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言簡直要氣笑了:這些家族才迴到廣陵城幾天,怎麽就找上了這位雲霄公子?動作這麽快的嗎?說到這些修士家族,謝非言其實也不是對他們的動向毫無了解。當初,廣陵城坍塌之際,這些家族與那些凡人一塊兒逃難,離開了廣陵城。當災難結束後,凡人因舍不得自己的家園、更因他們去無可去,於是又原路返迴,可願意迴到這片廢墟的修士與豪族,卻是少之又少。想來也是,隻要有錢有資源,哪裏不可東山再起?為何一定要在這片廣陵城的廢墟裏死磕?平白拉低了他們的清高格調。而對謝非言來說,豪族跑路他是絕對樂見其成的。因為在重建廣陵城的路上,他隻需要踏實肯幹的勞動力就足夠了,完全不需要那些擺架子的大爺們的“資助”——那些豪門大族能出幾個錢?是有廣陵城有錢還是比道盟有錢?再者說,如果謝非言不是忌憚道盟的存在的話,打土豪分田地這件事他也不是幹不出來。所以,豪族跑的好,跑得妙,最好統統滾出他的“廣陵城建設oline”。但奈何,食物鏈頂端的豪族看不上落魄的廣陵城,走了,食物鏈底層的家族混不下去了,走了,而一些食物鏈中層的家族卻秉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心態,溜達著迴到了廣陵城——這劉家,正是迴城的一員。這段時間,因謝非言實在忙碌,所以也就暫時顧不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家族和事,但他沒想到的是,他沒去找這些家族的麻煩,這些家族反而找上了他。謝非言笑了一聲,也不揭穿這正氣淩然下的肮髒與齷齪,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對方是誰?你隻道她欺負你們劉家,但那人又是如何欺負你們劉家的?”劉家大小姐細聲細氣,東扯西拉避重就輕地說了好一會兒,才叫謝非言頭疼地將她的話語理清。謝非言這會兒才知道跟劉家起了齷齪的是聖火宮的弟子雲羽姑娘。他眉頭微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聖火宮的弟子不該在你們無事生非、無故傷害他人和耽誤他人逃難的時候攔住你們,而是應該雙手奉上鞭子任你們打死那個乞兒,才算是尊重你們劉家,對嗎?”謝非言的話語辛辣至極,劉家大小姐是萬萬不敢接下這句責難的。她低聲輕啜,道:“我家婢子不過是護主心切罷了,與那乞兒也有誤會,這才動了手,那位仙長若是認為我家婢子不對,好好說就是了,何必動手毀了我家婢子的臉呢?姑娘家的容貌有多麽重要大家都是知曉,同為女子,她怎麽能如此狠心?”謝非言覺得這番話簡直槽點太多,從頭到尾都在避重就輕,讓他甚至都懶得開口駁斥。不過對於這段話語出現的深層緣由,謝非言卻是一清二楚。這些人上人,從來沒把那些流民與乞兒當做人看。在他們看來,他們的人不過是抽了路邊的野狗一鞭子罷了,最多也就賠點錢,但要是因此打了他們的人那就是對方的不對了:打狗和打人,那是能夠相提並論的事嗎?!所以這會兒,他們是不可能覺得自己做錯了的,也不會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離譜,甚至他們可能還會覺得隻要求聖火宮道歉的自己非常深明大義呢!謝非言向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向雲霄公子雲不缺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那麽雲公子又如何看待這件事?”雲不缺笑眯眯道:“其實我更好奇謝城主如何處理這件事。”謝非言轉向劉大小姐,道:“你那位婢子可帶來了?”劉大小姐道:“正在殿外。”謝非言將那婢子傳了進來,打量了她兩眼,道:“打傷那乞兒的人就是你嗎?”名為綠意的婢女跪在殿下,神態可憐地啜泣著:“正是婢子,但這都是誤會!當時那乞兒離我家小姐的車駕那樣近,我怕他對我家小姐不利,這才出手傷他。婢子隻是因為護主心切而已,並非刻意為惡,還請謝城主明察。”謝非言笑了一聲,道:“並非刻意?但是我怎麽聽說那乞兒隻是一個毫無靈力的孩童?一個孩童要如何突破你們劉家的重重家仆,傷害到你們家的小姐?”“這是因為……”“也罷,不必狡辯。既然你如此看不起那些人,那你這就先去當一個月你眼中的那些人下人,去城牆那裏的工地幹活一月後再來與我分說吧!”耍嘴皮子不如勞動改造,正好他缺人幹活,這就給他攪水泥搭房子去吧!那婢子與劉大小姐都在這一刻失聲喊了起來:“怎會如此?!”綠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劉大小姐。劉大小姐急急道:“我家婢子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姑娘家,怎麽可以與那些肮髒的男人混在一起?”“你家婢女打人的時候可沒見她哪裏柔弱。更何況,在工地上幹活也不是隻有男人,而至於肮髒——你覺得我如何?”謝非言扯了扯自己猶自沾著泥灰的衣裳,堵住了劉大小姐的嘴。但不甘心的劉大小姐很快又想到了新的話:“我家婢子是受害人,如今傷勢未愈,怎可做這樣的重活?”“受害者?對了,說到這件事,為什麽劉姑娘你不問問雲公子的意見呢?”謝非言將目光投向了雲不缺,笑道,“或許雲公子會有什麽更好的意見?”這一刻,劉大小姐也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雲不缺依然在笑著,甚至臉頰邊還有一個小酒窩,看起來又甜又可愛,但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對劉大小姐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原本我還在想,像這樣會給主家惹禍事的奴婢,還是幹脆打死算了,卻沒想到謝城主這樣宅心仁厚,竟給出了這樣的處理辦法……看在謝城主的麵子上,那就饒過這婢女一命吧。”“什……什麽?”劉大小姐萬萬沒想到,原本被她視做護身符的人,竟會說出這樣絕情冷酷的話來。她震驚失色道:“綠意隻是驅趕了一個乞兒而已,如何能算是惹上禍事?”雲不缺奇怪地看她一眼:“那聖火宮的弟子也隻不過是鞭打了一個修為低微的人而已,而且還是一個可以買賣的下人,怎麽就需要向你道歉了?”劉大小姐終於明白了雲不缺的邏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俗話說,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對那婢女來說,乞兒的性命自然不值一提。可她沒想明白的是,對於修士來說,婢女的性命同樣不值一提。以勢壓人者,若沒有被人以權勢壓迫的覺悟,那麽還是一開始就不要淌這趟渾水的好。謝非言笑了一聲,道:“那麽如此,劉姑娘可還有什麽其他的意見?”劉大小姐神態楚楚,可憐道:“若,若是謝城主執意如此,那我們劉家的供奉……”“不稀罕。”謝非言揮手,“可還有話說,若是沒有,那就走吧,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劉大小姐如今還能怎麽說?還不是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她與她的婢女執手相看淚眼,不得不依依惜別,含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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