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柳萱喜歡坐在度假村湖邊的一棵柳樹下織毛衣。


    孩子雖然還有好幾個月才能出生,但她得做好準備,比起第一個孩子,董柳萱更加珍惜腹中的孩子,因為它是李東嶽生命的延續。


    在很多人的眼裏,李東嶽不是個好人,他涉嫌利用電視台的資源,謀取私利,利用女色成為自己事業的墊腳石,同時他也曾背叛婚姻,甚至她知道自己不是李東嶽最愛的女人。


    李東嶽喜歡陶茹雪,那個長相出生氣質都遠遠超過自己的女人。


    董柳萱很心服,李東嶽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她都是能接受的。


    因為她覺得自己就不夠純潔專一,如何確保李東嶽忠貞不二?


    董柳萱對李東嶽很感激,他在自己處於最無助的情況下出現,幫助自己走出了困境。


    李東嶽從來沒有提起自己不堪的往事,他包容自己,更重要的是,董柳萱成功地感動了李東嶽,她用自己的行動,自己的守護,自己的寬容,讓李東嶽意識到世界上原來有這麽一個女人如此愛他。


    董柳萱知道自己對李東嶽的感情,也不是純粹的愛情,但她被自己的付出感動了,認為這是她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段感情,所以倍加珍惜。


    當董柳萱織毛衣的時候,王惠子在靜靜地觀察這個女人。


    女人無疑很漂亮,關鍵是看上去很單純,仿佛沒有被任何色彩沾染的一張白紙。因此任何男人都喜歡她身上的恬靜氣息。


    不過,王惠子知道女人的後半輩子注定將是悲劇。


    王惠子接到一個電話,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與董柳萱道:“林先生來了!”


    董柳萱眼中閃過複雜之色,將針線收在精致的小包裏,“那我們迴去吧。”


    王惠子口中稱的林先生出現在門口,似乎喝了點酒,衣服上沾了一些酒氣。


    王惠子幫他取下外套,“要喝杯茶嗎?”


    林先生掃了一眼王惠子,淡淡道:“咖啡吧!”


    等王惠子去泡咖啡,林先生在大廳見到了董柳萱,董柳萱在削蘋果,將蘋果切片擱在不大的果盤裏,用牙簽插了一瓣,林先生接到手中,放入口中,“這裏住得習慣嗎?”


    董柳萱勉強擠出笑容,“還好!”


    王惠子將咖啡端了出來,林先生從她手中接過咖啡,“如果你覺得這裏不好,我就給你安排其他地方。”


    董柳萱淡淡地說道:“哦!”


    林先生道:“你就沒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董柳萱目光落在蘋果切片上,低頭不語。


    咖啡太燙,林先生難以下口,將咖啡杯放下,坐直身體,“我曾經跟你說過,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女人。我會保護好你。你現在很危險,因為李東嶽的緣故,很多人對你虎視眈眈,其中包括我的敵人以及我的親人。”


    董柳萱輕聲道:“心已死,去哪兒不都一樣嗎?”


    林先生接著說,“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可以給你安排一段新的人生。”


    “不用!”董柳萱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千萬別!不要再讓我結婚,我隻希望安安靜靜地將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林先生微微歎息,“你很聰明,雖然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你猜到我來找你的目的。你腹中的孩子,不能留下來。”


    “為什麽?”董柳萱紅了眼睛,“你搶走了我的第一個孩子,難道現在要殺死我第二個孩子?”


    林先生的眼神變得冰冷,“你腹中的孩子是李東嶽的,李東嶽為何會死,你應該清楚!既然有人敢殺他,怎麽可能還將他的骨肉,留在世上。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董柳萱咬著嘴唇,道:“你終於承認了。李東嶽是你設計殺害的,你是兇手?”


    林先生無奈地看來一眼董柳萱,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徹底地失去了這個女人。


    當初將她塞給李東嶽,其實就是為了讓她移情別戀,不要再糾纏過往,但真的發現自己在這個女人心中沒有一點分量時,又覺得失落空虛。


    “你覺得以我的身份和地位,需要做這種事情嗎?”林先生越是心悶,語氣越是溫柔,“李東嶽是我安排給你的歸宿,你和他過得越幸福,我越覺得釋然,減緩我對你的傷害。我安排人將事情調查了一番,殺死李東嶽的人另有其人,他涉及到太多的秘密了。”


    董柳萱凝視著林先生,他的演技太好了,當初無情地奪走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痛心疾首,在自己的婚禮上,他甚至能以證婚人的身份,風趣幽默,侃侃而談。


    “你這次打算讓我嫁給誰?”董柳萱冷靜幾秒。


    “我會給你介紹一個香都人,他有英國的綠卡,如果你跟他結婚,婚後遞交申請,兩月之內就能拿到英國永久居住權。”


    “我好像是一個物品,轉移來轉移去。”


    “這是我給你爭取的,最好的歸宿。”林先生繼續說道。


    “你花費的代價很大吧?”


