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幫孫子,哪個不是見風使舵?如果不是聽說婉兒要許給南京的高官家庭,他們早就落井下石了。”謝柏年黑著一張臉,“你如果真心疼你女兒,就好好教教她怎麽伺候丈夫,別整天就知道出去瘋。”


    “我知道了。”謝母憋屈地應,不敢再為女兒說話,卻掩不去眼中的擔憂。


    話落,謝柏年起身,向樓上走去。


    謝婉兒走了進來,看到母親一人站在大廳,鬱鬱寡歡。


    “媽,你怎麽了?”謝婉兒關切地問。


    “沒事。”謝母拉過謝婉兒的手,走到沙發邊坐下,看到她包紮起來的手指,心疼地驚問:“這是怎麽了?”


    謝婉兒抽出手,害羞地笑著說:“沒事,切菜時不小心切到手了。”


    謝母搖了搖頭,歎道:“我的女兒恨嫁了。”


    “媽!您說什麽呀!”謝婉兒不免害羞。


    “別害羞,哪個女人最後都要嫁的。”謝母撫過謝婉兒的頭,感歎地道:“你願意也好,我多怕委屈了我的女兒。”


    “媽,你怎麽了?”謝婉兒不解地看著母親。


    “沒事。”謝母搖了搖頭,溫柔地微笑,“我為我的女兒高興而已。”


    “媽……”


    謝婉兒靠近母親的懷中,迴想起與陸雲澤的過往,幸福地笑了。


    謝婉兒打算翹班去麥雅麗家裏,幫忙收拾遺物,卻被趙偉發現。


    趙偉好心來幫忙,還可以幫自己打掩護,謝婉兒沒理由拒絕,隻能答應。


    陸雲澤看到一起來的人不隻是謝婉兒一個,還有趙偉時,表情冷冷的。


    趙偉本來也不喜歡陸雲澤,便一番吹鼻子瞪眼,用表情示威。隻是這邊陸雲澤一皺眉,手上動一動,趙偉立刻就慫了。


    三人上了樓,麥雅麗的房東已經幫忙打開門。


    “你們看看吧,有什麽東西能要,趕緊帶走。我這房子還要再出租,不拿走的,我就直接丟掉了。”房東交代一句,轉身離開。


    麥雅麗的房間很整潔,也很簡單素雅。


    “真沒想到那麽妖豔的一個女人,房間居然是這個樣子的。”趙偉不免驚訝地說。


    “也許這才是她的本心。”謝婉兒感歎,對身旁的陸雲澤說:“我去拿幾件她生前喜歡的衣服。”


    “好。”陸雲澤走進客廳,看著房間裏的每一處,仿佛看到了麥雅麗生活在這的景象。


    廚房的料理台上,放著一隻高腳杯,可見這裏是她一個人的小天地。料理台上,放著個一米高的酒櫃。裏邊擺滿了紅酒。


    趙偉一邊拉開酒櫃,一邊說:“也不知道麥雅麗都存了些什麽酒?”


    趙偉拿出一瓶紅酒,一愣,驚道:“怎麽是空瓶子?”


    他說著又拿出一個瓶子,還是空的。


    “怎麽這裏邊都是空瓶子啊?”


    陸雲澤聞言,快步走了過去,也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居然也是空的。


    他仔細打量了一眼酒瓶子,竟發現空瓶子裏有東西。


    “這裏邊有東西。”陸雲澤道。


    趙偉旋即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瓶子,驚訝地道:“我這裏邊也有東西。”


    陸雲澤拔下軟木塞,將瓶口向下,倒出裏邊用紅繩綁好的一小卷照片。


    紅繩被陸雲澤解開,卷著的照片散開。


    陸雲澤抻直照片的一瞬間,趙偉不禁大驚,“這張照片不是婉兒拍的嗎?”


    謝婉兒拿著衣服從房間裏走出,聽到趙偉的聲音,也好奇地圍了上來。


    “什麽照片?”謝婉兒邊問邊看去,也是大驚。


    陸雲澤手中的照片正是穀巽死那天,六號拿走公事包,被謝婉兒拍到的情景。


    “麥雅麗為什麽收藏這張照片?”謝婉兒看向陸雲澤,不解地問。


    “看看我這個瓶子裏是什麽。”趙偉旋即拔下他手裏酒瓶的軟木塞,道出裏邊的東西。這次裏邊是一個很薄的本子卷成的紙卷。


    趙偉打開本子,裏邊寫滿了娟秀的字跡。


    “是麥雅麗的日記本。”趙偉肯定地說。


    “都寫了什麽?”謝婉兒連忙問。


    趙偉看了看眼前的那頁紙,驚道:“六號居然救過麥雅麗。”


    “難道我拍的人真的是六號?”謝婉兒認真地分析道:“要不然麥雅麗為什麽收藏這張照片?”


    “沒準麥雅麗知道誰是六號。”趙偉不免激動,“我翻翻看。”


    陸雲澤的臉色一沉,一把奪過趙偉手中的日記本。


    趙偉的手上一空,不樂意地問:“你幹什麽?”


