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所暴露出來的真相,遠比一模一樣的假基地更讓人看不清。什麽是真?什麽假?他不禁懷疑,自己的存在或許也是個謊言。


    在還沒到基地的路上,謝婉兒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了腳步。屋子裏不斷傳來其樂融融的笑聲,吸引了陸雲澤的注視。他以前從來沒為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吸引過注意力。接觸了數日的煙火氣後,他竟是被這笑聲吸引了。


    可以聽出家裏的孩童特別受寵,家裏人都在逗他。讓從來沒有體會過親情的陸雲澤感覺到一絲悸動。他忽然渴望有家人,隻是他的父母將他扔掉,讓他從小變成一個孤兒。


    陸雲澤不明白父母為什麽將自己扔掉,是家裏生活困難,還是其他原因呢?陸雲澤雖然羨慕這家人,卻並不想找出自己的父母,因為他們除了給自己生命,沒給自己留下任何好的迴憶,隻有被遺棄的痛苦。


    “婉兒姐姐,我就知道你會來。”石頭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看到謝婉兒非常歡喜。他的身後跟著一條大黃狗,不斷地晃著尾巴。


    “看我帶了什麽禮物給你。”謝婉兒拿出一個撥浪鼓,輕輕晃動。咚咚的聲音,響徹安靜的夜。


    陸雲澤看著她微笑認真的模樣,不禁迴想起他救她那日,她站在小攤前,晃動撥浪鼓時開心的模樣。那時候他還以為,她是自己童心未泯。


    石頭注意到陸雲澤,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問謝婉兒,“婉兒姐姐,這位大哥哥是誰?”


    陸雲澤麵無表情地看著石頭,石頭被他的眼神嚇得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到謝婉兒的腿邊。


    謝婉兒不滿地瞪陸雲澤一眼,這人怎麽對小孩也不會和顏悅色?


    陸雲澤收到來自謝婉兒的警告,微微皺了下眉頭,麵容抽抽了一下,勉強彎起唇角,笑得不自然而僵硬。


    石頭眨眨眼,轉身就向院子裏跑去。


    陸雲澤好不容綻放出的友善微笑不禁僵住,這是什麽情況?


    謝婉兒惱火地瞪他一眼,埋怨道:“我在石頭那積攢下的好印象,都被你給破壞了。”


    她的話音才一落下,石頭就拿著一個瓢,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瓢裏麵裝著滿滿的水,他稍微動作大一點,裏邊的水就會灑出來,所以他格外小心地端到陸雲澤的麵前。


    “大哥哥,喝水。”


    陸雲澤愣了下,他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來自於別人的好意。石頭也執著,他不接他就一直舉著。


    “我不渴。”陸雲澤有些冷淡地說。


    石頭本是善意,學大人招待客人,沒想到陸雲澤會這麽迴。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謝婉兒在片刻的愣神後,推了推陸雲澤。


    陸雲澤遲疑一下,接過水瓢,咕嘟咕嘟,竟是將水瓢中的水喝幹。看得謝婉兒目瞪口呆。原本她隻是想讓他試著接受別人的好意,象征性的喝一口。他倒是實在一瓢水都喝了。


    “大哥哥,你很渴嗎?我再去舀一瓢給你吧。”石頭真誠地說了句,轉身又想去給陸雲澤舀水。


    “不用了。”陸雲澤連忙說。


    謝婉兒聞言噗嗤笑了,這會兒竟是發現這男人有點傻得可愛。


    陸雲澤轉頭看向月光下,笑容皎潔的謝婉兒,明知她在笑話自己,竟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兩大一小的氣氛也是格外的融洽。


    院子裏再次響起腳步聲,一個漂亮的女孩走了過來。女孩看上去有十四五歲,穿的衣裳麵料不高級,卻幹淨整潔。


    “石頭。”女孩喚男孩。


    “姐姐。”石頭快樂地跑到姐姐的身邊,“我就說婉兒姐姐會來。”


    “婉兒姐姐。”女孩跟謝婉兒打了招唿,怯生生地看向陸雲澤。像陸雲澤這樣穿著體麵,西裝筆挺,高大帥氣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害羞地低下頭去。


    “婉兒姐姐到家裏坐吧。”女孩邀請道。


    “不了。”謝婉兒揉了揉石頭的頭,說:“你們進去吧。”


    “走吧。”謝婉兒拉住站在原地沒動的陸雲澤,轉身離開。


    女孩和石頭見兩人走了,也迴了家,大黃狗圍在兩人的身邊繞圈子,場麵和諧又溫馨!


    陸雲澤轉頭看了一眼,又看向身旁的謝婉兒,理解不了她的行為。大老遠地跑到這裏,卻不進門去坐坐就走了。


    謝婉兒洞悉他心裏的疑問,為他解惑:“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我一進門,他們肯定要用最好的東西招待我。他們的日子本就不富裕。”


    “不來不是最簡單。”陸雲澤直白地道。


    “我真懷疑,你是怎麽長大的?”謝婉兒好奇地打量著他,“你都沒朋友嗎?”


