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兒，你的眼睛，我等束手無策。”鏡寒仙尊最先開口，這樣的事情，也確實是該由他來說，隻是希望，這個天資絕豔的畫魂師不要太過悲傷，一個畫師最重要的，大概就是眼睛與手，如果其中一樣廢了，他真的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能夠堅持走下去的勇氣。“我知道。”這個結果，葉雲寒既然已經料到了，那麽就不會太過於傷心與失望，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很難恢複，但是心中想到那個廢了他眼睛的，竟然也不覺得有多麽的怨恨，到底，哪怕是它界生靈，卻也是生靈，畫魂師……愛護任何世界的任何生靈，包括那魔族。“可惜了你這一雙真實之眼，是你師祖我等無能。”紫霄仙尊開口，這個孩子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然而對於這一雙真實之眼，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不是他無能是什麽，他們作為長輩，竟然連門下的弟子都護不住，而宗主那邊的意思，宗主請了宗門的人去看葉雲寒的眼睛，然而都說沒有任何辦法……想想也是，就算是他們自己都束手無策，更不要說其他人了，隻希望這個孩子的路不要如此坎坷，希望這一雙眼睛，能夠快一點恢複，命運……有的時候，真的是無常啊！！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跟他說畫魂師因命運所致，被廢了眼睛，他死活都不可能信，如今看來，果然天道與大道付出多少鍾愛，那人也終究是要迴報多少鍾愛啊！！“無礙。”不過是少了一雙眼睛，就算是缺了一雙眼睛，他也依舊是畫魂師，舉世無雙，站在眾生之上，天道之下，少了眼睛，還有神識，依舊是可以繼續走下去，他所選擇的道路，哪怕是跪著，都會走完。葉雲寒想到自己想走的道路，猛然的想起了弦秀的那一句話，“你所選擇的道路注定荊棘遍野。”這句預言，又被他說中了，然而葉雲寒心中隻有一片的冷然，因為他知道，這，也不過是一個開始，荊棘遍野，雙眼大概隻是一個開始。“唉！！寒兒，你是淩雲所擇的道侶，哪怕是沒了這眼睛，還能夠走上別的道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顧影之開口，對於葉雲寒，他其實心中是有好感的，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天道氣運加身的人，天道竟然也是說廢就廢，這讓他無可奈何，到底……也是命運的捉弄吧！！“師祖，我累了，想休息了。”葉雲寒轉過身，麵向牆壁，此刻，他並不想將自己的脆弱露出了，就算是同門的……也不想……“我們還是走吧！！他需要一個人思考一下，就讓他自己好好地想想吧！！”淩軒作為一個過來人，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才好，他所能夠想到的，能夠做到的，似乎……也就隻有這一點了吧！！隨後葉雲寒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心中對於淩軒多多少少的有了那麽一點的親近，能夠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什麽的，必然也有一點多多少少相似的經曆，也不知道淩軒師叔是經曆過什麽，才會如此的體貼……然而葉雲寒也不過是有那麽一點的好奇，他不會去主動地接人家的傷疤，畢竟……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適當地，也該給予些許尊重……一片黑暗的視線中，葉雲寒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默默地閉上眼睛，如今……他的世界中，大概也就隻有這一種了吧！！黑暗……眼淚無端地自眼角滑落，第一次葉雲寒忽然發現自己還是有在意的東西的，受到傷害的時候，因為多了人的情緒，所以也開始多愁善感，喜怒哀樂，或許是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麽的好，因為有了感情，也就變了許多……曾經許多的不在意，大概……也會用這種悲傷體現出來吧！！