    謝婉兒也不解地看向陸雲澤,便聽他冷聲道:“不管誰是六號,都是軍方的機密,普通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們還是記者呢!我們有權替民眾找到真相。”趙偉不樂意的反駁。


    “你如果還想活命的話,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陸雲澤陰著一張臉,威脅道。


    “婉兒,你看這人……”趙偉不樂意地看向謝婉兒,謝婉兒也覺得陸雲澤反應過激了,擔憂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麽了?”


    “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處理。”陸雲澤認真地道:“有些事情,我不想你參與。”


    謝婉兒遲疑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青山綠水環繞的墓地,靜得可以聽到清風拂過的聲音。


    陸雲澤將一束火紅的玫瑰放在麥雅麗的墳前,專注地看著墓碑上她的照片。


    “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陸雲澤在心裏狠狠地發誓。


    他一直就知道麥雅麗的心裏藏著秘密,卻不知道這個秘密的主角是他。她留在紅酒瓶中的秘密,他都看過了。她早知道穀巽是六號的聯絡人,穀巽是特高課的走狗。她將秘密藏起來,不希望有人再追查穀巽的死,隻是怕他被揭露。


    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她,她卻到死都覺得,是他改寫了她的命運。


    她本是宋慶慈的情人,宋慶慈卻為了自己的利益,讓她去陪王百萬。她在備受羞辱時出現,就如天神降臨。


    從此,她有了想要等待的人。她關注所有關於六號的消息,隻盼再見。誰又能想到,再見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這一次,她欣然接受了宋慶慈派她去接近一個男人的命令。


    一陣風吹過,吹飛一片玫瑰花的花瓣。向天空,向遠方,嫵媚的顏色就如麥雅麗……


    陸雲澤拿出在麥雅麗紅酒瓶中找出的日記本,已經隻剩下前半部分,後半部分關於他是六號的事情,已經被他燒掉。隻要有前半部分,以及她拍下穀巽和日本人見麵的照片。這些東西交出去,勢必可以救出邵陽,但他的身份也會被懷疑。因為麥雅麗的全部日記都是跟六號有關的。他銷毀這份日記,就會顯得別有用心。


    另一方麵,謝婉兒在報紙上多次對邵陽的聲援,以及上海名流集體為邵陽說話。宋慶慈再找到有利的目擊證人,便隻能釋放邵陽了。如果這樣的話,就皆大歡喜,他就不用交出麥雅麗的日記了。


    隻是,他並沒有等來皆大歡喜的結果……


    特高課,南造次郎的臉黑得像是炭塊,就因為陸雲澤,手下的特務不斷玉碎,他都快要承受不住了!特務的培養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這麽死下去,有多少特務也不夠用呀!


    “井上雲子,大本營啟動屠龍計劃的時間不能再耽誤。如果你不能收編陸雲澤,就立刻殺了他。”南造次郎咬牙警告道。


    “嗨。”井上雲子領命。


    “決不能再讓邵陽走出監獄。”南造次郎再次提醒。


    “嗨!”井上雲子這次利索地迴答,心中憋著一股火。


    謝婉兒平時寫新聞報道的時候下筆如飛,今天卻遲遲沒有落筆。陸雲澤原本是令她厭煩的人,恨不得這個人消失在眼前,她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和這個人在一起。可是,愛情來得就是這麽奇妙,他現在像白馬王子一樣光芒萬丈。


    謝婉兒咬著筆頭,想起陸雲澤就甜甜地笑了。


    “想男人呢?”同事經過謝婉兒的身邊,逗弄道。


    “胡說什麽!”謝婉兒紅著臉否認。


    “外邊有人找你。”同事悄悄地說:“說不定是你想的男人哦!我看是開著小轎車來的。”


    謝婉兒一喜,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跑了出去。門口卻站著名陌生男人。


    謝婉兒看向麵前陌生的男子,問道:“請問你是誰?”


    “副座想請您吃飯。”男人說。


    “你是說陸雲澤?”謝婉兒疑惑地問。陸雲澤怎麽會在這個時間,讓一個陌生男人來接她?到底有什麽事?


    “是的,陸副座請您吃飯,車已停在那邊了。”男子的態度十分恭敬。


    謝婉兒有些懷疑這人不是陸雲澤派來的。不過男子的穿著和軍統的人一樣,她以為自己和陸雲澤心有靈犀,稍微思考片刻,答應下來。


    謝婉兒和男子來到車前,發現汽車的後座有名女子,再次起疑心。陸雲澤請自己吃飯,車內怎麽可能還有其他女人。


    “她是誰?”謝婉兒的目光警惕,仔細打量車內的女人。


    “她是我們課長,上車。”男子此時已經變了臉色,用不知什麽時候掏出的手槍捅了下謝婉兒的後腰。


    謝婉兒的臉色大變,沒想到漂亮的女子竟然是特高課的課長,他們將自己騙出來,要幹什麽?


    車門被從內推開,井上雲子漂亮的麵容出現在謝婉兒的麵前,“謝大記者,請上車吧!”


    “你要做什麽?”


    “進去。”


    男子用力推謝婉兒一下,將她推進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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