    “朋友……”陸雲澤呢喃一句這個於他而言很陌生的詞。


    兩人轉了個彎,在距離自己的汽車不遠的地方,一道晃眼的車燈直射而來,又從他們的身邊唿嘯而過。


    “這麽晚了,什麽人會來這麽偏遠的地方。”謝婉兒嘟囔一句,“平時這裏可是難得一見。”


    陸雲澤愣了下,這裏是去假基地的必經之路。如果說這裏平時連一輛汽車都少見,石頭他們會不會對假基地被剿的事情格外深刻?他從宋慶慈那裏拿不到資料,或許可以問問石頭一家人。


    汽車最後竟在石頭家門前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四名手拿武士刀的日本浪人,幾人搖搖晃晃地來到石頭家門前。


    石頭家的煤油燈已經黑了,顯然一家人準備休息。浪人們卻不管不顧,用腳大力地踹門,喊道:“開門,給我開門。”


    不大一會兒,石頭家的燈重新亮起,一個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舉著油燈走了出來,看到麵前的幾名浪人,臉色一白,“幾位太君,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讓開。”浪人推開石頭爸,走進去道:“給我弄幾個菜。”


    “太君,我家沒什麽吃的,恐怕不能讓太君吃好,要不你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少廢話,快去做。”浪人們走進臥室,石頭媽抱著被子坐了起來。


    石頭爸見浪人們不肯走,隻能對妻子說:“你快去做飯。”他又對女兒道:“丫頭,你先帶石頭出去玩一會兒,我不叫你們,不許迴來。”


    “嗯!”丫頭剛起身,就被浪人給抓了迴來,髒手摸向了丫頭的臉龐,色眯眯地道:“花姑娘,不要走,陪我喝酒。”


    “太君,放了我女兒吧!她還小。”石頭爸不敢強行拉開浪人,隻能站在一邊哀求。


    “給我做飯去。”浪人一腳將石頭爸踹翻在地。


    “爸!”


    “爸!”


    石頭和丫頭異口同聲地焦急喊道。丫頭卻掙脫不了日本浪人的拉扯。


    石頭跑過去扶住父親,仇恨地瞪向日本浪人。


    日本浪人卻隻顧著對領頭的日本男人道:“淺野君,這個花姑娘怎麽樣?上次要不是人多,我就將她帶迴去送給您了!”


    石頭爸雖然聽不懂浪人用日語的對話,但看出他們眼中禽獸般的光芒,突然撞在拽著女兒的浪人身上,大喊道:“丫頭,快跑,快跑。”


    丫頭從小就聽說過日本人的兇殘,脫開浪人的控製,拉起石頭就跑。


    “八嘎!”日本人見丫頭跑了,旋即追進院子裏,卻被石頭爸一把抱住,無法脫身。日本人惱怒地抽出武士刀刺入他的肚子,頓時鮮血橫流。


    石頭媽聽到吵鬧聲,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就看到丈夫倒在了血泊中,驚得大喊。喊聲還沒落下,一柄武士刀也紮入了她的肚子裏。


    四名日本人追出院子,輕易地將丫頭扯了迴來,按倒在地。被推倒在地的石頭像一直受傷的小獸一樣,衝上去踢打壓住姐姐的日本人。


    日本人根本不顧石頭還是個孩子,一腳踢開石頭,拎起自己的武士刀直逼石頭。大黃狗狂躁地撲向日本人,咬住他拿著武士刀的胳膊,才讓石頭得以脫身。


    日本人嗷嗷大叫,甩開大黃,拎起武士刀就紮了下去。刀拔出時,鮮血噴湧,倒地的大黃掙紮著想要起身繼續保護兩個小主人,奈何隻能發出哭泣一般的嗚鳴聲。


    日本人的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再次一刀刺下,將大黃的身體貫穿。鮮血濺到日本人的臉上,他們卻越發猖狂地笑了起來。


    大黃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看向自己的主人,一滴淚花從眼中低落,仿佛在說,“對不起,主人,我以後不能陪你玩耍,不能保護你了!”


    丫頭和石頭再次被幾個日本人圍住,丫頭緊緊地抱住弟弟,下意識地往後縮去。


    幾個日本人戲謔地看著丫頭驚恐的表情,像是戲弄老鼠的貓。


    石頭躲在姐姐的懷中,憤恨地盯著麵目猙獰的日本人。就在日本人再次逼近他們的時候,石頭推開姐姐的懷抱,衝向剛剛刺殺大黃的日本人,抱住他的大腿,就咬了下去。


    “八嘎。”日本人大怒,抬腿將石頭踢飛。


    石頭砸在旁邊的木材堆上,小小的身體又滾滾而下。


    日本人對總是壞事的石頭,已經惱羞成怒。就在日本人舉起武士刀,用力朝著石頭砍下去時候,一顆子彈飛速而來,準確地打在日本人的頭部。


    日本人的腦袋一偏,武士刀脫手掉落,屍體摔落在地。


    忽然響起地槍聲,引得幾個日本人的注意力。


    陸雲澤端著槍,與謝婉兒站在門口。


    石頭總算是看到了救星,從地上爬起,忍著身上的疼痛,跑到陸雲澤的身邊。


    可是,丫頭卻沒有他這麽幸運,起身想跑時,一把被淺野拉了迴去,旋即一把武士刀就架在了丫頭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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