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城的死訊傳到國內,沒有人為他流淚。


    包括他的兒子,還在獄中的林永霖。


    林業城報複喬智,並不是因為父子倆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為他覺得受到了挑釁。


    打狗還得看主人,何況林永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林永霖對父親沒什麽感情,對他言聽計從,不過是因為知道他是自己的依仗,自己是他的繼承人,他現在擁有的一切,等死了之後,全部交給自己。


    林永霖曾不知多少次詛咒過,“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怎麽不早點死。”


    在二十一歲的時候,林永霖曾經瘋狂迷戀過一個比她大四歲的女人。


    他心底發誓要將這個女人娶迴家,結果某一天晚上,林永霖在父親私人公寓的床上,發現了那個女人。


    女人告訴林永霖,自己是被他父親囚禁在了這裏,懇請他將自己救出去。


    正當林永霖決定要救出女人的時候,被林業城發現了。


    林業城將女人送走了,並且告訴林永霖,正因為知道林永霖喜歡那個女人,所以故意將女人囚禁、玷汙。


    他要用事實告訴林永霖,男人必須強大,必須成為梟雄,才有資格追求所謂的愛情,失敗者隻能品嚐苦澀。


    從那個事情之後,林永霖變得孤僻、乖張,野性難馴。


    林永霖經常跟自己狐朋狗友說的一句話,“別人都說我是天下第一壞,你們是沒見過我老爹,那才是地地道道的壞蛋。”


    林永霖的母親,也就是林業城的前妻,知道前夫死在烏拉圭之後,長長地歎了口氣,發自肺腑地說道:“老天爺總算是開眼了!”


    林業城跟她結婚十多年,她幾乎每天以淚洗麵。結婚前幾年,林業城在外麵玩女人,還有意瞞著她,後來變本加厲,直接將女人帶到家裏。


    她默默忍受了十八年,在兒子的十八歲生日上,跟林業城離婚,主動要求不分任何財產,隻求脫離魔窟。


    林業城在瓊金有十多處房產,每個房產幾乎都有自己的情人。


    這些情人在人前嗲聲嗲氣喊他“親愛的”、“寶貝”、“老公”,但當她們聽聞他的死訊,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該吃飯吃飯,該打電話打電話,該燙發燙發,該幹嘛幹嘛。


    更有過分的情人,笑著說道:“死得好,像他這樣的變態,老天爺讓他活到五十多歲,已經算他上輩子積德了。”


    囂張地活了四十多年,最終死後,眾叛親離,人人叫好。


    人生是沒虛度,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下場!


    ……


    林永菲作為晚輩參加了林業城的葬禮,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裝,戴著墨鏡,嘴唇的抹了很亮的紅色,看上去很有氣場。


    葬禮結束之後,林翔將林永菲喊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三叔的事情,與你有沒有關係?”林翔的語氣很冷。


    林永菲道:“三叔安排人在我的酒吧,刺殺喬智。他可以雇兇殺人,別人也可以雇人殺他,這就是天道循環。”


    在夜色溫柔酒吧暗殺假喬智的兇手已經被緝捕歸案了。


    這兩人十分危險,警察在逮捕他們的過程中,還經曆了槍戰,最終三人被擊斃了兩人,隻有一人受了重傷,等待法律的審判。


    他們知道林業城已經死了,對林業城雇傭他們之事,也就沒必要隱瞞。


    “你三叔雖然做事情很偏激,但他和你一樣姓林。”林翔憤怒地拍了一下桌麵,“我知道你和喬智關係不錯,但你也不因為一個外人,對自己的三叔動手!”


    林永菲自嘲一笑,“看來我不用解釋,在你看來,我就是殺人兇手,既然如此,我也不辯解了。”


    林翔沒想到林永菲如此強硬,沉聲道:“我可以用家規處置你!”


    林永菲不屑地看了一眼林翔,“爺爺曾經跟我說過,如果你是個弱者,需要家族庇護,那麽家規對你而言就是天,但如果你是個強者,家族的製度由你來製定,那麽對你不利的家規就是個屁。”


    林翔指著林永菲,氣急,“你……你實在太沒禮貌了,竟然和長輩這麽說話!”


    林永菲朝林翔笑了笑,“當長輩的要有長輩的樣子,在你的眼中,也沒將我當成一個聽話的晚輩吧?一個充滿威脅的挑戰者,一個會搶走你名譽和權力的威脅者?”


