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暗湧


    秦穆戎臨走之前,特意與祁善交代了一番,“……也就是三五天我就迴來,等我的消息,你這段日子盡快養好傷,一切都聽你小嫂的。”


    祁善的一雙桃花眼瞪的碩圓,“二哥,這不合適吧?你自個兒走了把我扔了內宅裏,我一個爺們兒倒是不怕,小嫂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還是使兩個人給我抬了出去的好,管那府裏頭是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也不能牽連你們!”


    秦穆戎牙根癢癢,黑沉的臉很鍋底一般,心道是你以為我有別的辦法會讓你賴了這兒?


    攥著手中的茶杯就想給祁善一下子!


    傷口上撒鹽,真不是個東西!


    秦穆戎背對著葉雲水,她也沒看到他的黑鍋臉,反倒是指著祁善劈頭蓋臉便是訓道:“爺離開幾日這院子裏自會給小公爺配了專門伺候的小廝,就你事兒多,旁日裏看你也是個混不吝的,這會兒卻是講起規矩了,再者說了,就你現在這模樣幹什麽壞事也是有心無力的,世子爺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秦穆戎正吃的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祁善被嗆的連連咳嗽不止,憋了個滿臉通紅,“二哥,你還是給我個痛快的吧,我不想在這兒被活活氣死!”


    葉雲水冷哼的吩咐墨雲給祁善換藥,“……往後每日用酒早晚擦兩遍身子,然後再塗了傷藥!”


    祁善倒吸一口冷氣,“小嫂……弟弟我沒得罪過您!”


    “她那辦法的確傷愈的快。”秦穆戎在一旁落井下石,葉雲水更是樂了,“那就這麽說定了。”


    祁善恨不能仰天長歎,臉上的肉不停的抽抽著,心裏隻道是秦穆戎和葉雲水這倆人能成一家真是絕配,都這麽陰損!


    秦穆戎看著祁善吃憋心裏就很爽,又交待了些旁的事便出去。


    葉雲水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的院子門口,意興闌珊的坐了院子裏乘涼。


    陰曆七月,天氣已是炎熱,好在是北方,沒有南方的酷暑,可懷孕的人體溫高,葉雲水隻覺得動上一動都渾身冒汗,又不能日日都洗澡,隻好每天都擦好幾遍身。


    王府裏夏日是有冰敬的,葉雲水則讓花兒搬去給祁善用了,“……大熱天的又不能動彈,別生了褥瘡。”


    花兒看著那一桶一桶的冰往祁善的屋子裏送,“葉主子,不然咱們留一些?晚間就涼了,免得您自個兒遭罪!”


    “忍忍就過去了,迴頭跟胡總管打個商量,就說我懷著身子總發熱,讓他多送了些冰來,大不了咱們自個兒出銀子。”葉雲水從青禾手裏拿過蒲扇自個兒扇著,如今除了花兒、青禾和蘇媽媽、宋嬤嬤、墨雲這幾人外,院子裏無人知道祁善的事,即便有那覺得不對勁兒也不敢有半點兒議論,否則青禾和秦穆戎配備的那四個婆子立馬揮巴掌就上去掌嘴。


    好在秦穆戎前幾日一直都在廂房裏看書,門口還有侍衛把守,平時丫鬟婆子們都不往那邊伺候,隻當是為秦穆戎預備的,各個都老老實實的,有那不省心想往外院傳話去的也基本都被盯住了,稍有動作便綁了,打了板子再關了柴房裏餓個半死,有這麽兩個例子,其餘的嘴也就都嚴實了,誰也不會為了那幾兩銀子丟了小命。


    這事兒必須要管的狠上幾分,否則有半句閑言碎語傳出去,秦穆戎、葉雲水、祁善這三個人都完了!


    這幾人正敘話,門口的丫鬟來傳是胡總管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葉雲水估摸他是為了那純金的頭麵來的。


    葉雲水讓人給他搬了錦凳出來,“正在外麵涼快著,趕巧胡總管就來了!”


    “天氣炎熱,葉主子還是多留了屋裏頭的好,這外麵日頭正足,別招了暑氣!”胡總管這兩句也不妨是關切之語。


    葉雲水正好借由子說了冰敬的事,“這懷了身子的人就嬌氣,總是燥熱的很,這分例的冰敬沒有半日就用光了,屋裏頭更悶還不如這外麵,我索性出來坐了這兒曬曬太陽,還有點兒暖風吹吹,不然可真是難熬了,說起來還要與胡總管打個商量,我們院子自個兒出銀子買上一些冰可好?隻勞煩您給張羅著,世子爺不在,屋子裏一群女眷的也不好拋頭露麵。”


    “奴才迴頭就使了人送來,銀子的事不急。”胡總管不傻,葉雲水如若因屋裏沒有冰消暑身子骨出了毛病,他這內宅總管可是脫不了幹係的。


    葉雲水客套著道:“這是前些日子寫了個消暑的方子,如今天氣炎熱,府內又修佛堂、修宅子,幹活的都頂著大日頭不停歇,咱府上不差那點兒銀子,熬上一大鍋消暑的湯,好喝又不貴,還體恤了下人,說到底還是王妃大祭將至,別因那些幹活的勞工們中暑生病耽誤了日子。”


    “奴才代他們謝過葉主子恩典!”胡總管給葉雲水作了揖,葉雲水連忙叫起,“舉手之勞而已,當不得個謝字!”


