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越來越白,原本的藍融入了白,白滲透了藍,一種莫名的刺眼,是那般的尖銳。

    六層樓頂的邊緣,一位黑紫發的少女獨自蜷身,雙手抱膝。風從身邊搖曳而過,樓下隱約的吵鬧在耳邊如輪指彈奏的古箏,樂符破天,一層一層。

    陽光忽明忽暗地照在她絕美的臉上,陽光的味道也一起逼來,卻讓她感到淒涼,空落落的悲哀。

    伸手置於頭頂,白色的紗布一圈一圈地繞著,鎖住了鮮血,鎖住了疼痛,鎖住了不堪。

    可是,有些傷,是永遠不會愈合了。

    唇線扯出了淺淡的弧度,凝固的眸底凝結了某種情感,浸透出破碎的光芒。

    轉個圈圈,卻發現站在原處的人早已消失不見了,最後才知道,至始至終都隻是她一個人在轉而已。

    她一直一直都在幫他找尋著借口,他不是想要丟下她一人在原地漫無邊際地轉著的。

    或許他也無奈,或許他也被迫,或許他也不舍,或許他也哀傷……

    可當許多個或許相加起來的時候,就會演變成了必然。

    玖蘭優姬與緋櫻染,

    他永遠都隻會選擇前者,不會嗎?

    ……

    “全員都到齊了吧?”金色的眼眸掃視著在場的參賽者們,眼神卻逐漸地冷卻下去,嘴角緊緊地抿成一線,似乎下一刻便會斷裂一般,“神曲還沒到嗎?”

    空氣氣流流動的聲音一陣蓋過一陣,凝重而壓抑,一種與場外格格不入的氣氛。

    “哎……你們當中有誰見過她嗎?”金澤汯人有些無奈地托著頭,他似乎能感覺到自己太陽穴上的青筋在劇烈地跳動著,撕扯著,難以形容的疼痛。

    “我……前兩天……見過……神曲……學姐……”身著一身紫色精致禮服的誌水桂一柔柔軟軟地說道,微卷長的金發淩亂妖媚地緊貼著清絕的臉龐,眉宇間都是睡意的弧度,垂下的眼眸隱耀著一抹驚心動魄的碧綠,沉澱著綠光的繽紛,卻也閃爍一絲無辜的光芒。

    “我前三天見過她。”柚木梓馬溫柔優雅地說道,紫色的發絲在燈光之下漣漪著清冷的光澤,眸子裏一脈恆久的溫度,讓人仍不住便眩暈於其燦爛溫暖的光芒之中。

    “我前四天見過她。”冰冷低沉的嗓音盛滿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情愫,金眸裏漂浮著平靜,俊美的臉龐上鋪滿了無數的冰霜。

    嘴角眼尾強烈地抽搐著,金澤汯人幾近崩潰地看著眼前三位神色各異的人,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

    他們毫不擔心。

    “唿……算了,誌水你先上場吧,第一個是你,倒數的月森和日野你們分頭找找看吧。”

    “嗯。”

    “哦……哦,我知道了。”

    ……

    氣氛沉寂得可怕,再明亮的燈光都被氣流的壓抑渲染得不堪入目,場外卻依舊是吵吵嚷嚷,一種鮮明的對比。

    “還是沒有找到嗎?”金色的眼眸看著麵前兩位微微劇烈喘著氣的兩人,似乎覺得自己會因青筋跳動撕扯的痛苦而死,天啊!那位小祖宗到底跑哪去啦?!

    “唿唿……沒……沒有啊,我們找便了整個學校都都找著。”日野香穗子有些唿吸困難地說道,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大片緋紅之色,顯得可愛起來。

    而月森蓮甚至連說話都懶得說了,垂下來的蔚藍色發絲懸掛著晶瑩的汗珠,散發著七彩的光輝,耀眼了整個燈光的明亮。

    “嘭!”突然,沉重的大門被推開了,那灼灼的光華圍繞著人影緩緩轉動,直到一點一點地被她吸入。

    一襲血紅色長及曳地的煙蘿百褶裙,襯托出了少女窈窕的身段,妖豔得勾人魂魄。身披淡紅色薄紗,內襯血紅色錦緞裹胸,凹凸有致的身姿若隱若現,透著絲絲的誘惑與嫵媚,妙曼到驚豔。

    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盈若翠枝,不盈一握,一條暗紅色的腰帶緊勒著,顯得楚楚動人,大有飛燕臨風的嬌怯不勝。

    三千青絲斜斜地插著一支銀色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微長的劉海在空氣中劃出了完美的弧度,本來依稀可見的紫色在燈光下卻愈發黯淡了。

    黑色與紫色交際的雙瞳,那種空洞的繁華,讓整個世界都被吞噬了,最後掩蓋了一切一切。

    “抱歉,我來遲了……”清冷的聲線,波瀾不驚的語調,空蕩而虛無。

    “迴來就好。”倚在牆上的月森蓮驀然地說道,帶著冷漠深沉的特質,卻又有著深深淺淺的暖意被圈養在其間,刹那間,那憂愁哀傷似乎被衝散了,徒留下薰然的溫暖和靈魂的寧靜。

    也許月森蓮不是最溫柔的,但卻是能給予她最溫暖的。或許這就是兩個極端冷漠的人所迸射出的溫度吧……

    “好了月森,你快去準備一下吧!神曲,你的古箏呢?”連續深唿吸了幾次的金澤汯人終於都開口問道。

    “在休息室裏。”

