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整個幽冥寨被籠罩在紅藍交替的光芒中的時候,浩瀚大陸西部,火紅的驕陽忽然被黑暗掩埋,天際垂下黑色的幕簾,彌漫著白色濃霧的奇石山脈背後,那連綿起伏的一線淺色輪廓間,緩緩升起無數幽藍色的光點,不過瞬息整個奇石山脈便被染成了幽幽的藍色。


    仿佛沉寂無邊星海,亦仿佛置身浮空異世。


    三山五嶽,縱橫溝壑,一瀉萬裏。


    天地萬物,皆被籠罩其中,茫茫一片。


    自然美景,美不甚收。


    偶爾有數顆最亮的光點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尾巴,迅速消失,仿若流星。


    這些時日來,一直在幻境之中幽幽轉轉,近乎耗盡耐心的修士們,無論正道修士亦或者魔道妖人,此時此刻,皆是被這等異象所吸引,紛紛駐足觀望,眼中難掩驚豔之色。


    此等異景,還當真絕世空前。


    一條幽冷的黑色湖泊邊,滿臉疲憊蒼白的粉衣少女忽然來了精神,驀地伸手拉住身邊紅衣男子的衣袖,激動地語無倫次:“哇,好美,君臨君……恩人魔修,你快看,藍色的星星,漫天都是的,藍色的流星,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異象現世……”


    正在湖邊的柳樹上做記號的君臨無故被尋莫一拽,手上的匕首險些落在地上,還好他反應敏捷,手腕一轉便將匕首穩穩地接在手裏,心裏不耐。


    這又是怎麽了?


    一路走來,尋莫可沒少給他添麻煩,堂堂桐清門南院掌教千常尹的獨女,竟然怕蟲子怕妖獸怕天黑,次奧,這還不算什麽,就是稍微長得有點寒磣的魔修,都會嚇得她抖得跟篩糠似得,如果不知道尋莫的身份,他簡直懷疑自己到底救了個什麽奇怪的東西,興許就是凡人的膽子都比她大。


    可作死的是,想他一個結丹真人竟然沒辦法對她這個築基期小丫頭發火,也沒辦法將她一個人隨隨便便扔在一個地方自己離開,隻要她一哭,他就得繳械投降。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哭。


    自入魔以來,他殺人從來不講原則,無論男女老少,隻要血主讓他殺,他就聽聽話話地殺,而那些垂死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哭得稀裏嘩啦跪下求他饒命?他連眉頭都不會皺,照殺不誤,可偏偏這個尋莫,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默不作聲,這可憐裝得…


    總叫他唉聲歎氣地忍受她各種膽小,忍受她做出各種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深深覺得,她就是他今生的劫數,今生的克星。


    該死的劫數,該死的克星。


    一想到一路上自己做過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就氣得咬牙切齒,被尋莫這麽一拽,又是怒從心起,偏過頭來正欲發火,卻見尋莫黑色的眸子清澈靈動,宛若一灘清水,倒映著難掩的歡喜。


    她的臉龐很瘦,甚至因為沒有足夠丹藥的緣故,有些病態的蒼白,此番笑起來的時候恍若一朵搖曳在風裏的白色花朵,無端端惹人憐惜。


    所有的脾氣都在瞬間被熄滅,他懊惱地收起手中的匕首,暗罵自己一聲傻逼,然後隨她一起望向眼前的異景。


    隻是曇花一現,好景不長,這奇景不過閃現一瞬,很快便沉寂無聲。


    似乎當所有的藍色光點紛紛升向高空,漆黑的天幕便漸漸淡去,黑色退散,太陽重新刺破雲層,探出銳利的光芒。


    望著漸漸恢複的天空,尋莫意猶未盡,許久之後收迴目光,才發現周圍的景致有了很大的變化。


    河岸兩邊毫不真切的暗灰色幻境已然化為烏有,她和救命恩人深處一條峽穀之中,身邊綠樹環繞,感覺不到一絲靈氣。


    震驚中的君臨比她更先迴過神來,隻覺頭頂的太陽變得真切而且熾烈,忍不住伸手套上紅色的風帽,將臉龐遮蓋在下頭,隻露出輪廓分明的下顎。


    他道:“異象現世,幻境空間破了。”


