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廳就要關門,一個服務員小哥走過去看著眼前的三位醉酒顧客說:“那個,我們要關門了,請問你們誰來先結賬啊?”


    鄭薇最清醒,她迷迷糊糊拿出錢包,“多少錢?”


    “恩,一共四百二十六。”


    “四百二十六……唉,我的錢包就五百現金啊。好窮的……”說著她給了五百塊錢,然後又拿起手機給王瑤打電話。


    “喂……嫂子,你老公也喝醉了,李輝也喝醉了,我要帶李輝迴家,你來接一下表哥吧。”


    “恩?可是一時半會兒我走不開啊,師傅們在家裏談收舊貨的事情呢,估計還要半個小時才能走開,你在那等一下可以嗎?”


    “不行啊,老板說要關門了。”


    “……不是吧!”


    “恩,真的。”


    “那怎麽辦……那……你讓老板把他們送到的士上麵行不行,我這裏真的是走不開,已經說好了給錢了,就等著人家來搬東西呢。”


    鄭薇有點小醉,“唉,王瑤啊,你怎麽就對你老公這麽放心呢,你來行不行啊,他喝醉啊,萬一……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呢?”


    王瑤聽了這話並不舒服,可是她是真的走不開,“我要是能現在過去就不跟你說這麽多了呀,我都說了你讓老板幫幫忙送到的士上來了我就接他嘛。”她還沒說完發現鄭薇已經掛了電話。


    鄭薇自己身子也開始軟了,沒氣力,喝了酒每次都有這樣的感覺。


    看到那個小哥過來找錢,她說:“小帥哥,麻煩你,麻煩你把這個男的扶起來,行不行?你看我,我實在是……一個人搬不動兩個人啊。我出去叫車,行不行?”


    說著鄭薇想架起李輝,她才發現李輝一個大個子,剛剛壓在她的肩膀,她就站不穩了,跌倒在地上……


    這一跌所有的店員都來幫忙。


    最終三個人上了一輛出租車……隻可惜那些店員也沒有聽她指揮,硬是讓李輝坐在司機旁邊的副駕駛座,把鄭濤弄在了後麵一排,她也別無選擇,隻能和鄭濤坐在一起。


    鄭濤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卻也醉了八九分,無力支配自己行走,上車之後,他睜開眼睛很自然靠在鄭薇的肩膀上。


    “薇……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送你迴家。”


    “薇……”鄭濤閉著眼睛,喘著酒氣,兩個手抱住了她的腰。


    鄭薇嚇得一把推開喝醉的鄭濤,“你給我清醒一點!”說著狠狠扇了鄭濤一巴掌。


    嚇得前麵的師傅迴頭看了兩眼,“姑娘啊,你怎麽打人呢?”


    “師傅,你不懂,這個人有神經病。”鄭薇帶著很大的脾氣說。


    “那你也不能打他吧,他又沒怎麽你。”


    “還沒有怎麽我,他不能靠著我睡啊!”


    “那喝醉了酒靠一下也沒事吧,隻要不發酒瘋,都還好吧。”


    “鄭濤,你給我做好!”鄭薇又發飆似的推開鄭濤……


    “坐不好,薇,你抱一下我……我想躺在你腿上睡一覺……”


    “師傅,停車,停車,幫我一個忙,把這兩個男的位置調換一下,真的,我多給你十塊錢!”


    “啊?唉,算了,錢就算了,你讓我換,我就幫你換吧。”


    “那謝謝您了。”


    很快,這輛的士靠邊停車,然後四五十歲的司機師傅下車,他和鄭薇吃力地抬著李輝,師傅問:“這兩個男的和你是什麽關係啊,怎麽兩個都喝醉了?”


    “一個是我老公,一個是我哥哥。”


    “哦,這也能喝醉啊?”


    “我也不想的啊!”


    “來,搭把手,你把他抱出來放在我背上……”師傅把李輝挪好了,看到後麵一排的鄭濤,對鄭薇囑咐。


    鄭薇一點也不想抱他,“師傅,你自己抱他不行嗎?”


