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閣的榜單今天就會放出來,你說頭名會是誰?”


    “還能是誰?誰都知道茯苓可是仙葩玉草一般的人物,除了她,還會落到誰身上?”


    “各位讓一讓,讓一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桑鹿鳴還是沒能坐得住,剛過了午時就來到了一品閣外院。如今外院被人擠得水泄不通,全都是等著看花魁初選結果的人。人群中張望的人們見擠進了個年輕姑娘,紛紛讓了條道。


    “喲,這不是一品閣的桑鹿鳴嗎?怎麽她也到這兒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桑鹿鳴也是一品閣的紅牌,這次花魁初試也是能進十的人物,聽說還跟茯苓關係親近著呢。”


    “哎,若是茯苓得了頭牌,那她也就多了平步青雲的機會,從此脫離苦海,高人一等了,好生羨慕。”


    桑鹿鳴心思全在外院前搭起的台架之上,那裏就是公布名次的地方。她手上捏著的手帕已經皺成了一團被汗水浸透。桑鹿鳴心中忐忑不安,這一次的結果關係重大,若是落選——


    “嘭,嘭。”棒槌敲擊在銅鼓之上的聲音將人群的喧嘩壓了下去,桑鹿鳴耳邊的嗡嗡聲消失了,舉著花名冊身穿青衣的白淨小生緩步走到了人群的麵前。


    “一品閣花魁初試,第一名,茯苓。第二名紅纓……第五名,桑鹿鳴。”小生唇紅齒白,聲音清脆嘹亮,整個外院都能聽見。


    聽到到茯苓姐是第一,自己是第五的結果。桑鹿鳴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踏實了,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饒是她冷靜的性子也按耐不住興奮,提著裙角飛奔迴了沐閣。


    “茯苓姐,我就說,這次的頭名一定是你!”粉色的裙擺飛揚著,像是風中綻放的花朵。桑鹿鳴小跑著來到茯苓居住的沐閣,這是一品閣為了拉攏茯苓專門為她修建的,隻是平日裏來往的人一個也沒見到,桑鹿鳴隻顧著興奮,渾然不覺。


    “哎喲,桑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桑鹿鳴跑得太急,遇上轉角的地方沒注意,跟人撞了個滿懷。被撞倒在地的是個小廝,一品閣統一的青衣打扮,桑鹿鳴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那人手背上露出小小的刀疤,他連忙將袖子拽來將疤痕遮住。


    桑鹿鳴急著找茯苓,匆匆道過歉就離開了,隻覺得那人有些麵熟。


    “茯苓姐,你可不知道我聽到你得了頭名,有多高興!”


    “吱呀。”桑鹿鳴的話卡在了喉嚨裏,房間被人推開了,桑鹿鳴雙眼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雙臉通紅,正想把這個好消息給最為親近的茯苓分享,可她放在門上敲著的手立馬放了下來。


    “紅姨,你看見茯苓姐了嗎?”眼看著房間裏站著的竟然是自己最害怕的一品閣領家紅娘,平常負責訓導和督促她們。茯苓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吹拉彈唱若是有什麽不到位的地方,少不得挨上一板子。


    “我也過來找她,可惜沒,沒遇上。興許去其他地方了吧。”紅娘說罷朝著空空蕩蕩的床榻深深地看了一眼,眸光黯淡。床榻邊上的香爐蓋子被放到了一邊,裏麵被清理得空空如也。


    桑鹿鳴看著那空蕩蕩的銅爐若有所思,房間裏的熏香不是茯苓慣用的。紅娘看到她正盯著香爐出神,臉上有些發白,一把拽著她出了沐閣。


    “接下來還有比試,你先去準備準備,茯苓是我一手帶大的,她又把本事全教給了你,可別丟了我們的臉。”紅娘掏出手絹輕輕擦了擦眼角,先前房間裏太昏暗,桑鹿鳴這才發現紅娘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桑鹿鳴壓下心中的不安,茯苓房內熏香和清空的香爐讓她心裏的疑慮漸漸變大,紅娘今日的情緒也有些奇怪。桑鹿鳴半垂著腦袋,邊走邊想,半天沒見茯苓的人影,難不成出了事?