    “今兒來是為了那頭麵的事,奴才特地過來取迴,自會稟明馮側妃,於葉主子換了妥當的過來……”胡總管說話節奏略快,也符合他軍馬出身的性子。


    隻是胡總管這做法卻很耐人尋味,按說花兒送了消息去,他理應當日就來,如今卻拖了第二日,而且他還說換了妥當的來?那就是他也知這是不妥當的?可臉上為何連半點兒表情都未有?他如若事先知道也會為馮側妃這一手的失敗而表個態?亦或對此而不恥?不屑?不苟同?


    胡總管的表現就是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滲人。


    葉雲水也未多廢話,讓花兒拿了那頭麵來,“那就辛苦胡總管了,這弄錯的頭麵首飾卻是小事,您幫忙操心著冰敬的事才是大事,這天越發的熱了,我這多呆一刻都是難熬的!”


    葉雲水故意忽略這送錯物件的事,倒是讓胡總管停頓一拍,才出言迴話:“奴才這就迴去讓人送了冰來,有什麽需要您盡管吩咐奴才便是!”


    “辛苦胡總管了!”葉雲水象征性的端茶送客,胡總管請辭告退,走時的步履平穩,昂首闊步,葉雲水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測。


    那頭麵首飾和寶石珠子的事,胡總管一開始就知道!


    這事兒雖沒有他參與,他也是個旁觀者,胡總管知道的事莊親王爺會不知道?


    看來這老王爺對自個兒的態度很耐人尋味了……不聞不問,對府中爭鬥不理不睬,葉雲水不願評價莊親王爺這人,因她實在無話可說。


    葉雲水心裏忽然湧起一股對秦穆戎的憐憫,當活得連自個兒爹都指望不上了,這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嗎?轉念一想,葉府不也是如此?不過她是魂穿之人,對葉家本就沒什麽親情感情,可秦穆戎卻不一樣,他這十幾年過的恐怕就像是在鐵板上的活魚,時刻都是煎熬。


    送走了胡總管,葉雲水則過去看祁善,他正在跟花兒推脫著讓把冰給葉雲水搬迴去,“……小嫂身子骨不好,天氣炎熱怎麽熬?我一個老爺們兒怕什麽熱?還不快搬迴去?”


    “葉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違逆!”花兒也是個倔脾氣,半晌了就這一句話來對付祁善。


    祁善沒轍,隻得搬出身份來壓她,“爺說的話就不算數了?”


    “這兒是我說的算,你說的當然不算數了!”葉雲水聲到人後到,祁善將目光投了過來,隻說了句,“我不怕熱。”


    “已經讓人再送來冰了,偌大個王府還能窮的連冰都用不起?”青禾為葉雲水鋪了軟墊,葉雲水坐了祁善對麵的椅子上,問著墨雲道:“今兒換了藥了?”


    墨雲點頭應道:“已經換過了!”


    祁善對著一屋子的女人有些尷尬,特別是在秦穆戎不在的情況下,他還是第一次單獨麵對葉雲水,“弟弟雖不如二哥自幼習武征戰沙場,可這身子骨也不是泥塑的,沒那麽嬌貴。”


    “不嬌貴?那用酒擦身時你別喊疼啊?”葉雲水毫不給麵子的揭瘡疤,每次給祁善換藥他都忍不住叫喊出聲,青禾就得在一旁拎個小廝過來打,免得被人說這院子裏有旁的男人惹出麻煩。


    估計這會兒最盼望祁善傷愈的就是秦穆戎派來伺候的那兩個小廝了,這一天挨兩遍揍,雖然青禾和他們之間有做戲的成分,可幹挨打也不見傷也不合適,隻得硬著頭皮硬抗!


    祁善被葉雲水給擠兌一句,頓時一張臉紫紅如豬肝色,翕了翕嘴卻不知說什麽,葉雲水看著那一雙桃花眼都耷拉著眼角了,心裏便是笑,又吩咐了墨雲和兩個小廝祁善喝藥的事,她便是迴了寢房了。


    晚間的時候,胡總管派人送來了冰,隨之而來的還有馮側妃跟前的那個嚴嬤嬤,“……都是個小丫鬟把頭麵裝錯了匣子,已經被馮側妃打了板子,葉主子可千萬莫怪罪!”


    葉雲水特意打開換迴來的盒子,的確是鎏金的,便讓花兒收了起來,“勞煩嬤嬤跑一趟,您也真是辛苦的!”


    “老奴不辛苦,隻要能為葉主子盡力,那就是老奴的福氣,馮側妃已是發了話,世子爺如今不在,府中的雜事又多,就讓老奴這兩日留這兒幫葉主子處理些個雜事,還望葉主子不要嫌棄老奴蠢笨才是……”


    說著,那嚴嬤嬤便跪拜下去,葉雲水伸腳擋了她跟前,臉上卻是說不出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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