    “你……”林翔額頭的青筋奮起,麵對比自己還高小半個頭的侄女,竟然啞口無言。


    林永菲收斂輕蔑與不屑的笑容,很認真地說道:“爺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與喬智樹敵,還是有人踩了這一道線,下場隻能說是咎由自取。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沒有再搭理林翔,實在是無話可說。


    ……


    黃寺在醫院呆了五天,宣布出院。


    外界對“喬智”健康的擔憂終於消失。


    為了將黃寺的身份隱藏好,喬智花費了不少代價。


    花錢買通人,對喬智這個吝嗇鬼而言,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但該花錢的地方,還是必須要花的。


    解決其中的關鍵人物是醫院的主管領導以及主治醫生,移花接木,瞞得了大眾的眼睛,但瞞不了醫院的各種尖端設備。


    為了讓他們對黃寺的真實身份保持緘默,喬智不得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當然免不了要交封口費。


    至於醫院的這些關鍵人物也知道分寸,首先醫院對病人的資料原本就有保密的要求,其次如果因為多嘴,泄露了秘密,得罪喬智,也並非是什麽好事。


    喬智給黃寺的住處升了下級,不僅改善了住處的一些硬件,而且還增加了每個月的收入。


    至於他受傷的損失費,也由林永菲買單,早已轉入他的賬戶。


    挨了一刀,住院幾天,得到了好幾百萬,黃寺感覺跟做夢一樣。


    這命賣得值了!


    ……


    唐勁跟著唐雙雙來到唐寶軒做客,曲海鵬早就耳聞這個老先生,將日常工作交給其他員工,陪著唐勁將唐寶軒介紹了個遍。


    唐勁原本以為唐寶軒就是個小店鋪,沒想到不僅麵積很大,而且生意很紅火。


    唐寶軒在上個月將左右兩個店鋪給盤了下來,那兩家店鋪的老板年齡大了,早就有想法洗手不幹,唐騎開出的價碼很有誘惑力,那兩個老板就把鋪子轉讓出來。


    除了給租金之外,還給分紅。


    旱澇保收,不用費心,賺的錢比自己開店要合適多了。


    兩個老板也成為了唐寶軒的小股東,瓊金那邊正在裝修的二店,也給了他們股份,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這就是合作共贏的道理,現在潘家園有不少老板希望能得到唐寶軒的垂青,隻可惜機會有時候隻眷顧幸運的人。


    曲海鵬將店內近期收的幾件寶貝給唐勁過目,唐勁的點評不多,但句句切中要害。


    尤其是明代成化年間的一套鬥彩茶器,唐勁點評得極其到位。


    “明代鬥彩,以成化年間最為著名,成化鬥彩把青花的幽菁和古彩的華貴溶為一體,典雅而又鮮明。畫麵疏朗秀麗,裝飾幅麵不大除個別的大碗外,多數造型小巧別致。無論是何種器型,都具有端莊圓潤、清雅雋秀的風姿。”唐勁語氣平和地評價,“這套茶器是很難得的精品,市麵上極為少見,放在任何一家博物館,都能成為鎮館之寶。”


    這是見多識廣之人,唐勁身上流淌的氣息讓人折服,曲海鵬連忙微笑說道:“有老爺子您這句話,我們心裏更有底了。”


    外麵傳來唐騎的聲音,“叔,你來了也不說一聲,是想打我一個出其不意嗎?”


    唐勁淡淡說道:“如果不是雙雙非要讓我過來,我才懶得跑這麽遠的路呢!”


    曲海鵬見唐騎出現,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唐騎讓唐雙雙出去,“我們有私話要聊。”


    唐雙雙白了唐騎一眼,還是走了,嘴裏嘀咕著:“神神秘秘的!”


    等屋內隻有唐勁和唐騎二人,唐勁靜了很久,才說道:“林家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


    唐騎板著臉,“要不要給林家一些警告?”


    唐勁笑了笑,“咱們還是不要插手了,你別低估喬智,林家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唐騎微微頷首,“喬智此次處理問題十分巧妙,利用了林家的內部矛盾,沒想到林家的內鬥這麽厲害,二代和三代之間分歧很大。難怪林二爺去世之前,有那麽多安排。”


    唐勁道:“這件事你看出了什麽?”


    唐騎想了想,“林家三代,養妖是個人物,其餘不值一提。”


    唐勁道,“如果林二爺能夠再熬兩個冬天,光景或許就不一樣了。隻可惜他走得太早了,養妖還沒有成形。不過,林二爺的高明之處,在於將在‘養妖’送到了喬智的身邊,如此可以沾惹他身上的紫氣。所以林家雖然三五年內需要暫時蟄伏,但總歸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今天您說了很多!”唐騎笑道。


    曾經修煉閉口禪的唐勁,即使開口,也習慣少言寡語。


    他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隻因不吐不快!”


    “我還有一件事情搞不清,林業城究竟折在誰的手裏?”唐騎壓低聲音道。


    “以林家來看,誰不可能是幕後主使?”唐勁反問。


    唐騎閉上眼睛,鎖眉沉思許久,才唏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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