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緣的兩句詩也是讓土地公心生類似感慨,還在看著白鹿呢,卻見白鹿居然屈起兩隻前腿,跪倒在土地公麵前。


    “哎使不得使不得,白若姑娘快快請起,我答應你便是,可老夫也有言在先,便是你主人和老夫一同前往,那京畿城隍也未必賣賬的!”


    土地公抓起藤杖往白鹿身前一托,就將其托起不讓其再下跪,到底是仙鹿,主人還在邊上呢這可太不妥了。


    白若雖然跪不下去了,但聽聞土地公的話更是喜不自勝。


    “多謝土地公願意幫我,罪妾如今隻希望能再見周郎一麵,若城隍大人真的不願法外開恩,便是將罪妾當場煉魂也是罪妾也是心甘情願,不會埋怨土地公分毫!”


    白若死死記住之前計緣的話,小小的跪一下可以,但一定不能對土地公有任何逼迫,就是要一種你願意幫我就是天大的恩,隻存感激不會埋怨的誠心。


    白鹿說得懇切,土地公聞言也是點頭,再看看一旁計緣和其背後懸浮的仙劍後又對白鹿寬慰道。


    “小白鹿也且安心,便是那城隍真的鐵石心腸,有我和你主人在此,要保你出來,問題還是不大的!”


    動物成道不易,有機緣追隨有道真修亦師亦主般修行的動物則更是少之又少,白鹿這般心境雖少了一份道蘊卻多了百分真情,是真正有情眾生中的真摯者。


    土地公對此感應尤深,可謂比計緣更甚,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最不願意見到白鹿斷絕道基的天地神靈。


    土地公再看看一旁的計緣,相信作為其主的計緣肯不會對白鹿置之不理。


    ‘此人道行莫測卻如此達禮,性情灑脫之下也難怪能教出這樣位奇異鹿女。’


    見到土地公表態,白鹿驚喜謝過之後,計緣這個“主人”自然也不能省,也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著土地公拱手致謝。


    “多謝土地公大義,計緣此番前來多少也算是用了點苦肉計,也望土地公海涵了!”


    “計先生不必多禮,我也算是聽了個真情實意的好故事,算不得虧,不就是一點臉麵嘛,我又不稀罕那東西,走,我們現在就去陰司!”


    “如此最好,我們此刻便動身!”


    計緣立刻答應,白鹿更是激動不已。


    土地公所說的動身,當然不是從這個到處是黃土樹根的府邸走出去前往城隍廟,而是隨著他藤杖杵地輕輕一點。


    於計緣和白鹿而言就是輕微暈眩一下,好似失重了片刻之後就已經黃光一閃出現在了廟司坊城隍廟外。


    城隍廟位於廟司坊,而土地廟位於城西,兩端之間相隔七八個坊,土地公這一手挪移就是同為地祇的城隍運轉香火之力都沒這火候,也不愧是山水神靈。


    到了城隍廟外,計緣看看土地公,對方也是對著他笑了笑。


    “計先生,就由我來說話吧?”


    “那再好不過了!”


    這確實比計緣開口好多了。


    夜間也是陰司活躍之時,說話間已經有已經有鬼差現出身來,土地公他自然認識,邊上這位能和土地公談笑自若肯定也不簡單。


    “見過土地公,見過這位仙長,請問兩位來此有何貴幹?”


    土地公藤杖一引,指向那頭泛著熒光自有靈韻流轉的白鹿。


    “也不是什麽大事,前兩日逃脫之犯帶來了,不過卻並非妖邪之輩,而是這位仙長遺失的坐騎仙鹿,此番我與這位仙長一同陪其領罪來了,還望差役通報一聲城隍大人!”


    這名鬼差當即一驚,之前那事陰司都知道了,他當然也清楚,再一看這白鹿,哪有半分妖邪氣息,反而靈韻非常,一看就是仙家異獸。


    “請土地公和這位仙長稍待,我立刻去通報城隍大人!”


    這事小鬼都不敢說是通報判官大人,顯然得城隍大人親自出馬了,但這小鬼嘴上這麽說他能見的也就是判官。


    城隍陰司內部,文武判官都詫異的看向來通報的鬼差。


    “土地公和一個仙長一起來的?那仙鹿就是前幾日的犯人?”


    “土地公是這麽說的!”


    文武判官對視一眼。


    “難怪日巡遊說那妖物生生受他們攻擊卻不還手,逃的時候也不還擊,想來是仙修之時就有所約束。”


    “先去通報城隍大人,此事我等不好定奪!”


    “不錯!”


