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帳外腳步聲簇簇響起,撂起帳簾“正是秦慕謹從外歸來。


    不但是他一人歸來,還捆了一個小太監,也被其拽進帳中。


    莊親王爺冷瞪秦穆戎一眼,卻又怕說話傷了秦慕謹,故而隻是白眼告誡,壓根兒就知他做不出!


    葉雲水也歪著頭苦笑,而是趕緊給秦慕謹倒上一杯水。


    秦慕謹一進門,坐在那裏灌了一杯水,隨即抱怨言道:“二哥,你可別怪我沒弄死他,也不瞧瞧你給我這刀,明明就是沒開過刃的,砍根繩子都砍不斷,讓我怎麽殺?”


    秦穆戎聽得此話倒是哈哈大笑,莊親王爺怔愣片刻更是氣抽!


    葉雲水翻了白眼,這功夫秦穆戎還有心思鬧?


    眾人收起營帳準備迴府,外圍百姓依舊未走。


    葉雲水倒是真佩服這些人的好奇心,這恐已走過去快近兩個時辰的功夫了,居然還在此處八卦看熱鬧,難道不嫌累的慌?


    而後仔細研琢,這恐也是無奈。


    這個時代除卻鄰裏閑談、會親訪友在酒肆茶樓看些雜耍技藝外,也就是迴家睡覺了,這等八卦之事不看個究竟,怎能甘心?


    越是枯燥的日子越培養人鑽研到底的性子,估摸著一連幾日,這城內的談資都離不開祈家遇刺一事。


    迴到莊親王府,先是將老爺子送迴“翰堂”,秦穆戎卻沒讓秦慕謹迴去,而是拽著他認認真真說起今日讓其處置那小太監的事情來。


    葉雲水坐在一旁聽著其兄弟二人說話,也是欲等一等秦忠、秦風的消息。


    秦慕謹依舊沉著臉,顯然對今日之事心有餘悸,秦穆戎也不勸慰,而是直言問道:“你可知今兒為何要給你一把用不了的刀?”


    “二哥淨調侃我,弟弟本就是從未殺過生,還……”,”秦慕謹嘟著嘴,卻因敬重秦穆戎而不敢抱怨。


    “今兒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太監,如若是一身強力壯的漢子你怎麽辦?如若是一欲殺你之人,你怎麽辦?難不成刀鈍就不弄死欲害你之人?將其放生?”秦穆戎這一連串的問題確是讓秦慕謹怔住了,翕了翕嘴,“這不是還有身邊的人,秦忠、秦風可都是二哥的貼身侍衛。”


    “如若無人呢?”秦穆戎再次相問,就要將秦慕謹逼入死角。


    秦慕謹嗔紅著臉,尷尬的道:“有二哥,還用我做什麽!”,“渾話,你再說一遍?”秦穆戎低斥,卻讓秦慕謹不敢還嘴。


    葉雲水知秦穆戎是想讓秦慕謹變得硬朗些,可秦慕謹這二卒來年都如此之態,哪裏能瞬間改變?


    看著秦穆戎的模樣,葉雲水也不敢插嘴,隻得裝作渾然無事一般,在旁邊眯著不動。


    秦慕謹縮了縮脖子,半句不敢吭聲。


    “祈紅利今兒癱軟將自己捆在馬上,為何?因為其總自詡乃一文人,所殺之人無數,而其本人三十歲的年紀卻從未握過兇器,莫說是一把刀,恐怕連個棍子都沒摸過,而今日卻麵對一道難題,要親手剁其父親的手臂,換做你,你可能做得到?”,秦穆戎哀歎一聲”繼續道:“老頭子年老了,不能再庇護你,而應是你庇護他,我可護佐你,可卻不是一輩子,你亦有子女,你要承擔起責任,而這一府邸之中,不容你再閑雲淡雅”你要有擔當!”


    秦慕謹瞪眼的看著秦穆戎,支吾的問道:“他,他親手剁的?”


    “他乃其子,換做旁人,誰都不合適。”葉雲水這時才插了一句。


    “你與祈紅利相比,你自認是他幾分?”秦穆戎這個問題出口,秦慕謹的腰板軟了下去,沉靜半晌才點了點頭,言道:“二哥二嫂放心,弟弟明白你的心意,該幹的事不能再躲了,我這就去親手宰了那小太監!”,說這話,秦慕謹便起身要走,秦穆戎急忙叫住:“迴來!”


    “二哥,又怎樣?”秦慕謹迴頭相問。


    “宮裏頭的那個定是活不成,這個……暫留幾日,你去找黃公公,讓其隨你一起審問,能套出多少話來都用筆記著,記得,讓黃公公在一旁提點你。”秦穆戎這番交待,秦慕謹則點頭應下,“放心”一定做給二哥看!”


