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長陽府府城是燕州境內規模比較大的一座城市,城中常住人口有十幾萬人,加上靠著通天江,是大貞水道的中轉碼頭城市,運往京畿府的各種貨物和奢侈品,大多會在這裏休息,當然也會賣入城中,所以繁華程度可想而知。


    計緣憑著對棋子的遙遙感應,在長陽府城外一處遠郊落地,從小道拐入大路,能見到車馬行人來來往往連接著遠處的長陽府城,年關將近這些大城中也遠比往日熱鬧。


    計緣就像個尋常路人一樣,行走在入城的道路上,隨著人流一起接近長陽府,越是接近城門口,周圍的聲音也越發嘈雜起來,大多來自不遠處的港口,熱熱鬧鬧一片,甚至有種不輸於春惠府外港口的感覺。


    到了這裏,計緣對於棋子的感應已經強了不少,其實他本想先去找張蕊的,但在飛往燕州的途中略一掐算王立的情況,發現有點意思,而且張蕊似乎離王立也不遠,就先來看看王立了。


    長陽府的天空開始飄落雪花,在計緣還沒入城的時候,一個撐著白色油紙傘的白衣女子正一步步往府城中心走著,她獨自一人,好似同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格格不入,那股清冷的氣質,使得周圍看向女子也莫名不敢大膽打量。


    等走到衙門邊上一處酒樓位置,女子才收了傘進入樓內。此刻雖然快到吃飯的時候了,但還差那麽一會,酒樓大廳裏頭吃喝的人不算多,一邊新來的店小二見到女子進來,趕緊殷勤地過來招唿。


    “喲這位客官,您幾位啊,可否有約?”


    白衣女子看向店小二,麵上並無什麽表情顯露,隻是淡淡道。


    “我來取定好的食盒。”


    那邊掌櫃的瞧見白衣女子過來,趕緊行著禮,遠遠向著白衣女子招唿一聲。


    “張小姐您來了,餐點早已經準備好了,在後廚熱著呢,這就給您裝籃!”


    說著,掌櫃連忙吩咐邊上另一個小二,讓他快去後廚取食盒。


    白衣女子朝著掌櫃點點頭。


    “有勞了。”


    “額嗬嗬,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女子說完話也不走入酒樓裏頭,隻是站在門口位置等著,沒過多久,一名肩上搭著布巾的小二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小跑著過來,走到白衣女子麵前雙手遞給她。


    “客官,您的食盒。”


    “嗯好,多謝。”


    白衣女子接過食盒,轉身離開酒樓,重新打開傘就走入了飄雪的街道,向著遠處衙門的方向離開了。


    一開始那個店小二見女子走了,低聲詢問同事一句。


    “李哥,剛剛那個女的是誰啊,這麽有派頭?”


    “你管她誰,有錢人家的小姐唄!”


    這提著食盒走在雪中的正是張蕊,走到衙門處當然也不是為了報案,她一個鬼神需要報哪門子的案,而是繞向一側,通過幾道關卡之後,來到了長陽府城的大牢外。


    牢門外守著的獄卒看起來認識張蕊,見她過來,先一步拱手行禮。


    “張小姐,您又來啦?”


    “嗯,有勞了,帶我去見他。”


    “是是,裏邊請!”


    獄卒帶著張蕊走向牢中,雖然周圍牢中髒亂,略顯刺鼻的異味也揮之不去,但張蕊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小娘子,你來這牢裏幹什麽呀?”“哎哎哎,那是食盒嗎,給我嚐嚐裏頭的菜唄?”


    “哈哈哈哈,這水靈的姑娘,男人在牢裏啊?”


    “說話呀,冷冰冰的。”“哈哈哈哈哈……”


    聽到沿途一些犯人放肆地調笑,獄卒抄起佩刀,用刀柄打向兩邊柵欄。


    “閉嘴!全都閉嘴!活膩了?再廢話,今兒個弟兄們給你們鬆鬆筋骨!”


    縱然犯人們知道冰冷的白衣女子可能是有來頭的,但依然敢大聲調笑,說著一些下流的話,可獄卒一介芝麻官差一說話卻立刻全都噤若寒蟬,正是所謂的閻王易躲小鬼難纏,誰都怕。


    走到大牢深處的一個岔道,向左拐彎之後到達尾端,遠遠望去,那邊居然有七八個獄卒圍在一間牢房外,隻是看到這一幕,張蕊就不由露出笑容,把正巧迴頭的獄卒給看呆了。


    “呃,張小姐,前頭到了。”


    獄卒說著,快步上前,已經隱約能聽到王立富含情感的聲音傳來。


    “話說那薛氏啊,倒也還有些義氣,聽聞王員外請了大法師,欲要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去除妖,薛家有感當年恩惠,偷偷跑到江邊,將此消息……”


    獄卒過來看看周圍,不光是自己的同僚,邊上好幾個牢房的犯人也全都緊緊挨著柵欄,湊在離尾端牢房最近位置,津津有味地聽著,不吵不鬧十分安靜。


    “頭,張小姐來了。”


    王立說書的聲音被獄卒打斷,那七八個獄卒也迴了神,轉頭看向來路,一個白衣女子正提著食盒緩緩接近。


    “哎,掃興!”“是啊,正關鍵的時候呢!”