    林先生道:“比當初給李東嶽的代價小多了,隻需要三十萬英鎊。”


    董柳萱眼神直直地盯著林先生,“花這麽多錢找個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劃算嗎?”


    林先生語重心長地說道:“嫁給他,你就可以重啟人生。拿到綠卡之後再離婚,你就擁有了第二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拿到綠卡之後,會有人給你工作,那份工作很輕鬆,薪資待遇足夠讓你在國外生活得很瀟灑。”


    董柳萱搖頭,“如果前提是不要我腹中的孩子,我拒絕!”


    林先生的眼中閃過怒氣,“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董柳萱嘲諷:“我知道你為何這麽迫切地想要我腹中的孩子無法出生。不是為我著想,而是為你的那個私生子考慮,不想讓他憑空多一個同母異父的親人。”


    林先生的眼神變得冰冷,“我原本以為你在這裏冷靜調養多日,能夠把很多事情想清楚,隻能說我高估了你的悟性。等你想清楚之後,再跟我聯係吧。”


    董柳萱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林先生輕輕地歎氣,朝著門口頭也不迴地離去。


    王惠子連忙跟著林先生走到門口,林先生突然停下腳步,與王惠子輕聲道:“替我好好照顧她,這是一個命運曲折的女人。”


    王惠子低下頭,“請您放心,我會完成任務。”


    ……


    “林先生”搭乘低調的沃爾沃抵達林家老宅,沒有從正門進,從西南處的隱門走入,穿過兩個陰暗的磚路,來到了林老的住處。


    林老正在練五禽戲,跟一個著名中醫大夫學習的太極拳,拳法緩慢,張弛有度,等打完了一整套,先生輕輕鼓掌,“爺爺,你的拳法越來越精深了。”


    “你又不懂拳,純屬逗我開心。”


    林老看到孫子,嘴角浮出笑容。


    他是自己引以為傲的作品,也是林家能夠延續二三十年輝煌,甚至更進一步的關鍵人物——林永信。


    與林永霖相比,林永信處理問題更加光明磊落,也是最具人格魅力的一個人。


    當然,人無完人,林永信也曾經犯過錯,董柳萱和那個孩子就是他的汙點,也是林老絞盡腦汁幫他掩飾、善後的一件事。


    林永信經曆過那次歪路之後,整個人成長了很多,處理問題更加沉穩。


    在林老看來,他犯了個錯,卻看透了愛恨,這是值得的!


    “董柳萱,怎麽說,她願意放棄那個孩子嗎?”


    林永信微微沉吟,搖頭,“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人,為了別人可以犧牲很多,但從來不考慮自己是否會因此受到傷害。”


    林老目光在林永信的臉上逡巡,“你心又軟了?”


    林永信搖頭,“我不想把侍寢做得太絕,雖然才懷上,但畢竟是一條生命,如果她不願意,強迫她去墮胎,她會心生怨念,對我而言,也沾惹了是非和因果。”


    林老也信因果一說,“如果你現在不狠心一點,等孩子長大之後,後患無窮。”


    林永信正準備說話,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發現是林永霖。


    林永霖走近之後,笑著說道:“大哥,你還是一如既往瞻前顧後,放心吧,隻要你點頭,我絕對幫你處理得幹幹淨淨。”


    林永信沉聲道:“老三,你最近做事情太出格,難道就不怕麻煩上身嗎?”


    林永霖無所謂地聳肩,“我怕什麽?你們都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做!這不是我的職責嗎?”


    林永信皺眉提醒道:“現在不比以往,做事情要留有三分餘地,否則,不僅是你自身倒黴,還會牽扯到家族。”


    林永霖冷笑:“沒必要這麽道貌岸然吧?我是在給你擦屁股,你還怪我?”


    “夠了!”


    林老厲聲打斷,兩個孫子沉默不語。


    “老大,你的注意力還是要放在事業上,有些事情你不便做,交給老三去。記得我當初那句話,你們師兄弟,無論誰以後遇到難事,必須傾盡全力相助對方。”


    林永霖朝林永信冷笑了一聲,離開了房間。


    林永信望著林永霖的背影,默默地歎了口氣。


    他希望董柳萱經過自己的提醒,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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