    尋莫一怔,喜道:“幻境空間破了?意思就是,我們不用在裏麵兜兜轉轉了,我們出來了,那太……哎呦……”


    說到高興處,不慎牽動傷口,忍不住痛唿一聲。


    “你小心一點。”君臨下意識地伸手扶她,不用絲毫力氣就將她拽了起來,她輕得像是一片羽毛。


    尋莫咬牙忍痛,臉上的喜色卻不減,忽然反手握住他白皙修長的手,道:“我沒事的恩人魔修,你別擔心,你看我們出來了,我們終於出來了,嗬嗬,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對吧?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多愧疚多自責,我總是覺得是我連累了你,現在好了,出來了,我們今天的運氣可不錯,看到了異象,又走了出來。”


    君臨沒想過她會拉自己,忽然感覺到她手心柔柔的溫暖,心跳竟偷偷地快了幾拍,說不出什麽滋味。


    他搖了搖頭甩開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平靜地道:“既然出來了,就走吧。”


    同時偷偷地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心抽出來,藏在衣袖裏。


    尋莫沒有聽出他的深意,點了點頭,隨後好奇地問道:“嗯,我們現在怎麽走?去哪裏?”


    君臨滯了滯,感情著尋莫的意思是還想跟著他?


    他有些鬱悶,好歹也是正道大派的千金,怎麽這麽沒腦子?他毫不客氣地道:“都出來了你還想跟著我?”


    尋莫一怔,“啊?”


    君臨有些氣急,“千尋莫,你是正,我是魔,在這浩瀚大陸之上,我們正魔向來就勢不兩立,我幫你到這裏已經仁至義盡了,鑒於你賠了我這麽久,我今天不殺你,走吧,下次若是再見,你若不殺我,我卻未必會手下留情。”


    尋莫總算明白他的意思,心裏的喜悅頓時一落千丈:“下次見麵為什麽要相互殺來殺去?你救了我的命,我應該一輩子感激的。”


    對於尋莫來說,在她最絕望之際救出她的人是君臨,心裏的感激自然不會少,再加上君臨雖然嘴巴毒,也老是嫌棄她礙手礙腳,卻也沒有狠心地將她拋下。


    他們在那條河邊走了很久很久,黑白交替,還總是遇到奇形怪狀的妖獸,每一次都是他挺身而出,護她周全。


    這樣的人,即便是魔修又怎麽了?


    反觀那些正道修士,如臨芷和尋啟這般,還不是一樣為了自己而做出那般卑鄙無恥之事?


    想到尋啟,她的心裏微微一痛,那個她真心真意付出的人,竟然要她滾去死。


    那個時候,都怪她自己蠢,怪她自己笨,識人不清。


    她深唿吸一口氣,繼續:“你是魔修怎麽了?我隻知道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永遠的恩人,所以別說這樣的話,不管什麽時候見到你,我都不會殺你,你若是要對我動手,我……我大不了還你一條命就是了,魔修恩人,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我說過,我會報答你的。”


    君臨看著尋莫,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這世上誰還會將救命的恩情看得這麽重要?修士之間你爭我奪,上一秒還是朋友,下一秒就是敵人,也隻有這個千尋莫這麽較真。


    當然,若她不為這樣的事情較真,也就不是千尋莫了。


    君臨突然有點想笑,千常尹,當年一從他背後刺來的一劍險些沒要了他的命,如此老謀深算、果決狠辣的人,怎麽會教出這樣的女兒?


    笑歸笑,他還是一本正經地道:“你的話我當是記下了,你快走吧。”


    那知尋莫同樣一本正經地道:“我不走,我就跟著你。”


    君臨一驚:“你跟著我?跟著我做什麽?”