    正當桑鹿鳴思考著,突然從沐閣門前花園的角落裏傳出了輕輕的唿喊聲。


    “鹿鳴,鹿鳴。”


    有人正躲在假山後四下張望,桑鹿鳴聽見這聲音就知道了是跟自己一向要好的連暮,連暮是一品閣的護院,專門對付那些不守規矩的客人。桑鹿鳴發現他躲在角落,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活像是做賊似的,心裏對茯苓的擔憂衝淡了些。


    “連暮,你躲在這兒做什麽,小心被紅娘看到,省得又要被修整了。”桑鹿鳴來到假山邊上,正準備好好嘲笑他一番,誰知道連暮臉上皺成了一團,一點也不似平日的活潑樣。


    連暮深吸一口氣,四處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鹿鳴,我這好不容易找到你,剛紅娘在,我怕被她給看到。你聽我說,茯苓是被紅娘和龍公子午時比試後帶走的”。


    桑鹿鳴聽到連暮的話,收起了之前的玩笑之色,急忙問道:“你說什麽,龍公子和紅娘?你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


    看著眼前表情冷肅的鹿鳴,連暮知道她心裏擔心,壓低了聲音說:“我給姑娘送午食,剛一上樓,便聽見茯苓姑娘的吵鬧聲,不一會兒,便看見一個男的用布袋子抬了什麽東西出來,我正想跟上去看看,便發現紅娘和龍公子從屋內出來,她們走後,我忙進屋看,茯苓姑娘已經不見了。”


    連暮抹了抹頭上的汗,認真而鄭重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鹿鳴平時雖然任性恣意,但對這“有名”的龍公子龍勁也有所耳聞。


    龍勁為禮部尚書之子,靠祖上的蔭封在戶部掛了個三品官位,按月吃皇糧,自己又做布料生意,皇宮的布料全由他們家供應,此外,家中還開有天傾國內最大的幾家連鎖藥鋪,家境殷實。


    但龍勁雖掛有龍府嫡長子之名,卻性格驕奢,好勇鬥恨,這一切都源於龍家除此之外再無男丁,這也使得家中長輩對其溺愛成習,家中還未娶妻便已經有了十幾房的姨娘妾室,日日在一品閣流連忘返,灑金丟銀,可是紅娘最大的“錢老爺”。


    茯苓被龍公子帶走,兇多吉少,連暮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敢多想。


    “事後還有人進過茯苓房內嗎?”


    “有,紅娘進過,她在屋內點了盤香,我當時躲在衣櫃裏,夜色也濃,若不是聞到紅娘身上的那特殊的脂粉味和盤香味,我也看不到什麽,對了,前幾天,我聽侍奉紅纓的聽香說過,紅纓前不久私自宴請了城內的員外公子,言辭間都是幫助其奪得花魁之事,而龍公子,更是與紅纓交往頻繁。”


    連暮知道事情嚴重,不敢耽擱,把之前打聽的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依照紅纓之才,必可奪得初選中的頭三位,可是茯苓,褚玉實力也不弱,有了這兩個勁敵,也怪不得紅纓擔心了,怕就怕她劍走偏鋒,對了,紅纓的事,是你去問聽香的,還是聽香找你說的?”


    鹿鳴雙眼微閉,俏臉冷沉,隻是漸漸發白的指節,訴說著她的憤怒。


    “這事,是伍婆無意給我說起的,她是我的姑母,為人雖然八卦囉嗦,可不會亂嚼舌根。”


    連暮不敢遺漏什麽情節,細細地迴答著鹿鳴,他知道,這一品閣並不是什麽良善之地,一步差錯都不能有。兩年前若不是鹿鳴相助,估計他早就因為背黑鍋而被紅娘處死。


    兩年時間,足夠發現眼前女子的堅韌聰慧,和隱藏在平日短才之下的驚人之才,若是她想奪取花魁之位,想必無人能敵,可是思及摯友,鹿鳴甘願放棄花魁之位,轉而協助茯苓奪魁,自己甘願屈居人後,如此仗義之人,他願傾力相幫。


    “連暮,你先走吧,這兒人多耳雜,你是茯苓沐閣的人,若讓其他人看到我倆在一起,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桑鹿鳴恢複了神態,對著連暮吩咐道。


    她怔怔地看著連暮離開的背影,風刮過假山的石頭之間的縫隙,發出嗚咽一般的聲音,像是孩子的哭聲。桑鹿鳴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稚童模糊的身影。


    眼看著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怎麽偏偏又橫插了一個龍公子出來?茯苓姐好不容易擊敗了其他幾人奪得了第一,自己也就有了跟隨他進入貴府的機會,如今茯苓消失,她的目標也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風聲停了下來,沐閣重新恢複了安寧,桑鹿鳴看著空蕩的沐閣,腦海中的那道身影也跟著風聲化作一道虛無離開了。這道身影給了桑鹿鳴勇氣,她默默地握緊了雙拳,不管如何,都要救出茯苓姐,貴府,她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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