    兩名判官起身前往陰司主殿……


    片刻之後,土地公和計緣以及白鹿一起都被迎進了陰司內部。


    京畿府城隍攜文武判官和此前的兩個日遊神一起在陰司入口處等候他們,隨後又一同去了陰司中的城隍主殿,並無對待犯人的那種架勢。


    主殿建築和之前尹兆先形容的差不多,京畿府這裏也和外頭廟中差別不大,就是擺設不同。


    這是計緣第一次進入傳說中的陰司,陰氣森森之餘也能感覺到到各種怨氣戾氣在某些地方盤旋,而白鹿也明顯緊張起來。


    沒過一會,二十四司大神來了起碼近二十司。


    城隍落座主位,土地公和計緣坐於一旁,其他的則全部站立,這架勢令白鹿更加促狹不安,頻頻望向計緣和土地公,而後兩者一個勁的使眼色讓她安心。


    計緣和土地公早就交換眼神多次,兩人都明白,怕就怕被一口迴絕,越是現在這樣機會越大。


    京畿府城隍看起來是一個玉麵高冠儒雅非凡的中年人,先後和土地公與計緣客氣問禮之後,才鄭重詢問案件。


    土地公和計緣再次對視一眼後,由他先行開口。


    “事情還得從之前我讓妖物逃脫開始說起,當時鎖靈網罩下妖物消失,我就知道定有高人在助她……直到遇上計先生…”


    土地公敘述的時候,計緣也不時從旁補充,兩人一唱一和將前因後果徐徐道來。


    城隍各司主官時不時也細聲討論交換眼神,而城隍則一直時而皺眉時而沉思,等計緣和土地說完了,大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交頭接耳的聲音也沒了。


    “你們以為呢?”


    沉默良久之後,城隍開口詢問各司主官。


    “法不能越,該懲還是得懲,然我陰司也非絕情之所,情有可原之處也當考慮!”


    “不錯,罰惡需盡賞善勿緩!”


    “是極是極,那周念生此生向善,定也與仙鹿結緣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正是,此鹿那日如此情急關頭尚且不傷我陰司差役分毫,也足見心性!”


    “嗯,心向夫君寧受煉魂之苦也是可貴!”


    ……


    陰司從賞善司罰惡司到陰陽司功過司,各司主官現一口一個“法度森嚴”,但卻一直流露出“法外容情”的態度。


    白鹿又不傻,每每有各司主官開口隱晦的替她求情,就會鹿衝對方低頭行禮。


    城隍看看各司下屬都幾乎一邊倒的同情這白鹿,嘴角也是浮現笑容,看來是他平常威嚴太盛,讓這些下屬以為他城隍的心真是石頭做的不成?


    “好了,我已有斷絕!”


    城隍一說話,所有議論聲全都消失,計緣和土地公也略顯緊張的坐正了身子,白鹿更是低著不敢看向城隍。


    “淬魂鞭二百六十記,當做責罰,撐住則容你去周念生陰宅陪他。”


    城隍話音一落,周圍一片驚愕駭然。


    “嘶…二百六十下,城隍大人…這太重了吧…”


    “是啊城隍大人,會打得這白鹿魂飛魄散的!”


    陰司各個主管紛紛求情,計緣和土地公雖然不懂卻也知道這刑法絕對很重。


    不過城隍笑著抬手製止了喧鬧,看向前方白鹿。


    “觀你道行也算不錯,妖魂想必也凝實,但我可以明言,你的妖魂最多能撐住淬魂鞭兩百下,此後每多一鞭都是九死一生,還要不要見那周念生?”


    城隍站起身來,走近這白鹿。


    “若你現在反悔,看在土地公和計先生的麵子上,我可既往不咎容你離開!白若,告訴我,還要不要見周念生?”


    土地公看看那白鹿的眼神,心道不妙,想要起身說話卻把計緣按住了手臂,朝他搖搖頭。


    果然,白鹿眼中泛淚開口卻決然。


    “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那周念生陰壽二十六載,你每年受十鞭,撐不過去的話就離開如何?”


    城隍大笑之後如此說道。


    場中所有鬼神一時間都呆了一下,還是計緣和土地公最先露出笑意,見白鹿還在愣神,計緣趕忙衝白鹿道。


    “還不叩謝城隍大人法外開恩!”


    聞言反應過來的白鹿直接屈膝叩,更是化成白衣女子的人形不斷衝著城隍叩拜,隨後又先後向計緣和土地公以及各司主官誠心謝禮,喜悅感激之下靈台清澈,更顯一股靈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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