    他忽地想到什麽,狐疑地打量著她,“莫非你……你莫不是見我長得帥……我告訴你,你還在玩泥巴的時候,我和你爹就已經打得你死我活了,他還險些刺死我……”


    尋莫也是一驚,趕緊擺手,解釋,“喂,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


    說著低下頭,雙手緊張地攪著腰帶,“其實是這樣的,這次出來遇到這麽多事情,我才發現我真的很沒有用,爹爹那麽疼我護我,我卻不聽他的話,喜歡上尋啟,竟然還為了尋啟和他反目,如今更為了幫尋啟尋到他想要的草藥,獨自跑進幻境空間,我想爹爹一定特別擔心,也特別失望,所以,我不願就這麽迴去。”


    她忽然抬起頭,堅決地道:“我要去曆練,我要學會很多東西,然後再迴桐清門,證明給爹爹看,我以後都不會讓他再擔心了,不僅如此,我還要反過來保護他,讓所有人都不能傷害他。”


    她嫣然一笑,道:“但是我實力不濟,一個人走南闖北就怕被騙,說不準一不小心就被傻掉了,如此想來,倒不如跟著你,我知道,你雖然嫌棄我,但是卻沒有害我的心,你是好人。”


    君臨突然覺得,無比蠢笨的尋莫此刻還真是有點聰明。


    他的確不會殺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原因。


    而就在他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一個正道修士手下留情的時候,這個正道修士卻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他的心裏多少有些動容。


    “可我終歸是魔修,總是要迴魔宮的,到時候你怎麽辦?況且,我們魔道還要商討如何對付你們正道,你作為桐清門南院掌教之女……”


    “恩人魔修,我知道這樣很讓你為難,不過你放心吧,我隻是跟著你見識見識,如果你們魔教有事相商,我就立刻迴避,我也不會暴露身份,給你添麻煩,對了,我有很多很多靈晶,你缺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買,我還有爹爹給我法寶,有聚品閣的牌子……”


    尋莫如數家珍,將自己認為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君臨看在眼裏,什麽法寶什麽牌子都甚為珍貴,也有不少保命的底牌,卻無一樣關係到桐清門的命脈,想來千常尹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不靠譜,擔心她拿了好東西糟蹋了。


    望著她不斷翻出的東西,他忍不住打斷她,“好了好了,別翻了,我會少這些東西?你跟著我可以,最重要的就是別添麻煩,還有,別插手正魔之間的事情,那對你沒有好處。”


    尋莫頓時喜不自勝,“恩人魔修,你放心,我一定會聽你的話。”


    君臨點了點頭,折身就走。


    尋莫跟在他的身後,“我們現在去哪裏?”


    君臨捏了一張剛剛收到的符篆,道:“先去坊市,然後去南邊。”


    尋莫問:“去南邊做什麽?魔道都會去南邊嗎?”


    君臨沒有理她,她忽地想到什麽,捂住嘴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問這些。”


    走了半響,又問:“對了,我覺得我總不能恩人魔修恩人魔修的稱唿你,可是叫你君臨又不禮貌,你不是說我還在玩泥巴的時候就已經和我爹打得不可開交了嗎?看來你們相差不多,幹脆我叫你叔叔怎麽樣?君臨叔叔?”


    君臨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說真的,他當年的確與千常尹打得不可開交,但是以他的實力,不過與千常尹過了十多招便被一劍刺得半殘,兩者之間的懸殊可見一斑。


    當然,除此之外,懸殊大的還有年齡。


    他比千常尹年輕多了。


    尋莫見他失態,嚇了一跳,忙關心道:“君臨叔叔,你沒事吧?”


    君臨險些沒有忍住,咬牙切齒地道:“什麽叔叔?你敢再叫一聲叔叔試試?你既然跟著我,那就隱藏身份做我的下屬,叫我主人。”


    尋莫愣了愣,乖乖地喊了聲:“主人。”


    君臨心頭的火氣漸消,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也該給你父親傳個傳訊符過去?否則你父親以為你死了。還有,最好不要提你和魔修在一起,我不保證他會不會立刻提著劍出現在我們麵前,我不想再吃他一劍了。”


    隻是說完這話,他又恨不得給自己一拳。


    想想當年千常尹刺他的那一劍,現在都還隱隱作痛,而他不僅救了千常尹的女兒,還幫助千常尹的女兒。


    這事情他都覺得有點玄乎,而且特不真實了,但是還是發生了。


    罷了罷了,以尋莫的性子和心機不會阻礙他做任何事情,至於他本人,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有時候禍害別人的手段還無比陰險,但是卻也沒有無能到利用一個小姑娘的地步。