    “就是說!”


    牢頭左右拍打自己的下屬。


    “說什麽呢,快起來起來,做事去!”


    “走走,說的就是你!”


    王立在牢房內還朝著一眾提著長凳板凳離去的獄卒拱手。


    “諸位慢走,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噗嗤……”


    已經走到近處的張蕊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之前冷冰冰的感覺頓時蕩然無存,但很快麵上又恢複了清冷淡然。


    王立趴在柵欄上看向白衣女子,視線很快集中到她手上的食盒上,撓撓頭道。


    “你來了啊?”


    牢頭站在王立牢房外,從腰間解下鑰匙,打開王立牢房的大鎖,並親自推開門,對著已經到邊上的白衣女子道。


    “張小姐,您請進,我在外頭候著便是。”


    “嗯,多謝了!”


    張蕊向著牢頭淺淺施了一個萬福,隨後帶著食盒進入了王立的牢房內,而牢頭和另一個帶人來的獄卒不但在外頭候著,還離得稍遠,算是給足了私人空間。


    從張蕊進了牢房,王立就一直盯著食盒了,搓著手迫不及待地道。


    “都有什麽好吃的?快過年了,可算有頓像樣的了!”


    張蕊笑著搖搖頭。


    “別人坐牢都萎靡不振,你倒好,精神煥發,我看也不用等著刑滿釋放了,關到老死也好。”


    “這可不成,我還有好多書沒在外頭說過呢!哎快別說了,吃飯,吃飯要緊啊,剛剛說書用力過猛,現在餓得慌!”


    張蕊歎一口,將食盒放在牢房土床的小桌上,一層層打開罩子,頓時一股飯菜的香味就撲鼻而來。


    “咕嚕……”


    王立當即就咽了口水,不光是他,對麵牢房和隔壁牢房聞到香味的,也都在咽著口水。


    等張蕊將飯菜都放到桌上,王立就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和飯碗,先狠狠扒了兩口飯,然後伸筷子夾肉夾菜往嘴裏塞,填滿口腔之後再咀嚼,使得他升起一股強烈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你要是願意,我早就可以偷偷把你帶出去了,換個身份照樣活得滋潤,何必在這牢裏受苦呢?”


    奮力咀嚼著嘴裏的飯菜,囫圇咽下之後,提起一邊的湯勺喝了兩口湯,緩了口氣後才迴答道。


    “那可不行,我王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豈有偷偷摸摸苟活的道理?再說了,尹尚書都交代過話了,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過了年我就刑滿釋放了,你現在還提這一茬幹嘛。”


    說著,王立又趕緊扒飯吃菜,不讓自己嘴巴停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書人的嘴特別練過,吃得這麽快這麽急,居然一點都沒噎著。


    “喲,王先生可真是有骨氣啊,不知道是誰被打得皮開肉綻關入大牢那會,夜裏見了小女子我,哭著差點叫娘親啊?”


    說書人臉皮是專門練出來的,但就算是王立這種此道高人,此刻也忍不住臉上發燙,支支吾吾道。


    “那,那會不是快沒命了嘛……”


    “噗……呃哈哈哈哈哈……”


    張蕊被王立的樣子逗得捧腹笑起來,緩過來一些後才以纖纖玉指指著他道。


    “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沒個正形!難怪一直討不到老婆,要是計先生看到你這樣子,指不定怎麽笑話你呢!”


    王立咀嚼著口中的飯,噴著細碎的米粒迴答。


    “你怎麽就知道計先生不知道,這是對我的考驗,考驗你懂不?”


    張蕊靈敏地避開飛射的飯粒,一把揪住王立的耳朵,將他拎迴飯桌邊。


    “吃你的吧!”


    王立吃痛,低聲急唿。


    “哎哎哎,嘶……輕點輕點,我隻是個凡人啊姑奶奶!”


    張蕊又氣又笑地鬆開了手,王立揉了兩下耳朵,再次開始大快朵頤。


    一頓飯就在這種歡快的氣氛中結束,張蕊再次帶著食盒離去,而王立則吃飽喝足躺到了牢房的床上,隻是望著牢門方向略有失意之色。


    張蕊走後,牢房內的獄卒倒是也沒有再次聚集到王立牢房外,像是給他足夠的休息。


    而在牢獄前部供獄卒休息的廳堂一角,牢頭正坐在桌前喝著小酒吃著菜,目送張蕊離去後,心中迴想著昨天得到的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內容很簡單,要王立出不得牢獄,可王立明明已經快刑滿釋放了,其中意義,牢頭再清楚不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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