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雪也不知何時睡著,等醒來的時候,發現手機蓋在了臉上。


    不出意外,肯定是磕在腦門上滑落,當時太困了,以至於都疏忽了疼痛。


    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四點左右,關閉手機,正準備翻身再入夢鄉,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


    第一反應,妹妹又在搞什麽鬼?


    陶茹雪從床上走下,將拖鞋勾到腳邊套上,輕輕地推開門後,隻見喬智的背影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過。


    她躡手躡腳地跟了過去,喬智蹲在客廳的玄關處換鞋,沒有開燈,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莫非是夢遊?


    都說深度夢遊的人,不能隨便驚醒。


    身體的各項機能都處於一天最弱的時候,這個時候猛然的叫醒他,會出現暈暈沉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的狀態。


    陶茹雪突然有點害怕,輕聲喊道:“這麽早,你幹什麽去?”


    喬智已經穿好鞋,在地上踩了兩下,將鞋踩實,“食堂最近都會很忙,我得提前去菜市場選材,放心吧,我不是去幹壞事。”


    “你怎麽總把人想得那麽壞呢?”陶茹雪生氣地說道。


    “我也希望你能關心我。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也不怪你誤解我,瞧不起我。人要憑實力說話,我跟韓斌相比,現在經濟上是有些差距。但我自認為毅力足夠,也能夠吃苦。擺脫軟飯男的帽子,問題不大。”


    喬智也不知道為何會把話說得如此絕情,他其實隱隱知道陶茹雪在關心自己。


    相比較於當初見麵就掐,彼此之間仿佛有深仇大恨,現在兩人的關係緩和不少。


    喬智故意刺激在陶茹雪,因為他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以現在自己的實力,總歸還是讓她瞧不起,言語上的強勢,隻能稍微顯得沒那麽懦弱。


    “自尊心大有長進。”陶茹雪諷刺、冷笑,“我倒是看你能堅持多久。”


    喬智表情突然由怒變喜,以退為進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功,我會特別感激你,因為你的話就像是錐子一樣,逼得我隻能拚命奔跑向前。”


    陶茹雪微微一怔,喬智的性格便是如此。


    當你以為將他逼到絕境,他身上總能爆發出強大的能量。


    好似藏在懸崖巨石下的草種,無論環境多麽險惡,總能從石縫中擠出幼芽,另類成長。


    “另外,還有件事我想通了,昨天我不應該懷疑你和茹霜。”陶茹雪低下頭,目光落在大理石地磚上,“她的性格我很了解,跟你在一起,隻是為了對抗我和我媽。”


    “你一點也不了解你妹。你妹還沒有那麽幼稚,她跟我關係緩和些,隻是因為知道我對她不會有惡意,而且願意將她當成親人。”喬智並沒有因為陶茹雪給了個台階,便順水推舟地領情,“她雖然也有病,但比你和你媽都輕一點,也比你們容易治愈。”


    原本打算跟喬智耐心溝通,沒想到他又戳到自己的痛點!


    陶茹雪額頭冒出青筋,怒道:“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不要扯上我媽。”


    喬智見陶茹雪氣得渾身發抖,莫名地暗爽,“高高在上地橫加指責別人之前,就要做好接受對方一切反擊的準備。你是我名義上的媳婦,不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衣食父母,咱倆之間是平等的,我沒必要被你整天誤會,惡意進攻。當你稍微給點好處,我便跟一條哈巴狗似的過去搖尾乞憐。”


    憑什麽她現在語氣緩和一點,就輕易原諒她昨晚的過錯?


    那隻會越來越放縱她。


    陶茹雪這樣的女人,在異性的吹捧聲中長大,如果你一味地迎合她,討好她,可能會跟其他的男人一樣,成為裙下的無名之輩。


    喬智沒有必要跟那些蒼蠅一樣,屈辱地生活。


    喬智的性格便是如此,該懟人的時候,從不留情,可不管對方是女神,還是女神經。


    “你就是個神經病。”


    陶茹雪性格冷傲,素質和教養還不至於讓她跟喬智一般,用同樣惡毒地言語攻擊喬智的親人。


    但陶茹雪暗下決心,如果下一次喬智再羞辱自己的母親,她絕對會跟喬智死磕到底。


    喬智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盯著陶茹雪看了許久,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陶茹雪莫名地空虛,反問自己又做錯了嗎?


    迴想喬智離去時,目光的隱忍和沉重,陶茹雪意識到喬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開始了劇烈的變化。


    她突然開始猶豫,難道自己看走了眼,喬智並非那麽不堪,其實骨子裏的自尊心特別強。


    旋即,她打消可笑荒謬的念頭。


    如果喬智真是個有骨氣的男人,根本不會接受母親的安排,為了金錢和利益,以自己的婚姻和愛情作為籌碼。


    陶茹雪並不知道,喬智沒有犧牲自己的愛情。


    她早在很多年前,就住進了喬智的心裏。


    ……


    喬智抵達食堂的時候,發現門已經被打開,裏麵傳來狗叫的聲音。


    食堂的鑰匙共有三把,除了喬智擁有之外,還有兩把分別在丁嬋和陳阿姨手中。


    陳阿姨是食堂的老員工,威望挺高,做事比較麻利,眾人都比較服她。


    陳阿姨肯定不可能這麽早過來,難道會是丁嬋?