    如此,一起也是無妨的。


    尋莫沒有想到他想得這麽周到,當下便滿臉崇拜,“哇,恩人……不,主人,你可厲害了,連這個都能想到。”


    君臨不動聲色,從納戒中取了件紅色袍子扔給她:“先把這件外衣披上,等到了坊市再給你喬裝一下,走快些,你們正道不一會兒定會有人過來。”


    果然,兩人離開將近半個時辰之後,便見長空中法寶唿嘯,片刻落在峽穀的山頭。


    浩浩蕩蕩的一行,竟有上百多人,為首的是玉衡真人歐陽靖堂,身邊還有綠衣打扮的顧長樂,除此之外,也有部分金鈴派,五子崖以及桐清門等正道門派的長老和弟子。


    這些正道眾人同被困在幻境空間中有了一些時日,直到方才異象現世,幻境空間破碎,方才聚在一起。


    此番落在這座比較高朗的山頭,除了等待更多的正道弟子,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前來查探異象現世的緣故,隻不過那異象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不留痕跡,沒有人知曉怎麽迴事,便是元嬰期的玉衡真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顧長樂眼尖,一眼便望到另一條峽穀中的藍前輩和暮雲埃。


    “師尊,那是藍前輩和暮雲師叔。”


    歐陽靖堂一怔,目光一掃,果然如此,當下不敢馬虎,吩咐身後的人道:“浩然派眾弟子,立刻隨本座下去。”


    然後,一行人唿啦啦地降落在藍前輩和暮雲埃身後,當即行禮,“見過藍前輩,見過開陽首座。”


    藍前輩和暮雲埃早已從那幻境之中迴過神來,心情複雜,一直都未曾言語,眼見浩然派弟子紛紛聚集而來,不由對望一眼,最終長歎一口氣。


    沒有想到,顧長月兩師叔還真的搶先一步拿了裏頭的東西,還真的不應該小瞧他們。


    罷了,願賭服輸,既然是輸了,那也就是沒有緣分。


    藍前輩搖了搖頭,對一眾弟子道:“都起來吧。”


    歐陽靖堂當先上前一步,“弟子愚鈍,還望前輩解惑,不知方才為何會有如此異象?”


    眾人凝神屏息,都很想知道怎麽迴事。


    便是向來不願被人忽視的顧長樂也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竟然也來不及多看暮雲埃一眼。


    暮雲埃看在眼中,心裏不是滋味,倒不是因為顧長樂不是滋味,而是想到自己為了顧長樂對顧長月做的那些事情,簡直是悔恨不已。


    可是悔恨有什麽用?


    重來一世,阿月沒有他,過得卻是極好的。


    阿月的心裏,自己已經不重要,自己連一個小師叔都不如。


    想到這裏,不由握緊拳頭,也不願多看顧長樂一眼,將目光移開。


    而藍前輩聽聞歐陽靖堂的話,眸光中光芒閃爍,片刻後,言簡意賅地道:“原本是個幻境空間,被人破壞之後便出現了這等景象,倒不是什麽異象。”


    說罷,又道:“你等也莫要尋了,都迴去吧,如果本座記得沒錯的話,浩然派的大比應當不過半月就要開始了吧?”


    聞言,眾人皆是一愣。


    如果說異象現世的緣故就這麽簡單,還當真沒有人會相信,可是化神期真人發言,誰又敢提出質疑?


    浩然派不敢質疑,別的門派更不敢,畢竟此番聚集在這裏,實力最強的也隻是元嬰真人,與化神期真人根本無處可比。


    眾人應了一聲,紛紛散去。


    “對了,暮雲師叔……”


    “對了,這位前輩……”


    正當眾人禦器撤退之時,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出自顧長樂,還有一個則是出自一名身著灰色道袍、麵色憔悴的中年男子。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落在兩人身上。


    顧長樂沒有想到有人與自己同時開口,有些不悅,但是瞄到中年男子衣領上的標誌,便立刻隱藏心中的不悅,禮貌地一笑。


    這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桐清門南院掌教千常尹。


    暮雲埃不欲與顧長樂多言,當先便看向千常尹道:“不知千掌教喚我師尊何事?”


