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家來人了?


    葉雲水怔在當地,看著那燙金的帖子隻覺得手有些熱。


    拿過來看了看,話語很簡單,一則為約見,而且隻見秦穆戎不見莊親王爺,二則不在莊親王府……


    葉雲水沉了心,皺了眉,抬頭問道:“隻有爺自己去?可是會有危險?”,祈家來人到涅粱城,名義上是為太後盡孝而來”私下也是打探南方總軍令牌一事。


    而且這絕不是在尋持令之人,為自個兒尋個主子,是要知這令牌在誰手上,看是否能拿到他們自己手中。


    不是葉雲水多心,那一令牌雖不起眼,其包含的權勢絕不容這些人心中掛親思情。


    如若太後還在,這份情些許還在,如今太後已經不在,南方祈家豈能坐的住?令牌拿到手,他們自令自行,便在南邊占地為王,連明啟帝都可不放眼中,如若這令牌沒到手,那持令之人到底是誰?


    抗令不遵是大錯,祈家人如今也不見豁得出去這張臉觸這底線,整日裏在南邊吃香喝辣、安享福樂這誰不樂意?可這令牌要是再落旁人手中,多一個挑三揀四的主子,豈能讓祈家人服氣?


    祈家人的心思很明確,一是要探知令牌於誰手中,二則探明否能拿到手,如若拿不到便欲與持令之人談條件了。


    秦穆戎知葉雲水是在怕祈家人對他不利,則搖頭道:“他們應該早已就到了涅粱了,否則不會欲先見我,再進宮麵聖。”


    怪不得隻差一天都上折子稱雪大路難行,不能趕至皇宮過節……


    葉雲水沉了半晌,“難道是探明軍令牌不在皇上手中?故而聯想到爺的身上?”


    “有這個可能。”秦穆戎如此說辭,臉上也帶了幾分慎重,顯然對祈家人,他還沒有完全的信任。


    此事與祈善有關,又無關,雖然都乃祈家人,但祈善常年生在涅粱城,與南方祈家掛親”但無利益糾葛,即便如此,三皇祖父在此時交代給他事情將其支離涅粱,想必也有這一層關係。


    葉雲水沉了半晌,出言道:“我覺得爺應該將此事再沉一沉,讓祈家人忍不住先進宮麵聖,轉一圈之後再與爺相見,那時也省了多與祈家人磨嘴皮子了。”先見不如後見,明啟帝不會放過軍令,而秦中嶽更不會袖手旁觀,指不定會出什麽把戲,而他二人無論怎麽做,都無非是想將軍權握在手中,可祈家人怎會同意?


    好日子不過,還將自個兒的腦袋送上?這傻子都不會選的事。


    即便安全的從皇宮脫身”迴了南邊也心驚膽戰,終歸要在涅粱城中尋一個可靠的落腳之處,而此時既是跟秦中嶽不合、又能在明啟帝麵前撐起腰杆子的也隻有莊親王府,他們沒得再選。


    秦穆戎挑了眉,捏了她的小鼻子一把,“總能想到我的心鼻子裏頭去。”


    葉雲水抿嘴一笑,二人也沒再對此事多議”帶著孩子們去了“翰堂”。


    莊親王爺瞧見秦穆戎與葉雲水和孩子們一同前來,倒是比以往多了幾分笑意”也未再念叨著藥苦難咽就全都灌下了肚。


    小兜兜爬在老爺子的床邊上嘟囔著:“說是送兜兜一匹金馬,居然今兒還沒送來,太子大伯不會忘了吧?”


    “不會,明兒如若還不送來,爺爺帶著你去要!”,莊親王爺笑著應和著,答應他孫子的物件還敢不給他怎能應?


    小兜兜樂了”小團子和小豆子則開始鬱悶了,也湊過去問:“那別兒的床什麽時候能送來?”,“你二人的物件還需精心的做一陣子,明兒可取不迴,再等等。”莊親王爺笑著安撫”挨個的摸了摸小腦袋瓜,教著道:“這般著急也沒用?下次再要東西可要記住,隻要材料,材料總不會瞎,迴來讓你們爹找人做就走了,興許一張金鑲玉的床還能再另雕倆小玩意兒。”


    小豆子和小團子立馬點頭:“是,孫兒下次記得了。”,葉雲水在一旁捂著嘴無奈的笑,人人都說這三個小家夥兒鬼精鬼靈,心眼兒忒多,就莊親王爺和秦穆戎這個教育法子,要是能教出呆子來才算邪門了。


    跟小家夥兒們逗弄一會兒,莊親王爺卻屢屢看若有所思的秦穆戎,終究沒忍住的問出口:“什麽事讓你心不在焉的?”