有熟悉的氣息從身後傳來，拂去眼角的淚痕，葉雲寒睜眼，但是卻再也看不到曾經道侶熟悉的樣子，隻覺得有一瞬間的……渾身發冷……“師尊，我看不見了。”“嗯。”淩雲俯下身抱住葉雲寒，滾燙的體溫，似乎是能夠溫暖一個人的心田……然而無論在如何的溫暖，也無法暖住葉雲寒靈魂中的冷意。“但你還有我。”輕輕地呢喃聲自葉雲寒的耳邊傳出來，葉雲寒清楚的明白，淩雲是在告訴他，哪怕他已經看不到了，哪怕他就此廢了，他也依舊是會站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葉雲寒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陪伴，能夠有多久……“會好的，你是道所鍾愛。”淩雲不管這一遭是不是命運，如今的他，就隻在乎葉雲寒這個人而已，與身份修為無關，他看上的，是這個人的靈魂，在經曆了很多……失去了很多所珍視的東西之後，也願意去善待身邊所遇到的每一個生靈，就如同葉雲寒自囚於畫魂殿中，如同葉雲寒當初自囚期間，因顧頃安所請，插手了天地大劫，暴露在人族眼中，哪怕是對於人族有眾多偏見，卻也願意出手相助，這是一種溫柔……而他他的弟子，其實高興地時候並不多……他的弟子知道命運，能夠看破命運推測命運的同時，也在悲傷著，自己知道發生在任何生靈身上的苦難坎坷，卻也不能夠去隨意插手，明明是如此的溫柔……因為知道的太多了，無能為力，所以為他們心痛……在經曆了這些之後，他的弟子便還依舊願意去善待世界上的每一個生靈，這種品質本身就很可貴，如同今日那魔主刺瞎了他的弟子的雙眸，弟子心中其實也不會有太多的憤恨怨憎，這就是他的弟子啊！！“師尊，接下來的……不要瞞著我。”葉雲寒知道自己傷成這樣，大概外界的消息，便會被刻意的瞞著吧！！但是他不願意什麽都不知道，他還是想要知道世界天地大劫的進度，這明明……該是他的劫難，怎麽能夠不去看，不去管呢？第289章 難治2“好。”淩雲知道他的弟子是強者，所以很快這些事情都會過去，淩雲便靜靜地抱著葉雲寒，而葉雲寒也確實是分外的疲憊，在這溫暖的懷抱間睡去。房間裏，月光朦朧灑落下來，烏雲遮蓋的同時，灑下朦朧的月影，漆黑的不知名空間裏，一座宮殿高高聳立，一身暗紅色衣衫的君莫邪端坐在禦座之上，凝望著遠方頃隕大世界，徒然想到了那個用自己的手，彈奏出亙古瑰麗的大荒的少年畫魂師，今日的事情，確實是超出了他的預料，而那少年，也著實不凡，第一次，君莫邪承認，天道與大道所鍾愛的畫魂師，或許是正確的，他見識過許多的畫魂師，都帶著相同的品質，主造化卻不懼殺伐，主仁善，卻不懼殺戮，因此才那麽的義無反顧，或許，隻是因為他們眼中的世界都與今日的那個少年一樣，永遠都是美麗亙古的大荒，所以才會固執己見地拚勁所有去守護。君莫邪作為魔主，同是魔族，然而卻沒有體會過真正的美好，魔族想來隻知道掠奪與殺戮，看上了，便搶過來，不過是一貫的作風，那一雙真實之眼他覬覦了許久，曾毀去過很多，卻從來都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的後悔……是的，君莫邪毀掉那一雙美麗的眼睛之後，竟然第一次體會到了後悔的情緒……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裏麵是不知被什麽釀製而成的靈酒，一口將其全部吞沒的瞬間，隻覺得分外的甘甜……這是第一次，他品嚐到這東西的美好，也難怪那麽多的人喜歡。“魔主，今日明明我等占了上風，你為何要下令撤退？”身邊的心腹滅滄溟開口道，這是僅次於他的魔將，可以說是野心勃勃的一個人物，然而君莫邪依舊是選擇他作為他的魔將，隻因為這個人哪怕在如何的野心勃勃，都是忠心耿耿。“本尊答應了那少年，若他的琴曲能夠打動本尊，讓本尊見識到世界的美好，那麽今日本尊便主動退兵，怎麽？他眼中的風景不好，你們沒有感受到那少年眼中的風景美好？”君莫邪既然說出口了，那麽自然是會做到，不過也不過是給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罷了，下一次戰爭，可不會這麽容易就退去。“是屬下失言了。”滅滄溟心中清楚，若不是他的提議，魔主何必親自領兵征伐，說到底，也是因為他的三言兩語。