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水趕到時,文代荷已經而染床被大片。


    不用再上手查探,明擺著已經不行了。


    德妃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文代荷的肚子,文代荷的兩個眼睛空洞無神,除卻那雙濕潤的黑瞳,整張臉都慘白無色。


    葉雲水的手在哆嗦,顫抖的不敢上前。


    剛剛得知明啟帝所下旨意,而如今又知文代荷沒保住孩子……


    這就好似璿璣高空跌落深淵一般,讓人措手不及,更是不能接受。


    德妃手中握著一個囊包,瞧著裏麵碎裂露出的物件,卻是鳥的羽毛。


    這顯然就是禍物!


    鴿子的羽毛可使得胎兒畸形,文代荷在之前身體略有寒症,加上羽毛香料,胎兒縱使保住,誕下恐也不如意。


    德妃似無心糾結此過,朝著葉雲水擺了擺手,翕子半天的嘴,才輕吐出兩個字:“走吧。”


    葉雲水沒多停留,轉身退下,而此時文貴妃從外匆匆趕來,看到那床褥血泊之中的文代荷驚嚎一聲,腳步都不穩!


    “是誰?是誰做的?本宮要她的命!是不是孟玉欣那個賤人?本宮這就去找她!”文貴妃說著便欲往外走,卻被德妃叫住,“站住!”


    文貴妃怔愣,轉過身眼淚汩汩而落,德妃道:“已然如此,再追究還有何用?天意,都是天意……”


    留下文、德二妃閉門私談,葉雲水離開了“永寧宮”她迴到樂裳那裏簡單的說了兩句,就帶著十皿郡王立即趕迴莊親王府。


    莊親王府“水清苑”。


    秦穆戎意外得見一人,肅郡王。


    葉雲水今兒帶十四郡王進宮,他正打算去接她二人歸來,可還未等行出門口,便有人來迴稟:肅郡王到。


    心中略有驚異秦穆戎讓人請他進來,本就是身體薄弱之人如今看上去更是憔悴,而且憔悴的麵容中帶著幾分怨恨懊惱。


    將身邊的人都遣退,隻留下秦、肅二人在此對坐相談。


    “是他,一定是他!”肅郡王開口第一句便是此話,秦穆戎的眉頭微皺起來。


    沒有盤問,而是等著他說,肅郡王的手緊緊的攥住,眼睛中的紅色血絲似要繃開一般“我要爭那個位子。


    “可以。”秦穆戎輕吐二字,肅郡王道:“由你承位。”


    秦穆戎沒有半分的驚詫思索直接吐出三個字:“我不要。”


    “為何?”肅郡王冷嘲自己,“我已是個廢人。”


    “你爭是你的事,我不要是我的事。”秦穆戎說到此,則給他倒了杯茶,“先緩一緩。”


    肅郡王將那杯熱燙的茶一飲而盡”““隱忍這麽多年卻是徒勞無功,你活著,我活著,卻如同兩條瀕死的狗,我絕不再忍……你要幫我!”


    “怎麽幫?”秦穆戎看他那副歇斯底裏的模樣心裏也有些拿捏不定。


    “你心裏知道!”肅郡王忍著嗓子的紅腫,“我欠你的,我一定會還。”


    “沒有虧欠,你何必仍將此事牢記於心?”秦穆戎話語中帶著勸慰,可肅郡王卻是搖頭,“每每服下那讓我短命、卻又保命的藥我都能想起兒時場景,你憐憫的目光,親王妃的故去、你十歲便被攆離王府,這都乃我的罪,我要還。”


    “往後看何必總迴顧之前?迴憶傷人。”秦穆戎撂下話,仍欲再說,肅郡王卻是擺了擺手“我心中自清,爭到再議否則都是無稽之談…………”手中的拳更是攥緊,“我絕不讓他好死!”


    撂下此句,肅郡王則起身離去,秦穆戎思付片刻,起身便欲出行去接葉雲水,二人正好在路上相遇,護著十四郡王迴到莊親王府,秦穆戎與葉雲水二人則去了皇族長府邸。


    葉雲水把文代荷小產的消息說出,秦穆戎也明白了肅郡王今日冒然尋他的原因,而且也與三皇祖父將此事說明。


    耳聽肅郡王如此直白與秦穆戎相談,葉雲水的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兒。


    驚、憂,還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忐忑。


    終歸還有三皇祖父在,他雖許久不管朝事,可篡位造反一事,恐怕他不得不插手,這也是秦穆戎直接來此的原因。


    “看來老夫在這涅粱城裏頭呆不久了。”三皇祖父聽二人說完,忽然冒此一句,葉雲水則是道:“侄孫媳婦兒如今腦子亂了,三皇爺爺還是把話說明吧。”


    “又來調侃老夫。”三皇祖父說到此,則看向秦穆戎,“你有什麽打算?”