    “嗯,快去拿吧,最後一個是你。”“我知道了。”轉身,向門外走去,突然停頓下來,偏頭望向身後黑暗的角落,“加油。”一句沒有情愫的話語其中的深意卻隻有那人能懂。

    果真,暗處的月森蓮在聽到這句話後,冰冷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捉摸不定的顏色。

    ……

    “第七位演奏者,音樂科二年a組的神曲羽眠同學。”聽著報讀聲,拖著輕緩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舞台走去,而後,一切,在她眼裏,都是光亮的。

    刹那間,微微地撲扇著睫毛,滿世界的灰暗。

    舉首,抬眸,距離上一次,她似乎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登台了呢,隻是——

    這一次她不會再用樂器來傷害別人了,可她卻已受傷了。

    “王建民作曲 幻想曲。”雷鳴般卻又千篇一律的掌聲與驚歎聲紛紛響起,和她那張波瀾不驚的絕美容顏是那般的杆格不入。

    輕輕地把琴放在架子上,微拂裙擺,坐下,一雙蒼白纖長的柔荑停在了琴弦的上空,緩緩地放下,挑撥琴弦,一曲清樂,悄悄地吹散在了空氣裏。

    柔和而朦朧的樂聲仿佛給聽眾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情意纏綿,流露出了一種獨特的溫柔,不是很濃烈,卻是點點滴滴地濺在了人們的心間,擊出層層漣漪。

    或許這就是神曲羽眠的溫柔。

    宛如空中清碧略有些浮雲,月亮注下寒冷的光波來,像是一麵新磨的鐵鏡。一枚新月好像一朵白色梨花,寧靜地開放在淺藍色的天空中,孤傲而清冷。

    是一種冰冷的溫柔。

    樂聲愈發地空靈朦朧,那層白霧似乎也開始逐漸地滲透、彌漫。

    紅衣少女仿佛被隔出了世外桃源,她的世界,隻有那刺眼的燈光和那漫無邊際的彈奏,可她的嘴角分明漾開了淺淺的漣漪,素淨淡然。

    “這就是神曲羽眠的琴技,簡直是天衣無縫。”火原和樹淺金色的眼眸顯得格外的晶瑩,小心翼翼地聚著不知來自何方的光亮,閃爍著微弱的七彩。

    突然,“滴答”一抹血色迅速地在琴身上綻放開來,美豔的花朵,凝聚了多少的過往,破碎了少女眼中的光華。

    這滴血,是否是紅衣的真實寫照?

    神曲羽眠依舊忘我地彈奏著,絕美的容顏上一片淡漠,波瀾不驚,反而這樣的淡定令人一點點恐慌。

    “這是怎麽迴事?!雙手居然受傷了!”一位身著紫色長裙的婦女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神曲羽眠,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神曲……學姐……”誌水桂一惺忪的眼眸完全地睜開了,他仿佛拽綠於一身,無從不沉澱綠光的繽紛。

    “怎麽會這樣,神曲的手什麽時候受傷的?!”金澤汯人太陽穴上的青筋再一次猛烈地跳動著,撕扯得比上一迴更厲害了,頭部如爆炸似的疼痛。

    “有一段時間了。”月森蓮冷俊的臉龐沒有一絲痕跡,眼眸中的冷冽之色仍舊不減,隻是平添了一份擔憂與心痛。

    那傷口,隻怕不是在手上,而是在——

    心上。

    究竟是什麽人能傷你至深呢?

    “夠了!神曲同學,請停止你的演奏吧!”婦女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拿著麥克風並不大聲地說道,卻足以讓全場的人都聽得見,“你身為神曲家族的一員,你應該很清楚地知道雙手對於樂器的重要性!可你竟然用一雙傷痕累累的雙手來彈奏,這簡直就是對音樂的一種侮辱,而我,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音樂比賽上的!”

    “所以呢……”抬起頭,直直地凝視著婦女,唇角勾畫出如煙花般璀璨的傾城一笑。

    笑靨正是最完美的偽裝。因為它找不到瑕疵,也無法找到。

    隻是不知少女要偽裝的究竟是什麽。

    “額……”似乎沒料到眼前的少女會這般的鎮定,婦女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

    “所以,這次就當作是對我的警告,要中止我的比賽,對嗎。”這一切被那所謂的笑容掩蓋著,讓所有人都不知道所有。

    “嗯嗯,是的!”

    “嗬嗬,我知道了……”起身,抱起古箏,向舞台外走去。

    淡漠冰冷的眼眸在少女目光觸及到藍發少年的時候像是被烈焰灼傷般猛烈地疼痛一下,猛然轉移視線,少女故作淡定地走出門外。

    這一路上,沒有任何人叫住她,因為他們都知道她是不會迴頭的。

    不會迴頭,義無反顧。

    這就是花綻琴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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