“下去吧！！明日準備進宮各個仙門。”仙門結城大隊，君莫邪知道自己退兵確實是自己的不是，然而他們魔族向來言出必行，放過這一次又有何妨，總還有下一次機會。………………次日清晨，魔界大軍舉兵來犯，當葉雲寒待在淩仙峰的時候，聽到了下麵傳來的消息，心中已經早有預料，畢竟昨日對方那麽容易退兵，今日……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沒有了他的存在，隻希望宗門內的人，能夠抵禦住魔界大軍的入侵吧！！說到底，這也是頃隕大世界的天地大劫，若是渡過了，更上一層樓，若是渡不過，也不過是化作塵埃，為他人魚肉。大戰持續了很久很久，葉雲寒卻一直都呆在淩仙峰，也是這一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峰頭，見到了那個界外魔主，兩個人不過是幾步之間的距離，葉雲寒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一種什麽心情，此刻的對方，總是讓他想到自己那個隕落了許久的友人，隻可惜，就算是轉世，也已經不再是最初的那個人了。“畫魂師，葉雲寒。”君莫邪望著這個少年，自那次之後，這個少年就再也沒有參戰了，他的心中總是有些遺憾，所以讓屬下費盡心機去打探這個少年的位置，沒有想到前方打的火熱，這後方，這個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氣，如今能夠見到對方，也算是不錯了。“君莫邪，入侵我頃隕大世界的你，到底在猶豫什麽？”葉雲寒自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便知道，這個人已經走上了大道之途，然而明明有著碾壓性的力量，卻像是在與他們世界的修士玩耍一般，自大戰開始，他便在觀戰，君莫邪有一舉碾壓這些修士的力量，卻沒有，這是為什麽，他無論如何都猜不透。“不愧是畫魂師啊！！你這份七竅玲瓏心，當真是讓本尊敬佩，能夠看出本尊一直在手下留情，你不凡。”葉雲寒區區大羅金仙修為，卻看透了他君莫邪這種程度的舉動，如何不讓他敬佩呢？“本尊想要的其實很簡單，我魔族天性殺戮掠奪，哪怕走上大道之途，也不可避免地被拋棄，作為魔主，本尊其實所想很簡單，為本尊座下族人，尋一處可生存的世界。”君莫邪最初確實是這樣想的，然而哪怕他們走過了再多的路，入過再多的世界，永遠都是與本土世界的居民，兵戈相向，漸漸地，他也習慣了這入侵與守護的遊戲，有的時候，他都快要忘記了這場遊戲的最初願望，前幾日聽到了那份美好，他才迴憶起，其實自己最初，不過是想要自己的族人能夠有一處容身之所而已，就這麽的艱難嗎？葉雲寒沒有想到君莫邪竟然會如此說，他此刻意識到，這個人說的是真話，他最初所想，不過是想要為自己的族人，找一處容身之所，隻可惜命運弄人，原居民其實從來都不會待見外來者。他忽然記起了曾經的魔族友人，便是如此的希望自己的魔族族人能夠過得更好，於是他從最底層的魔族爬上了魔界界主的位置，隻是可惜路途漫長，導致他忘卻了初心開始野心勃勃，他見證了魔族的隕落，見證了妖族的衰敗，也同樣的見證了仙族的避世，人族的崛起，他甚至也見證了人族最終作為天地主角，一點一點的發展，到最後，他逐漸地被生靈遺忘，而那些曾經野心勃勃的人物，隕落的時候才猛然醒悟過來，其實權利什麽的更本就不是他們最想要的，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想要自己的族人能夠過得更好，這份心意……就如同站在他麵前的這個魔主君莫邪一般，君莫邪與他的友人……是一樣的……“若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是否願意放棄入侵頃隕大世界呢？”葉雲寒沒有說出自己的籌碼，他忽然的想到了他片宇宙鴻蒙中，殺戮之主沒有人掌控，有的不過是一些分支的主宰，如今看君莫邪不是很適合這一道途嗎？最重要的是，君莫邪已經踏入大道境界，隻需要一小點，有了那麽一個機會，便能夠位列主宰，哪怕啟用一個敵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然而他已經沒有了時間去繼續等下去了，他想要賭一賭。“哦？說來聽聽？”