    秦穆戎苦笑道:“容得我有什麽打算?老頭子不願要那位子,我自也不願要,整日窩那空曠的殿堂裏,連與味兒都聞不到幾縷清新,還不如田野農夫過的舒坦,宮裏頭的事,就讓他們爭搶吧,我隻求府安。


    三皇祖父哀歎一聲,隨意道:“老夫也不插手,把耳朵堵起來就是,老了,心也懶,不願插手這等閑事,有這功夫還不如吃兩杯茶,逗逗鳥,隨你們折騰去吧。”


    雖是隨意一句,秦穆戎也算心裏有了底,而與此同時,“延慶宮”中也在上演著一場好戲。


    得知文代荷小產,孟玉欣還未等張開嘴樂上幾聲,秦中嶽就追了進來,將她好一頓毒打!


    “你個死娘們兒,你到底是有沒有心眼?本宮最難的時候你居然還使手段讓那女人小產?所有人都會懷疑到本宮身上,你是想看著本宮死?那也定是要你陪葬!”


    秦中嶽幾巴掌便將孟玉欣抽的坐不起身,孟玉欣嘴角流出血絲,卻仍舊在哈哈大笑,“本妃沒有子,她有?憑什麽?如若不是臣妾先弄了她,你的太子之位早就沒了!你是在等死!”


    “你…………你再敢胡言一句?”秦中嶽上前又是一巴掌,孟玉欣卻是從地上爬起,指著他道:“你可知皇上已經下旨?如若文代荷誕下一子,稱的太子位便廢了!莊親王爺都進宮指罵皇上,母後已經不在,你以為你的位子還能坐穩?”


    “你說什麽?什麽旨?何時下的聖旨?”秦中嶽聽她那話心中略有怔愣,可愣過之後確實卓然不信,“你少在這裏放屁,你如若拖本宮後腿,本宮就親手掐死你!”


    “你掐?你弄死我,弄死我你就永遠也承不了皇位!”孟玉欣指著自己的脖頸,臉上的那絲嘲笑讓秦中嶽湧起莫大的恐懼。


    不等他再多言,孟玉欣則是吩咐人去把那日迴稟事的宮女叫來,那宮女跪在地上清清楚楚又說了一便,秦中嶽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下意識的,秦中嶽從身邊抽起一把刀就穿了迴稟宮女的胸膛,那一股鮮血迸出,沾染他一身……


    秦中嶽拎著刀,看向孟玉欣,“你以為讓文代荷小產便可穩住位子?本宮這就去找肅郡王和德妃!”


    拎著刀便欲走,孟玉欣卻將他攔下,“他二人不是關鍵。”


    秦中嶽怔住,孟玉欣叫人來將那宮女的屍體拖走,那神情好似她隻踩死了一隻螞蟻般淡然無味,將身邊所有人都攆下,她則湊近秦中嶽,臉對著臉,連血跡都蹭在身上,輕聲的道:“你弄死他二人,還有別的皇子,別的妃子,你要弄死的不是她們,而是……皇上。”


    最後兩個字輕的好似飄於空中的一片柔葉,可聽在秦中嶽的心裏卻貌似驚雷,連頭皮都炸了起來!


    “他是父皇!”


    嘶吼一聲,卻被孟玉欣堵住了嘴!


    “他是你父皇又如何?你樂意死,臣妾不樂意死,孟家人也不想死!你可要好生思付,文代荷小產,所有人都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你如若現在不馬上有動作,死的即刻就是你,太子殿下!”


    孟玉欣這話一出,秦中嶽的身體僵硬無比,“你……都是你搞的鬼,你個死女人,本宮掐死你!”


    說罷,秦中嶽的手狠狠的攥上孟玉欣的脖子,孟玉欣的臉色滕然通紅,猛咳不止,連眼睛都凸了出來……掙紮之餘,孟玉欣亂蹬亂踢,踹上秦中嶽的肚子,這才算把秦中嶽踢的鬆了手。


    趴在地上猛咳,嘔吐,孟玉欣嗆著嗓子,言道:“信不信由你,你再不去,你就是第一個要死的……”


    秦中嶽倉皇的坐在地上,拳頭拚命的捶著地,任憑手破血流也不停。


    發泄了一通,秦中嶽則拽過孟玉欣,“你去,你去弄死他。”


    “渾說,除了你,誰還能做得到?”孟玉欣趴在他的身上,“你還有何不敢?母後都是你氣死的,每況父皇?虎毒不食子,他都不顧你的命,你何以孝他?拿命來孝嗎?”


    秦中嶽的身子怔愣不已,呆滯在地好似傻子一般,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恍然反應過來,念叨著:“死,殺……”


    明啟帝得知文代荷小產的消息驚愕不已,隨即悔然哀歎,看著文貴妃那副落魄模樣,明啟帝則是哀歎一聲,隨即言道:“罷了,又不是僅此一個,再給肅兒許上兩個側妃,這事兒就交由你辦了。”


    “他……”文貴妃說不出話來,尖代荷乃肅郡王妃,再為肅郡王選側妃,那她文家的位置往哪裏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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