    “我得背啊,你把他拽出來。”


    “……”鄭薇沒有選擇,隻能伸頭進車裏把鄭濤往外拉,結果她發現她剛剛進去就被鄭濤一把抱在懷裏,她整個人被鄭濤摟在懷裏,她想起來,卻又起不來,而且她的唇就在這一瞬間被他的唇堵住了……


    這一刹那,鄭薇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起來,暈了四五秒才醒過來,臉紅的發燙,她盡力掙脫鄭濤的懷抱,“師傅,拉我一下,他喝醉了!”


    旁邊的老師傅看著大笑,“哎呀,你的小老公挺心急呀!”


    鄭濤眯著眼睛最終被師傅拉了出來,在鄭薇的幫忙下,師傅才把鄭濤帶到前麵副駕駛座。


    坐定了之後,開車的師傅才發現剛才親姑娘的那個男的坐在前麵,沒有親姑娘的睡過去的男的躺在姑娘腿上。


    “姑娘,到底哪個是你哥哥?”


    “您旁邊那個。”


    “你哥哥?”


    “……是,結拜的,結拜的哥哥。”


    “哦……,哈哈,我明白了,你這個結拜哥哥也喜歡你,跟你老公幹酒是吧?”


    鄭薇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師傅,我這個結拜哥哥喜歡了我二十年,我是最近才知道的,這時候我已經和他準備結婚了。”


    師傅一聽,感歎道,“哎呀,你的結拜哥哥喜歡了你二十年,太長了吧,那照我看,你還是應該和他在一起,喜歡你的年數那麽長,一定更心疼你。”


    “話是這麽說,但我和我男友也很好啊,我對男友也付出很多,已經快要結婚了,忽然知道這件事,感覺好累,真搞笑,師傅,這件事你還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呢,一直沒有辦法和任何人講,好辛苦。”


    “姑娘啊,你可不能傻,女人要找個心疼自己的,別看那些表麵條件好的,最重要的還是人的品質好,一個人的品質好,做什麽都能做的好,是吧,你看,我兒子讀書隻讀了高職高專,但是為人非常誠實,現在收到領導的重用啊,從一個技術工人升職成為一個經理了,年紀輕輕的,誰都誇他,但是他自己呢總是很吃虧的那個,他自己吃虧,別人都誇他呀,是不是?不要看眼前誰條件好,要看誰的心好……。”


    師傅說了很多。


    鄭薇也一直在聽,她心裏覺得兩個人的心都不壞,要說對自己感情深,自然是鄭濤感情深,可是鄭濤即是自己表哥,又已經結婚了,剛才他還……她捂住自己的嘴唇,低下頭抱住李輝,心想,你也不快一點醒過來,此時此刻鄭薇的心已經被鄭濤占據了。


    她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如此,她知道鄭濤是借酒壯膽,她也知道他一定無數次幻想著這樣的行為……


    當一切真正發生的那幾秒,鄭薇也覺得天旋地轉,暗戀著她的神秘人,同時也是她暗戀的對象,隻是她以為自己這一生也找不到了,所以早早放棄了那個念頭。


    當知道這個人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又怎麽不痛心?


    她看著師傅旁邊的鄭濤,心裏一直在問自己,假如他不是自己表哥,也沒有結婚,假如自己也沒有李輝,或許自己根本就會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


    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人比鄭濤更了解她,更疼愛她。


    但眼前這麽多束縛,她覺得自己掙脫不了,也不敢掙脫,愛卻肆無忌憚地蔓延著,越是防範越防範不了,麵對一個愛過自己那麽多年,自己也愛著對方的人……一顆心怎麽才能冷卻呢?


    她真希望李輝快一點醒過來,捧著她的臉說我愛你。


    讓她快一點迴歸理性,畢竟她也喝了酒。


    就在這時候,鄭濤似乎又醒了,他轉頭看著鄭薇,迷離又悲哀的眼神,他看著她,就好像一個死囚看著屬於自己的陽光那樣。


    鄭薇發現他在看自己,低了頭,手放在李輝的胸口,讓李輝枕著自己的腿,她除了裝糊塗,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內心是崩潰而混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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