    千掌教看了眼暮雲埃,隨後道:“小女千尋莫不慎闖入幻境空間,千某手中雖有小女的魂燈,但是因為空間的緣故,魂燈被斬斷,千某再也無法感知小女的生死,好在千某在小女身上施了桐清門獨有的桐清之息,這種氣息除了千某,便隻有元嬰後期實力的修士方能聞到,隻要小女還活著,氣息就不會散去,不知在空間中時,前輩可有聞到過?”


    “千掌教的女兒?”藍前輩皺了皺眉,隨後搖了搖頭,“本座未曾聞到過任何獨特的氣息。”


    藍前輩也沒有說謊,這幻境空間如此之大,桐清之息也隻能在一定的氛圍之內方能有效,他怎麽可能聞到?


    這千掌教想必也不是不清楚,可如今關係到愛女生死,故而抱著僥幸的想法問上一問。


    哪想千常尹愛女心切,本來一絲希望又被撲滅,整個人晃了晃,險些暈倒在地。


    好在他身後一眾弟子迅速將其扶住。


    其中一名結丹中期修士勸慰道:“掌教莫急,說不定那丫頭貪玩,出來之後去了別處,我等再尋上一尋,沒準就能尋到。”


    千常尹擺了擺手,一個人麵色晦暗地順著峽穀,一步一步往峽穀深處走去,也不知是否聽到那結丹中期修士的話,甚至連藍前輩也忘了招唿。


    桐清門一行弟子趕緊跟在後頭。


    藍前輩倒也沒有責怪之意。


    顧長樂方才被打斷,此番又想重新來過,關心一番暮雲埃,可是藍前輩卻大手一招,道:“我等也迴去。”


    根本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揮起法寶便唿嘯而去。


    暮雲埃緊隨其後。


    顧長樂有些不悅地跺了跺腳,迴頭望了眼峽穀深處,眼中閃過厲色。


    歐陽靖堂以為弟子是覺得委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樂兒,我們也迴去吧,大比就要開始了,這一次可是你表現的好機會。”


    顧長樂愣了愣,隨即展顏一笑,誌在必得:“是,師尊。”


    所有不悅的情緒都被一並拋除,而關於方才所見的異景,雖然有些介懷什麽人尋到了寶貝,但是想了想,一定是被藍前輩得了,否則也不會對他們隱瞞。


    既然是藍前輩拿到手裏,她作為一名築基中期弟子,自然不敢過問,當然還有一種奇怪的平衡心裏,藍前輩本身就強大,拿了什麽法寶也就拿了,左右不會對她有什麽害處。


    說起來,不僅是她,幾乎所有修士都是這般想法,故而會沒人尋事。


    事實上,並沒有人注意到,就在異象降臨,黑色幕簾拉開之時,有一道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攏著一個紅衣女子,鬼魅一般劃過天際,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所去方向正是浮蚩山浩然派。


    倒是帶著一行隊伍立在奇石山脈外的顧長風,憑借風靈根的敏銳捕捉力,瞬間感應到了什麽,心裏長久壓抑的擔憂終於緩緩放了下去。


    那道微弱到完全不能察覺的冷意,和顧長月一模一樣。


    待異象過後,他也沒有心思繼續探尋,而是帶著自己的隊伍往迴走。


    一直在等待著想要見到紫靈兒一麵的紫薰兒心中奇怪,忍不住問顧長風:“顧真人,我們為何就這般走了?”


    顧長風淡淡地道:“首峰會武不過半個月,我等等到現在已經足矣,況且幻境空間已破,眾位師兄弟已經安全,我們沒必要再停留。”


    紫薰兒遲疑,“可是……”


    顧長風看著她,“你若願意放棄首峰會武,那便等吧,其餘人,我等此刻便迴浮蚩山。”


    眾修士迴答:“是,顧真人。”


    紫薰兒咬了咬唇,不甘地迴頭望了一眼,終是放棄了繼續等待的想法。


    曲終人散,熱鬧了許久的浩瀚大陸西部,終是恢複了往常的寧靜。


    怪石嶙峋的奇石山脈沉寂在陽光之下,嫋繞著薄薄的霧氣,依舊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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