君莫邪很好奇這個少年會對他說什麽，或者說，他所謂的機會，雖然已經習慣了被原住居民拒絕，然而君莫邪卻依舊是抱著會有人接受他們的心思的，若是有一絲的機會與可能，他又怎麽會放過呢？“相信你自己該所有察覺，你既然從外麵進來，就該猜測到，這片鴻蒙宇宙出了問題，大道與天道都出了問題，需要三千大道法則執掌者，本君想你入主這鴻蒙宙宇，修殺伐，為那殺戮之主之位，然而你需要思考的是，若是你應下了，便是這片鴻蒙宇宙的生靈，你曾經的來處，便不再是你們的世界了。”葉雲寒不知道這種例外是否有人去嚐試，但若是能夠拯救這混沌鴻蒙，接受一個外來的生靈，對於來說，真的沒有什麽不好的。“讓本尊付出這麽多，你們你的代價呢？”君莫邪不是那麽好騙的，到了大道之上的，哪一個自由過？就看他們這些走上大道的，沒有一個世界能夠容得下，這片鴻蒙宇宙，能夠例外？“許你一個大道法則主宰者的世界，所有大道法則主宰者，包括未到大道頂峰的，走上大道道途的修士，都會生活在那個世界，同樣的，也包裹你們界外魔族，斬斷過去，入這鴻蒙宙宇，你等魔族，便是這個世界的生靈，世界會接納你們，我等也會接納你們，然你若是同意，所要麵對的，便是這個世界的平衡，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維護萬千世界的平衡，維護法則的平衡，君莫邪，想清楚了再迴答本君，本君……等得起。”葉雲寒可以說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籌碼，這殺戮主宰的位子，其實並不是那麽好做的，他這個道子，都不一定能夠自由，就更不要說其他的主宰了。葉雲寒此刻不清楚君莫邪的想法，所以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答應，他確實是做了一場豪賭，在不清楚對方的心思的情況下，將籌碼都給賭上了，大概這天下間，也就他這麽一個人吧！！“嗬……你說能夠有那樣一個世界，就真的能夠有？本座見多了其他的宙宇，也未曾見過這所謂的大道主宰世界，你可知，你所謂的世界，乃是癡心妄想？”君莫邪不覺得會有那樣的世界，若這個宙宇真的有，早就被其他的宙宇修士大能給攻破了吧！！“畫魂師所執，道之退讓。”這個宙宇便是如此的規定，畫魂師所執著的，就算是天道與大道都要為之退讓，所以葉雲寒肆意的揮霍著這種寵愛，當然這種揮霍，卻也是在這天道與大道許可的範圍內，比如這世界，便是大道與天道的決定，無可更改。第290章 難治3君莫邪見此，終於正式地看著葉雲寒，那一雙眸子，哪怕是在月光之下，都顯得分外的明亮，然而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失了雙目，而這……卻是他造成的，最初的最初，他曾經被看透過，所以想要一探究竟，所以想要擁有，所以去掠奪，奪不過來，自然是去爭搶，然而很遺憾，搶來的都已經不能夠用，所以哪怕是不能夠也會毀去，如今他同樣的看到了這雙被廢棄的真實之眼，卻隻覺得有些惋惜，甚至還有一絲遺憾，若是當日不那麽的衝動，是不是不會有今天呢？“本尊便信了你一次，然頃隕大世界天地大劫前期，這魔劫之前，可別想讓本尊退去。”君莫邪到來，也不過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天道在唿喚罷了，沒有所謂的幫忙，隻不過是有些好奇，一個世界，竟然直接允許魔劫的降臨，一個世界竟然允許天地大劫提前，這如何讓他不好奇，於是他過來看看，順便推動天地大劫。“你隨意。”葉雲寒聽到對方的迴答，心中鬆了口氣，這就算是君莫邪應下了那殺戮之主的位置，他主造化，君莫邪主殺伐，這個世界，也算是能夠平衡一點了，周圍的氣息有一瞬間的變動，冥冥之中有什麽落在了君莫邪的身上，葉雲寒清楚地知道，這是大道的印記，大上此烙印，君莫邪便是他這個世界的生靈，這片混沌鴻蒙的生靈，而他所修之道，也融入了殺戮法則裏。葉雲寒看不到了，但是心卻一點都沒瞎，而君莫邪似乎也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抬眼看向葉雲寒，他心中清楚地知道，這個畫魂師確實不是以前的那些螻蟻之輩，不，以前的也不是螻蟻，那些都是強者，隻是強大的地方不一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