    燈光下,穿著運動套裝的丁嬋,纖細的身材被拉得斜長,她手裏拿著一個奶瓶,正在給雜毛比熊喂奶,青春而單純。


    任何男人遇到這一幕場景,都會有種初戀湧上心頭的感覺。


    “你怎麽這麽早?”喬智將燈光打開,丁嬋那張姣好年輕的臉蛋,豁然變得清晰起來。


    “睡不著,就起床過來了。”丁嬋笑著說道,“昨天那麽忙,今天肯定也不會輕鬆,雖然我挺沒用,也幫不了你什麽,但有個人陪你說說話,也是挺不錯的吧?”


    喬智狐疑地望著丁嬋,“你不會是昨晚沒迴宿舍,住在這裏了吧?宿舍晚上十一點關門,早上至少也得五點開門吧?”


    丁嬋的麵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她知道喬智懷疑的不是自己住在食堂,而是夜裏是不是去夜店兼職了。


    “宿管阿姨,每天淩晨三點左右,會在宿舍樓檢查一遍安全隱患。在此之前,她會去上廁所,應該是大……反正時間比較久,大約是十五到二十分鍾……我讓杜蘭她們偷偷幫我拿鑰匙開門,然後將我放出去,再鎖好門,將鑰匙原封不動地放迴去。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跟杜蘭確認。”


    “原來是這樣!”


    話中有很多細節,排除撒謊的可能。


    喬智有點後悔,雖然自己沒明說,但還是言語之間還是冤枉了丁嬋。


    丁嬋其實內心深處對當初選擇去夜店賺快錢也是耿耿於懷。


    她心直口快,“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我真的不常去夜店。那天你在街邊遇見我,是我第一次喝酒。從那以後我已經跟過去告別,甚至還有錢放在經理那邊沒拿呢。”


    喬智挑眉道:“幹嘛不拿?你付出汗水,肯定要得到應有的迴報。”


    丁嬋咬著嘴唇道:“我覺得那錢不幹淨,而且經理說過,至少要工作滿兩個月,才能發工資,而且有一個月的工資必須要壓在他那兒。”


    喬智憤憤不平地說道:“真是霸王條款。另外,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評價你之前的工作。還有,想要讓別人尊重你,你首先得自己尊重自己,強大自己的內心和靈魂。”


    丁嬋還是個大學生,不懂得社會上的某些規則,難免會被人欺負。


    喬智倒沒有跟丁嬋討迴那筆欠賬的想法,對自己誤解丁嬋很懊惱。


    “等有空,我想跟你一起見見阿姨。”


    丁嬋的心情頓時不再抑鬱,微笑頷首,“好啊,我跟護工阿姨聊過,她現在的狀態好像好了很多。隻是現在食堂的生意這麽忙,你想要抽身可不容易。”


    “如果加快速度,提前做好準備工作,八點半到九點半會有一個小時的空閑時期。”喬智耐心地梳理自己的發展規劃,“另外,我們現在這麽高強度的工作,也不是長期如此,如果總是這麽高強度勞作,別提其他人,我自己就得吃不消。現階段是聚集人氣,等資金足夠,我們得招聘一些廚師,還有服務人員。”


    丁嬋微微頷首,心道廚師是挺多,但廚藝比得上你的,那可就太少了。


    對於一名合格的主廚,不僅要親力親為,打造一些屬於自己的經典招牌菜,而且還得培養合格的團隊,和一整套的廚師培養體係。


    當然,這些都是後期慢慢補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但喬智現在缺少一個合格的幫手,至少可以讓自己騰出一點時間。


    “對了,你得給咱們的堂寵起個名吧?”丁嬋嫣然一笑,將雜毛比熊抱在懷裏,用手撫摸它柔順的毛發。


    或許因為昨晚給它洗過澡的緣故,喬智看這隻狗順眼不少,但給它起名,總覺得為時過早,“算了。”


    丁嬋蹙眉央求道:“一個名字而已,有那麽難嗎?”


    喬智深深地看了一下那隻雜毛比熊,語重心長地說道:“雜毛,先活下來吧。”


    給狗起名是不難,但說不定哪天就嗝屁,豈不是浪費精力?


    丁嬋目送喬智離去的身影,低頭望向狀況略好一點的小狗,擰眉嘀咕道:“叫你雜毛嗎?也太難聽了!”


    “那……雜種……堅強地活下來吧!”喬智背身道。


    丁嬋不敢再多言,雜毛比雜種,要好聽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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