,雖然不至於太過嚴重,但隻若是一絲都會將草藥中的藥效大大折損。


    神醫要求的藥草房,當初卻委實是難到了多數之人,他竟然是要求,藥草房之中不能夠有分毫的灰塵,因為他總覺得那樣也同樣會影響到他的藥效。


    當時鹿鳴還曾笑話過神醫,說他的山頭頭上到處都是灰塵,依照神醫所說,豈非可以將人喝死。


    神醫當時未曾反駁,但是翌日,至千屈便讓人給神醫建起了藥草房,那是依照神醫的要求所建。


    玉瓦琉璃,處處都是用得上好的檀香木。


    鹿鳴看起來,那樣的鋪張浪費,也隻有至千屈才能做的出了。


    可神醫卻是滿意的很,大抵是這一輩子都不曾見過如此高貴的藥草房了。


    其實,誰還能不知曉,雖然藥卻然是有許多講究,但若是這樣便顯得誇張得多。


    鹿鳴再次奔跑至藥草房,雖是見了多次,但依然還是為之折服。


    鹿鳴直接推開了藥草房的房門,正好見到了神醫鬼鬼祟祟的模樣,他閉眸聞著草藥,突然拿起了勺子,盛上一些,直直地朝著他自己的口中喂過去。


    隻若是聞到這草藥的味道,鹿鳴便已是煎熬,她不知為何神醫能夠以品嚐這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來品嚐這草藥。


    可是容不得鹿鳴多想,因為她看到神醫再次將勺子放入砂鍋之中。


    鹿鳴道:“神醫未免太過貪心,她忙著阻止。”


    神醫麵上盡是不滿之意,但是他卻是將勺子放下:“不是我說,你也忒小家子氣,我不過是嚐一嚐,你便這般不舍了。”


    鹿鳴抽了抽嘴角,她可是不覺得神醫方才的舉動,還可以稱之為嚐。


    在鹿鳴看來,神醫分明是怕他自己無法將這湯藥喝完。


    “你還說隻是嚐上一嚐,若是你喝上一喝,豈非便成了精光?”


    鹿鳴隨看似在反問神醫,實則已經將他放至了那種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之人的行列。


    神醫擺手道:“怎麽可能?我無論如何都是可以以大局為重的。”


    鹿鳴撇了神醫一眼,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相信神醫的,除了花言巧語便是沒有什麽了。


    神醫將湯藥盛了出來,她直接給了鹿鳴,說道:“這些湯藥你便端去給至千屈吧。”


    鹿鳴點頭,總歸神醫已經將其熬製出來,便是她端過去也沒有什麽。


    鹿鳴拿過一旁的抹布,卻是直接將砂鍋一同端了出去。


    鹿鳴心中打定了主意,這些定然要讓至千屈喝完,否則便又會被神醫摸索著偷走。


    至千屈看到這些藥之時,卻是蹙眉。


    鹿鳴想起了之前至千屈強行給她灌藥的情形,那時可是未曾察覺到至千屈竟是有這般的怕藥苦。


    如今卻是不想去喝藥,定然是假裝的。


    至千屈的心思,鹿鳴卻是都能夠看在心中的。


    她道:“世子,該喝藥了。”


    至千屈蹙眉擺手道:“這藥太苦,我不喝。”


    “世子上次還親自喂藥給鹿鳴,怎得此番卻是怕了起來,這委實是不符合世子的行事作風。”


    鹿鳴故意想要激怒至千屈,可是她卻不能依照至千屈昏睡之時的那般方法去喂至千屈。


    鹿鳴低頭道:“世子要怎樣才肯喝這藥?”


    至千屈說道:“那你便喂我吧。”


    鹿鳴點頭,這樣也好。


    她將藥盛進玉碗之中,而後親自為至千屈貼心地冷的涼了些,而後用勺子舀起,朝著至千屈誘人的紅唇之前送去。


    至千屈卻不滿地再次蹙眉。


    他道:“我並不喜歡你的這種喂法。”


    “那世子想要鹿鳴怎麽喂?”鹿鳴將將說完,便又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什麽。


    她當即緘口不言。


    至千屈坐起了身,用胳膊肘撐住了身子,原本便無比邪魅的麵容之上偏生又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聽神醫說,前幾日我受傷嚴重,食不下咽。是你親自一口一口地喂我喝藥?”


    鹿鳴一怔,心中暗自惱怒著神醫。


    早便該知道,神醫這般多嘴多話之人,又怎麽可能幫她保密。


    說不定現下整個侯府之人都已經曉得了。


    這樣的事情,鹿鳴隻是想想,便已經覺得丟人的緊。


    她不言不語,良久道:“世子還是快些喝藥吧。”


    “不喝,既然上次可以,這次同樣可以,你便繼續當我食不下咽便好。”


    這怎麽能比?


    鹿鳴覺得腦門兒之前的穴道突突亂跳,至千屈現在是蘇醒之際,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續用以往的法子繼續喂至千屈了。


    她並無法拉下臉。


    現下隻若是靠近至千屈一點兒,便也會覺得麵紅耳赤。


    “這藥拿走吧,喝與不喝便是無所謂的。”


    至千屈恢複了一貫雲淡風輕的模樣。


    鹿鳴看出至千屈又生氣了。她不過是不想那般喂藥給至千屈,莫非這也算是罪過?


    鹿鳴咽了口唾沫,艱難開口:“世子,千錯萬錯都是鹿鳴的錯,隻希望世子莫要拿自己的身子去做什麽賭注。”


    “那便依照之前我所說的法子吧。”


    至千屈的麵色依然蒼白,但是每次與鹿鳴對話之時,所說之話又令鹿鳴不得不去在意。


    她先是替至千屈擦淨了麵上的汗水,而後閉眸將湯藥含在口中。


    這番苦味也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至千屈不想喝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鹿鳴再次看了至千屈一眼,將頭漸漸靠近了那誘人的唇。


    雖然那唇已經沒了血色,缺了邪魅之氣,但卻是多了分病態之美。


    鹿鳴甚是緊張,她能看得到至千屈眸子之中的笑意,也能看得到在她即將觸碰到之時,至千屈的得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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