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曉冉麵帶愧疚地看著李輝,“那……那你做家裏的事情,一開始就應該幫幫我呀,什麽事情都是我做,我沒有多餘的閑暇想別的,我和你的時間也都被忙過去了。”


    李輝沉默了幾秒,“……恩,你記不記得我們剛剛結婚的時候,我是怎麽表現的?”


    其實李輝因為在北京做過兩年北漂,談過很多次戀愛,所以並不是什麽也不會的,做家務他在北京的時候,是經常做的,隻是很少做飯。


    洗衣服、拖地、擦窗戶之類的事情可以說李輝是從頭做到尾的,在北京和那些也和自己一樣在外打拚的女強人們一起生活,沒有誰必須要為誰奉獻這種說法,都是一樣掙錢,都是一樣奮鬥,相對來說男女家務分工比家裏這邊平等很多,應該說女少男多。


    李輝一直都是那個願意幹活的,願意承擔家務的人,他並不覺得這些事該女人做,誰閑著誰做點兒得了,家務方麵,李輝沒有什麽大男子主義。


    舒曉冉默默看著丈夫,“結婚的時候,你其實挺勤快,為什麽後來你就變懶惰了呢?”


    李輝:“不是我變懶惰,是你太勤快了,我沒事可做,我做一點呢,你又說我做的不好,比如說啊,洗碗。


    你洗碗呢,你是洗三遍,洗了之後擦幹不算完,你還要等碗風幹了才放進壁櫥,對吧。我覺得沒那必要,洗幹淨了,用抹布把水擦了就得了,反正來迴拿出來你還是要洗的。


    結果呢,你就不滿意我,你非說我對自己的碗不負責任,還引申到我們全家人的健康、病從口入什麽什麽的……


    然後你就自己洗了,不是嗎?你看其實不是我不願意幹呐。你把家裏的事情做得很好,很完善,我很感激你,但是這不是我們交流障礙的理由吧?”


    舒曉冉笑笑,默認丈夫所說,“也許……,也許是因為從我嫁給你開始,就是一場陰謀,所以我總是很賣力地表演妻子的身份,我自己也沒有察覺。人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他在想什麽,而是他做了什麽。


    你看我做了很多好的事情,我做了一個好家庭主婦,也許我一直覺得我都在騙你,我千萬不能被你發現我就是阮紹龍的女兒,我不能讓你發現我所知道的真相。


    也許是因為我總是懷揣著和你有關的秘密,所以你永遠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也不希望你知道。


    李輝,我覺得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李輝看著妻子臉上那遺憾的笑容,心想,這種命中注定也讓人太無奈了吧,如果可以,不想要這種命中注定。


    舒曉冉:“我們迴家吧,你看看果果都玩好久了,她怎麽就不知道累呢?”


    李輝:“剛才打針的時候一直睡覺呢!”


    舒曉冉:“你是不知道她打針之前哭成什麽樣子,就一直哭一直哭,跟我說媽媽,我不要打針,媽媽,我不要打針,可憐見兒。”


    李輝:“孩子沒有不怕打針的,疼嘛。”


    說著李輝過去把果果從肯德基的假沙灘裏撈出來,抱著出去,一家三口迴家。


    說是迴家,也沒有真正地團聚。依然是她和女兒四樓,他一個人上五樓。


    不過他心理有些暢快,畢竟下午能夠和妻子這樣冷靜、和氣地好好談談他們之間的矛盾。


    雖然也沒有談出什麽結果,但李輝覺得自己更加了解妻子了,她現在才慢慢說出過去生活中,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她的心裏有吸塵器功能,把很多髒東西埋在心裏不倒出來,時間久了就變成一種瘋狂的反撲。


    夫妻之間爭執也是必要的,至少可以讓彼此真正聆聽對方的不滿。很多時候,人在理智的時候,是無法說出那些話的,有很多話隻能用粗暴的語氣才能表達出來。


    相敬如賓有相敬如賓的好處,那些說話口無遮攔的人是該那樣。但李輝深覺自己和妻子都是很有水平的人,並不是羅裏吧嗦,總是抱怨的那種人。


    李輝常常覺得妻子就是一個女神,顯得自己很蹉。


    其實人無完人,即使是女神也有自己陰暗的一麵,隻是她們常常懂得隱藏自己陰暗的一麵,所以看起來很神奇,很美麗,好像沒有瑕疵。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都能生活,區別在於心情而已,放得下的就無所謂和誰在一起,放不下的人很慘,就算換掉自己身邊的一切也忘不掉那個人,忘不掉的痛,除了自己,誰也看不出來,除了自己,誰也不能治愈。


    李輝到了五樓之後,一個人四仰八叉躺在茶幾旁邊的地板上,一切都在於他自己,他知道,他清楚,但應了那句話——下坡容易上坡難。


    如果自己選擇和鄭薇在一起,就好像是走下坡,選擇了一個自己並不太中意的女人,心裏還裝著妻子和女兒,放不下,始終憂患。


    選擇妻子,就好像是必須放下我執,放下麵子,放下男人的狠心,放下作為男人的一種虎氣。其實妻子已經被自己折騰了很久,她已經要放棄了,已經有男人盯上她了,一想要這件事,自己就坐不住了,一定會想辦法留住妻子。


    李輝躺在地上,滿心滿心的矛盾,李輝啊李輝,舒曉冉是什麽時候就化為了你私人的一塊肉了呢?你自己都察覺不到。


    你忘乎所以的時候她背叛了你,你狠心拋棄了她,後來她害怕了她懺悔了,她想迴來,你不要!


    你冷漠,你無情,她累了痛了,想走想離開,你又不讓……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他問自己。


    沒有答案,李輝想不到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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