    秦穆戎點了點頭,秦慕謹則立即離開。


    葉雲水拍拍他的肩膀,“穆戎,你又心焦了!”這番教育秦慕謹,逼迫他,這不是最佳的好法子。


    “沒轍了,這一年,該鬧騰的事恐怕都停歇不了了。”,秦穆戎這一句話透著無比的沉重,葉雲水蹲在他的身旁,卻不知能說些什麽,秦穆戎也不再多言,反麵摟起他坐在懷中,二人就這麽依偎相伴,一起等候著秦忠與秦風的消息。


    約過了一個時辰,秦忠前來迴稟消息,祈華震已經送去了皇族長府邸,老爺子也收了”並且告知秦穆戎最近不要去,是死是活就要靠祈華震自個兒挺過去。


    秦穆戎鬆了口氣,帶著葉雲水趕迴“水清苑”,親筆疾書,寫了一張字條”而後到門口將那隻養的肥胖的小隼揪過來,綁在它的腿上,而後問起小兜兜,“你祈伯父送的禮品呢?拿一件來。”


    小兜兜納悶的跑迴西廂,左挑右選,拿了一串珠鏈,“爹,這個行嗎?”


    秦穆戎點了頭,將那珠鏈在小隼鼻子處晃了晃,又掛在它的脖子上,“去找這個人,然後迴來,再不飛,就徹底的成了隻會走的雞了!”


    小隼鳴叫一聲”撲扇幾下翅膀,卻從欄杆上幾近落地而後再翱空中,葉雲水有些擔憂,“那珠串上可有香氣,它能分辨出來?”


    “那就聽天由命吧。”秦穆戎拽著葉雲水進了屋,小兜兜則坐在門檻兒出鬱悶,這一黃huā梨的手串就這麽沒了?


    ……,明啟帝在皇宮中氣的險些昏過去,躺在龍榻上哼喘不寧,窩心的難受。


    秦穆戎來此,還帶來了身後尾隨的小太監一起迴稟,這不但是讓明啟帝自覺臉上無光,更是對秦中嶽氣惱攻心。


    給祈家人下毒”讓祈家人拚命的趕迴南方”這往後還有什麽親情可念?


    祈華震的生死不知,他本是有心細問秦穆戎,可看著秦中嶽派去監視莊親王府的小太監萎縮站在一旁,明啟帝是一句話都問不出口。


    他怎麽問?問祈華震到底是死沒死?沒有這份臉皮,問祈家是否說南方總軍令牌在誰手中?他更沒這份臉皮!


    這一個尾隨的小太監就像是塊粘臭的布塞在明啟帝的嘴裏,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半個字。


    秦穆戎把事情迴稟完畢則直接轉身出宮,明啟帝更是半句都不想問這太監,直接就給推出去斬了!


    秦中嶽,都是這秦中嶽闖出來的禍,不但狹隘陰狠而且自作聰明,怎麽一點兒都不像他?


    心中越發的氣惱,再看秦中嶽迴來的一番狡辯說辭,明啟帝則直接就氣昏過去。


    文貴妃驚愕不已,德妃則直接讓肅郡王去將葉重天請來為皇上診治,而秦中嶽則又湊過來跪在地上一頓忤悔致歉,文貴妃是冒了火,直接將其頂了迴去:“你身為太子,卻屢次讓皇上心緒難平,本宮無法責你,怪你,可你總要為你父皇想一想,為大月國、為秦家江山想一想!”


    秦中嶽完全的怔住,而德妃在一旁道:“太子殿下還是先迴去吧,待皇上醒來,自會召見你。”


    秦中嶽咬牙強忍,依舊道:“本宮在此護估父皇,還望二位母妃不要阻撓。”


    “迴去!”德妃站在秦中嶽跟前,絲毫不允他再上前一步。


    秦中嶽眉頭皺緊,氣惱欲斥,德妃則直接道:“最好不要讓本宮把惠妃請來……,…”


    請惠妃?這可是要揭穿他下毒之事?秦中嶽心有不甘,卻也知他不可在此地多留,而這!會兒,肅郡王則請葉重天前來,直麵對上了秦中嶽。


    肅郡王淡然如常,葉重天給秦中嶽行了禮,則直接進去……


    秦中嶽看著肅郡王道:“你倒是會選時候。”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這都乃惦念父皇身體。”肅郡王的話讓秦中嶽擺手冷斥:“本宮就等著,等著看你什麽時候死!”


    肅郡王譏諷一笑,則拱手進了殿內。


    秦中嶽氣惱的拂袖,口中念叨:“早晚收拾了你們這群烏合之眾!”說罷,他則立即吩咐身邊的太監,“去把黃正海叫來,另外去信給袁石介,本宮有事要談!”


    一日過去,雖貌似風平浪靜”可暗波洶湧。


    秦穆戎與秦慕謹乃至秦慕雲三人都早出晚歸,葉雲水則慣性的帶著孩子們去了莊親王府。


    一個人的時候總易亂想,猜度,葉雲水更是怕莊親王爺心裏頭梳不開那個結,再留下些許陰影。


    畢竟祈華震的事,對莊親王爺的打擊太大了。


    莊親王爺一見葉雲水則立即問:“紅利可是接到消息了?那老頭子醒過來沒有?這都一整日了!”


    葉雲水無奈的挑了眉,“世子爺和四爺一早便離府還未歸來,兒媳哪能知曉。”


    莊親王爺歎了口氣,“真是讓人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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