    “祈家來人了。”秦穆戎也沒隱瞞,直言道:“要草獨見我。”


    莊親王爺臉上的笑立即收斂起來,嘴唇繃緊,眉頭緊皺,看著秦穆戎,卻幾次欲言又止,葉雲水看了兩眼則說道:“王茶……”


    “不用說了。”莊親王爺冷歎一聲,“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本王糊塗了,心裏隻想著本王這些小孫子。”


    這話雖冷,可卻也是妥協,不再如以往那般完全一心歸於明啟帝。


    看著老爺子那副含詒弄孫的笑容”葉雲水心知,老爺子那顆心也開始動搖了……


    在“,翰堂”呆了約一個多時辰,葉雲水才帶著小家夥兒們離開,而秦穆戎又在此與莊親王爺私談許久,這一次恐怕他欲攤牌,好生與莊親王爺謀劃莊親王府未來的日子。


    與此同時,袁家人也在涅粱城中相聚。


    袁石介與袁石弘二人這一次相見卻沒有半點兒兄弟親情之感,好似仇人一般。


    原因很簡單,袁蝶錦的慘狀不都是因死去的袁石麒非要投靠太子才有如今之日?


    袁石弘是最慘的一個。


    被外人罵背信棄義,能將女兒嫁給害死親妹妹的仇人為妻,被家人罵,嫁了自家閨女為太子側妃卻整日居於府中不肯出門,也不肯為袁家人爭半分利益。


    而如今袁蝶錦在太後大殯之時小產,不得再育,袁三夫人哭成了淚人,也都把氣撤在了袁石弘的身上。


    袁石弘隻覺得自己徹底的沒了這張臉,出門就覺自己走過街的耗子,人人喊打,人人喊罵,完全不知該怎麽做人了。


    袁石介早先來信至此,讓袁石弘迴西北,可袁石弘整日與酒為伴,根本對這些書信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袁石介到此來探,袁石弘也未到門口相接,隻抬頭看他一眼,又低頭飲酒,“你來做什麽?”


    “混賬!”袁石介一把拍掉他手中的酒壺,狠狠的給了袁石弘一巴掌。


    袁石弘捂著臉,奮起罵道:“你在西北牛氣了,手刃親人,軍功把攥,現在連我也打?你還想怎麽折騰我?怎麽折磨我這一家子,你倒是說啊?有本事你打死我,朝著脖頸子這兒來!”


    袁石介又抬起了手,卻正被進門的袁三夫人瞧見,連忙上前拉開,“你幹什麽?”


    看著袁石弘的嘴角都出了血”袁三夫人指著袁石介便罵道:“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袁石介氣的狠拍桌子,“,胡鬧,全是胡鬧!蝶錦小產不能再育,難道也成了我的過錯?你們就不知操心祈家人未來的日子怎麽過,整日裏怨聲載道,成何體統?你身上那股子蠻勁兒都哪兒去了?”


    “袁家人?狗屁!”袁石弘醉蒙的雙眼瞪的全是紅絲,語無倫次的言道:“這時候想起我是袁家人了?你怎麽不把你閨女送了宮裏頭去受罪?你手裏攥著軍功軍權,怎麽不把功勞分了我身上來?罵名讓我一人承擔,榮耀全你一人獨占,你當我是個傻子?我一直都當你是大哥,可從你一手刺死二哥那日起,我便沒你這個大尊!二哥是有錯,可錯也不容被親兄一刀砍死!”


    “我那是為整個袁家人著想”你不想活,可袁家還有幾十口、近百口人活著,手底下還有千百兄弟跟著活著,你是個男人,還有沒有擔當!”袁石介上前,一把推開袁三夫人,拽著袁石弘的脖領道:“,你給我起來,起來!”


    “少擺這副兄長的架勢出來,我沒你這個大哥,沒有!”袁石弘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袁石介推開,可卻因醉迷之態險些自己摔倒。


    袁石介看他狗爬一般的模樣,哀歎一聲,“不是個男人……”


    袁三夫人這會兒上前扶著袁石弘起身,而門外則跑進來一個小丫鬟,邊跑邊嚷道:“三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三夫人……”


    “怎麽了?”袁三夫人整理好衣裳出了門,剛一出門便看到貼身的丫鬟焦急迴道:“不好了,太子側妃她,她割了腕了!”


    袁三夫人瞪大雙眼,“嗷”一嗓子的昏了過去,而袁石弘卻坐在地上笑著哭,“割腕?死了?死了好,免得再受這份冤枉罪……”


    袁石介冷哼一聲,則直接出了門,朝著皇宮而去!


    葉雲水聽說袁蝶錦割腕自盡之事已是二日清晨。


    來說此事的不是旁人,正是冬晚晴。


    自上次帶著黃玉娘來此後,冬晚晴一直都未有臉上門,而今兒來此地一是緩和下關係,二也是對此事著緊,畢竟是牽扯到袁家和太子,她總要來此通個信”問個主意。


    “說是因大過年的哭,太子妃斥她幾句,太子迴“延慶宮,也不知是什麽氣不順當,朝她發了火,更罵其是個廢物,這袁蝶錦本就為人軟弱,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唉,你說這人不見得出身好就是命好,也得看嫁了什麽人?娘家是否能看在眼裏,捧在手心裏,有沒有這份福氣造化。”


    冬晚晴這話說著,葉雲水卻眉頭皺緊,袁家這恐怕還不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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