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感情上從第一個錯,到第二個錯,第三個錯……各種錯誤和不寬恕交織在一起,想要解開這個大結巴很難。


    李輝在客廳呆了半天也沒有能進入妻子所在的臥室,因為沒有找到合理的理由,一旦夫妻關係到了這樣的境地,就連走向她都變得很突兀,需要合適的理由。


    兩個人又是如此地相互了解,她可以判斷他是耍賴或者是真的有事兒,他都不好裝,因為大家已經認識太久了。


    到下午六點的時候,李輝準備走進去跟妻子說說房子的事情,他剛剛走進開著門的臥室,才發現妻子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她背對著門,側臥著,隻有肚子蓋著被子,好像是睡著了,手裏的手機屏幕是黑的,應該不是正在看手機。


    也許她是累了,也許她是天天一個人照顧孩子,終於閑下來了,可以自己睡個覺,休息一下。


    看妻子是這樣的,李輝有覺得自己不該打擾。


    但是他看不到妻子的眼睛,因為隻能看到妻子的後背、後腦勺。


    其實舒曉冉眼睛是睜開的,她也感覺到丈夫進來了,越發不敢動了,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她隻是默默等著,有點如坐針氈。


    丈夫似乎越來越靠近,就連丈夫的唿吸聲,她都聽在耳朵裏,但丈夫很快又消失了。


    完全感覺不到丈夫的氣息和聲音之後,她慢慢轉身,發現他確實是出去了,她也慢慢坐起來,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六點了,要做飯了。


    她坐起身來,想象著剛才丈夫的行為,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許是因為他也沒有跨越那一步,沒有能從陌生走向親密,所以她也有點失望,丈夫也和自己一樣,無法跨越陌生和自傲嗎?


    舒曉冉起身之後,就準備去廚房弄飯,結果發現孩子在客廳,丈夫不在。


    “迴去了嗎?”舒曉冉自己問自己,可是好像沒有聽見關門聲。


    舒曉冉心中歎息一聲,然後走進廚房。


    “天呐!”舒曉冉發出驚唿,他看見人高馬大的李輝圍著花圍裙,一個人在廚房用菜刀拍大蒜,他也不拍,完全用手按壓菜刀。


    “你……你幹嘛呀?”舒曉冉微笑著問自己麵前“秀色可餐”的前夫。


    “我準備煮點麵條兒,你別忙活,我給我女兒煮點,你要是願意也可以搭邊吃點兒。”李輝說話也不看妻子的眼睛。


    舒曉冉笑了笑,“哦……你,你會煮嗎?”


    “唉……你太小看我了,我以前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最會煮麵條了!跟你生活在一起之後吧,完全弱化了我的廚藝!”李輝一邊說一邊準備雞蛋、榨菜之類的配菜。


    舒曉冉笑了笑,“你真的要做麵條嗎?”


    李輝:“那還有假?”


    雖然心裏很想給妻子做點好吃的,希望通過妻子喜歡的方式讓她高興起來,但是李輝又知道這並不容易,妻子表麵上總像個笑麵虎,對很多事情都表現出落落大方的樣子,似乎怎麽樣都可以,但心裏其實敏感而壓抑。


    不過依然可以通過表麵上做些妻子喜歡的事情,去討好她,他知道。


    李輝就一個人很用心地準備,但是發現妻子在一旁觀看,心裏又有點犯怵,“哎……你不要看著我,老看著我幹嘛?”妻子這樣看,弄得李輝有點緊張,擔心自己又弄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妻子笑笑,“好……不看了,你做吧。辛苦你了。”


    李輝聽妻子那麽說,很不舒服,什麽辛苦不辛苦的,唉……一想到好幾年來自己啥事兒也不幹,隻知道聯係妻子,李輝就有點慚愧,確實也沒有特別認真去了解妻子的心情,就是隨隨便便過日子。


    夫妻生活如果就這樣隨著自己的性子走,不去了解對方,最終都會淪為悲劇。


    在廚房火熱了一把,最終麵條出鍋,出乎意料的好吃。


    果果和妻子吃了之後,都交口稱讚,也許隻要真的用心,還是能夠做出好吃的東西來。


    李輝搖搖頭,得意笑笑,望著妻子說:“現在你知道我的功力了吧!我是內功深厚,真人不露相,你還以為我不會做菜。”


    舒曉冉鄙夷笑笑,“那以前為什麽不用心做飯呢?”


    李輝:“……恩……,你不是壟斷了咱家廚房嘛?”


    舒曉冉搖搖頭,淺笑著說:“我隻是一直在鍛煉自己的廚藝,我一開始也是什麽都不會的,陳寶華都比我會做飯。”


    這話一說,他們都笑了起來。


    李輝知道,其實隻要自己一直呆在妻子身邊,就算什麽也不說,她也會明白的。


    他們之間,都不是那種可以果斷大聲說出自己愛恨想法的人,都是表麵上淡定,其實心裏暗潮洶湧的人,這樣的人碰到一起,就隻能玩貓鼠遊戲。


    躲了就追,追了就躲,追不到的時候就等。


    夫妻之間,是親密對手關係,贏的人往往是輸家,輸的人往往卻是贏家。


    李輝和舒曉冉誰輸誰贏呢?說不好。


    吃了麵條之後,舒曉冉收了碗,這下整個下午和晚餐都被李輝占了時間,她也沒必要出門了,外邊說不上冰天雪地,但也冷得人趔趄。


    約莫晚上八點的時候,李輝告辭了,自己迴到真正的家,五零二。


    可是李輝迴到五樓之後,一迴家就覺得颼颼的冷,也許是因為妻子開了很大的空調,所以四樓暖和,五樓冷。


    李輝燒了點熱水,簡單洗澡,完了拿著手機看視頻休息,躺床上明明身體很舒服,很放鬆,可是腦子卻有一種寂寞的感覺。


    感覺這不是他家,樓下才是他家。


    家不是一個空空的水泥做的房子,而是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李輝好想要下樓,然後跳上妻子的床,然後抱著妻子睡覺,兩個人睡覺更暖,又想起來妻子的腳很怕冷…,更需要自己去溫暖她。


    可是李輝不知道放不下什麽東西,就算心裏很不舒服也沒辦法離開自己的床,他隻好一遍遍看自己沒看過的電影,借此消磨時間,培養睡眠。


    後來真的好困了,就在李輝想把手機關掉,好好睡覺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難不成是妻子痛改前非,體會到了他溫柔的一麵,想要挽迴?


    他抱著這樣的心願看了看手機,一看——失望,不是妻子,是陳寶國的電話,都晚上十點了,他幹嘛打電話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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