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請我去淮香酒樓吃飯,還竭力地推薦碼頭羊肉湯這道菜?


    你對我的性格很了解,知道我品嚐到美味,就難以自控。


    那個年輕的廚師分析得沒錯,我沒控製住對美食的欲望,貪吃引發的禍。


    我明明知道不能多吃羊肉,還是連續吃了兩碗。


    而你有心誘惑我這麽做,最終目的是想讓淮香酒樓陷入危機。


    我為什麽要裝睡,是覺得自己太丟臉。


    唉,貪嘴病發,連累別人,我還真是無言以對!”


    杜剛的表情紅白一陣,沒想到徐鶴翔已經看穿了所有。


    他深吸一口氣,賠笑勸說:“徐老師,我也就不瞞你了。這一次的確是有人要對淮香集團下手。


    淮香集團如今在淮南占據餐飲龍頭的地位,自然會引起不少競爭對手虎視眈眈。


    淮香集團外表光鮮亮麗,內裏實際爛成一鍋粥。


    尤其是陶南芳得病住院,有近一個月沒有出席董事會,現在人心惶惶、蠢蠢欲動,誰都想在這一塊肥美的蛋糕上撕下一塊。”


    徐鶴翔冷笑,“你覺得我會任你擺布嗎?”


    企業間的惡性競爭,獨善其身才是最明智的行為。


    杜剛聳肩,眼珠急轉,歎氣勸說:“徐老師,我知道您現在很混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已經上了這條船,即使是捏著鼻子也要往下走。淮香集團是個龐然大物不假,但你心裏肯定也清楚,至於敢對他下手的人,又將是何等實力,你不妨掂量掂量,就憑你能獨立對抗幕後之手嗎?”


    徐鶴翔眼睛發紅,“你威脅我?”


    “我不僅威脅你,還威脅你的家人。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最近和你的女兒徐慧相處不錯,她甚至還將我當成結婚對象呢。老姑娘都恨嫁,也特別傻,敞開心扉,視誰都是真命天子。”杜剛毫不掩飾得意之色。


    “你離她遠一點。”


    徐鶴翔掙紮起身,想要和杜剛拚命,可惜剛清醒沒多久,身體異常虛弱。


    “隻要你按照我的意思來,我不會傷害徐慧的。”杜剛望著氣喘籲籲的徐鶴翔,眼神閃過一絲嘲諷,“我現在就約她享用浪漫的晚餐。”


    杜剛出門之後,整個房間安靜得一根針落下聲音也能聽見。


    徐鶴翔痛苦地閉上眼,他或許不怕杜剛的陰謀詭計陷害自己,但得為子女、至親考慮。


    ……


    “小喬,有沒有係統學習中醫的想法?”


    陳鵬傑遞給喬智一杯熱茶,誠懇地邀請。


    “隔行如隔山,我從來沒接觸過中醫,現在學會不會太遲?也沒有學校願意接收我這個年齡的學生啊?”


    喬智委婉地拒絕。


    他對民族傳統文化很感興趣,對中醫也有所了解和研究,但涉獵更多的是中醫養生跟華夏餐飲的結合。


    剛才陳鵬傑在給徐鶴翔檢查時,展現出來的那幾手四診絕活,他一竅不通。


    “學習中醫也不一定要去中醫大學深造,現在也有師帶徒的傳統培養方式。我是瓊金中醫大學的博士生導師,如果你願意學中醫,我可以幫你安排。”


    陳鵬傑很欣賞喬智,覺得他是個學習中醫的好胚子。


    就衝著他,沒見到徐鶴翔,便準確預判他的病因,這便超出自己身邊的那些弟子一籌。


    但喬智自己不願意,他總不能厚著臉皮,強迫他拜自己為師。


    喬智的情商不低,能聽出陳鵬傑的意思,“感謝陳院長的好意,容我思考一番,再給您答複。”


    喬智這麽說,代表著委婉拒絕。


    陳鵬傑沒有掩飾失望之色,“好吧,請你務必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國家這幾年大力倡導中醫,不出意外未來會成為醫療係統的重要一部分,這一行大有可為啊。”


    喬智明白陳鵬傑的暗示,他現在是個廚師,相比較醫生的話,無論社會地位還是前景、錢景都處於弱勢。


    陳鵬傑可是淮南中醫界泰鬥人物,想要拜在他門下的人,如過江之鯽。


    按理,喬智根本沒必要猶豫。


    喬智知道陳鵬傑是看中自己在食療上展現出來的天賦,才會破例說服自己學習中醫。


    “陳院長,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自己的傳承。如果沒有人堅持、堅守,華夏的傳承會被人慢慢遺忘。廚子每天跟柴米油鹽、鍋碗瓢盆打交道,但華夏美食正是在一代代廚子的傳承下,積攢無數智慧、財富,造就了一座厚重、珍貴的美食文化寶庫。”


    喬智對自己的人生有準確的定位,他不會因為其他誘惑而改變。


    很多人都瞧不起廚師,尤其是華夏廚師,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際,還無法登入大雅之堂。


    喬智從五歲開始摸刀,八歲便能烹飪,十六歲可以掌廚……他對美食的喜愛和專研,深入骨髓。


    而且,跟陳鵬傑以朋友的關係而相處,或許更為適合。


    陳鵬傑錯愕,看到喬治年輕外表下的“野心”,忍不住感慨,還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啊!


