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水來了。”


    鹿鳴看著至千屈睜開了惺忪的眸子,便一手將他扶起,令一隻手穩當地端著茶水。


    她將茶杯放至至千屈嘴邊,隻見至千屈不過瞬間,便將茶水一飲而盡:“我還要喝。”


    鹿鳴總覺得至千屈的性情與幼童無異,但她隻能點頭道:“世子,稍等一下,鹿鳴馬上便迴來。”


    茶壺裏已經沒有茶水了,鹿鳴隻能再吩咐他人去幫忙罐。


    打開房門之後,便見得小鬱正守在不遠處,臉上全是委屈,此時太陽勁頭可是足的很,鹿鳴抬頭望向天空,強烈的太陽光照的她幾欲睜不開眼睛。


    鹿鳴朝著小鬱招了招手道:“小鬱。”


    小鬱見鹿鳴在喚她,當即走了過來:“姑娘,什麽事?”


    小鬱看起來滿臉不滿,這讓鹿鳴有些不知所雲。


    究竟是誰欺負了小鬱,令她如此不開心?


    “小鬱,你怎麽了?”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時小鬱便抱住鹿鳴的胳膊,哭訴道:“姑娘,您可要為小鬱做主啊。”


    此一番,鹿鳴便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她隻得先拍拍小鬱的肩頭,勸慰道:“究竟如何了?你不說,我怎能曉得?”


    “那個勞什子神醫,仗勢欺人。他以神醫的身份來壓榨我,還讓我去用自己的銀兩給他買吃的。”


    原來是花了小鬱的銀兩。


    小鬱幼時家裏窮,窮怕了。不禁怕老鼠,更是貪財。


    哪怕是一文錢在她眼中都彌足珍貴。


    鹿鳴這也是聽小鬱所講,似乎在小鬱的口中有著永遠都講不完的童年之事。


    也不知究竟是否因為喜好麵子而故意編出來哄騙她的無知的。


    約莫小鬱是怕說出她怕老鼠之事惹得鹿鳴恥笑,說出貪財之事惹得鹿鳴說她沒出息。所以才編造出了如此委屈的話。


    鹿鳴拍了拍小鬱的肩膀,小鬱的私房錢可謂是數不勝數,勻出一些給神醫買些好的吃食,算起來也並非太過分。


    鹿鳴之事靜默開口說道:“能給神醫大人買吃食是何等幸運之事?何必去在意那丁點兒銀兩呢。”


    其實小鬱此番所花費的可算不上丁點兒了。


    神醫以身份欺壓,讓小鬱帶他出去逛街,可他偏偏挑貴的東西要。


    小鬱無奈之下,也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掏銀子。


    可是神醫便像個無底洞,似乎永遠也不知心滿意足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直到最後,神醫要的已經不僅僅是好吃的。便連街道之上那些幼童把玩的玩意兒他也要,說是要帶迴他那山頭頭之上給那童子玩……


    小鬱說道此處,卻被鹿鳴打斷,隻見得鹿鳴對行駛過的婢子吩咐,“勞煩去廚房打些熱水來,世子想要喝。”


    那名婢子明顯怔愣,她竟是不曉得鹿鳴對待她們下人也是如此有禮貌的。


    婢子當即朝著鹿鳴行了一禮,而後接過茶壺匆忙朝著廚房的方向而去。


    鹿鳴拜托的任務,她自然不能托付。


    小鬱道:“姑娘,您在這侯府之中算得上半個主子,讓下人去做事之時,是我們的榮幸,您又何必要低聲下氣的去用那些拜托勞煩之話呢?”小鬱說著還不忘記去學習鹿鳴行禮時的模樣,這作態不由將鹿鳴逗笑。


    她強裝嚴肅地板起了臉:“好了,既然你方才將將說了我也算得是這裏的半個主子,你還敢如此逾越,該當何罪?”


    小鬱被鹿鳴這猛不丁的變化當真是嚇了一跳,可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後,便指著鹿鳴笑道:“姑娘,你嚴肅起來的模樣當真是好笑。”


    顯然,此時的小鬱早便忘記被神醫訛詐的銀兩了。


    可她將將說完這些,卻又再次想了起來,於是自然而然地再次板起了一張小臉:“姑娘,既然茶水還未來,可否聽小鬱繼續說下去?”


    小鬱這是訴苦心理,若是沒人聽,約莫會憋出病症。鹿鳴笑道:“說罷。”


    於是乎小鬱便又講了神醫究竟是有多麽過分,將她的銀兩不當做銀兩,總覺得口袋中的銀兩像是流水一般的流出去。


    哪怕神醫看到鹿鳴路過的幼童吃串糖葫蘆,他也覺得好奇要求小鬱去買。


    可是買了之後,神醫卻隻將外麵那層糖吃掉,而裏麵真正的山楂他卻是嫌棄酸,直接丟掉。


    小鬱說了許多,可是至千屈端著茶壺去盛水的婢子卻在此時急匆匆趕迴來:“鹿鳴姑娘,您要的水。”


    鹿鳴再次道謝,又對著小鬱道:“我卻是要為世子送水去了。你若是還有什麽要說,便等我之後迴來吧。”


    小鬱不滿地看著鹿鳴離去的背影,想要跟上去,腦海中卻是兀自出現了至千屈陰冷的模樣,嚇得她一個寒顫,當即頓住了腳步。


    還未進門,鹿鳴便聽到裏麵的咳嗽之聲,她替至千屈心疼著。


    鹿鳴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間。


    卻聽得至千屈來口道:“為何如此慢?”


    鹿鳴知曉至千屈這實實在在地隻是好奇的問法,而並非質問。


    所以她也柔和地答道:“世子,這水是要去廚房走一遭才能打到的。”


    鹿鳴的話絲毫沒有不妥。


    她在為小鬱著想,所以未曾說出實情。若是至千屈曉得了她是為了與小鬱說話交談這才耽擱了他喝水。怕是會懲罰小鬱。


    至千屈聽此,便也不再懷疑為難。


    鹿鳴為至千屈吹著茶水,防止茶水太熱,燙到了至千屈。


    直到看著上麵的熱氣逐漸變少,鹿鳴才靠近至千屈,說道:“世子,還勞煩你先嚐嚐這茶水是不是還燙。”


    至千屈品了一口,道:“這茶水將將好。”說著自行接過了酒杯喝著。


    他似乎沒有如此口渴了,因為若是當真口渴,見到水定然會是一鼓作氣喝完的。而並非如此一口口的細微品嚐。


    所以說,方才至千屈並不是口渴,而是單單想要喝茶?


    鹿鳴心頭不禁疑惑著。


    但又想到,至千屈是為了救她才變成了如今的這幅模樣,要求多上一些也沒什麽。


    於情於理,她都是最沒有權利去嫌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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