    ……


    陶茹雪在醫院門口等了很久,直到喬智出現,才發動車子,按響喇叭。


    喬智心情不錯,哼著小調,坐入副駕駛,“等我?”


    “沒有,隻是想告訴你,別再多管閑事。”陶茹雪如同吃了槍子一般,話語刺耳。


    喬智被陶茹雪的話語刺激,“你不會誤以為我是想為了你才出頭吧?我隻是不想讓淮香集團關門倒閉破產,我還想繼承淮香集團的產業呢!”


    “你給我滾下車。”


    陶茹雪踩了一腳油門,後麵的車差點追尾,惹得喇叭聲不斷。


    她最討厭喬智方才這副麵孔,脾氣不小,本事不大。


    他真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了?


    “下車就下車。”


    喬智解開安全帶,氣衝衝地下車,還不忘踹了一腳車輪轂。


    “幼稚!”


    前麵的綠燈閃爍,陶茹雪扶正墨鏡,踩了一腳油門,轎車很快消失在視野之中。


    喬智唿吸著汽車尾氣,心口堵得不行,他跟陶茹雪難道真要這麽繼續往下過嗎?


    見麵便吵,三兩句不和,就大打出手,甚至陶茹雪還在枕頭下麵藏了水果刀,隻為提防自己……


    陶家的家業很大,喬智當初跟陶茹雪結婚,也考慮到這一點,感覺人生到達巔峰,傍上了一棵大樹。


    但是,事實證明,大樹底下並不一定好乘涼。


    何況這是一棵被雷劈中,隨時搖搖欲墜的大樹,倒下之後,說不定還會連累自己。


    陶茹雪扶著方向盤,等下個紅綠燈時,心裏有些懊惱。


    她不應該將喬智趕下車。


    雖說他這個人有點不靠譜,嘴巴又毒又損,心地還是挺不錯的,關鍵時刻敢於站在自己的身前。


    但,有些人天生犯衝,見麵之後,就會下意識地用最難聽的言語攻擊彼此。


    陶茹雪覺得自己和喬智注定隻能是對立的關係,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


    ……


    宋恆德帶著一堆財務分析報告抵達高級病房區。


    陶南芳戴上金絲眼鏡,仔細翻閱,皺眉道:“竟然這麽嚴重?”


    宋恆德匯報道:“股票跌到曆史新低,我們跟好多家媒體打過招唿,但他們都不願意撤稿。我們也調查到幕後的黑手,與蜀覺餐飲集團有關。另外,陶總在三個月之前,曾經以巴蜀調研的名義,與蜀覺集團的副總裁趙永輝私下見過麵。”


    陶南芳手指在茶幾上敲了敲,“你懷疑此事是窩裏反?”


    宋恆德歎氣道:“陶總是集團第二大股東。您住院期間,按照董事會的製度,他可以代擬掌管董事會。他最近有不少小動作,跟董事會成員瘋狂接觸。我沒猜錯的話,他想要取你而代之……”


    陶新晨是陶南芳的堂兄,宋恆德最近在董事會被他壓製得夠嗆。


    親人的倒戈,讓陶南芳心情糟糕。


    “徐鶴翔那邊怎麽說?”陶南芳皺眉問。


    徐鶴翔是導火索,解鈴還須係鈴人,隻要徐鶴翔安然無恙,對外澄清自己的病與淮香酒樓無關,困難將迎刃而解。


    “還是沉睡不醒。”宋恆德搖頭道,“小姐和您女婿,去鬧過一場,局麵弄得很僵。”


    宋恆德是集團高層中無數不多知道陶茹雪和喬智歐已領證的人。


    宋恆德對喬智沒有什麽好印象,任何職業經理人對老板家親戚都不會有好感。


    “怎麽迴事?”


    陶南芳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很糟糕,至於那個強扭來的女婿,也不是省油燈。


    宋恆德忙道:“喬智直接衝到病房,說徐鶴翔是貪嘴吃多了忌口的東西,甚至還說他是故意碰瓷,想要訛咱們淮香酒樓……現在徐鶴翔的親屬拒絕跟我們溝通交流,甚至打算要訴諸法律。”


    陶南芳也是被喬智的操作弄得目瞪口呆!


    徐鶴翔是國內有名的美食家,你說他癲癇發作是故意“碰瓷”、“訛詐”,這不是毀人名聲嗎?


    誰能忍?


    宋恆德又添油加醋:“我這幾天一直關心他在後廚的動靜,他與同事的關係相處得很糟糕。後廚已經有人反應,想辭退他了。我覺得他還是不太適合在廚房,要不我在行政崗位,給他安排一個不是特別累,但工資還算不錯的活兒?”


    宋恆德的這番話殺人於無形,意思很簡單,您的女婿不是什麽好鳥,不如啥事別做,養著吃軟飯便好。


    陶南芳原本疑心病就重,對下屬要求嚴格,更對懶散、沒有上進心的人深惡痛絕。


    她不僅狐疑,難道自己看走眼,被喬智的偽裝所欺騙了?


    喬智專門給自己做的仙米雪蛤金湯,可不是等閑之輩能做出來的。


    陶南芳對喬智的定位:可利用,絕不重用。


    淮香集團是陶家的心血,隻能傳給自己的兩個女兒,不能交到其他人手上。


    宋恆德等高層對喬智如此排斥,反而讓陶南芳很放心。


    “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他真是扶不上牆的阿鬥,再將他開除。”


    陶南芳隨後咳嗽了好幾聲,嚇得宋恆德麵色微變,以為老板的病情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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