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傳統的日式房間,米黃色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名貴的書畫,淡黃色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古典的六角形圓筒吊燈,精致而典雅,散發著溫暖的細微黃色光亮。

    木板的顏色,是柔和的黃,沉穩而安靜,上麵鋪著臥褥,躺睡著一位虛弱單薄的少女。

    長長而卷曲的頭發乖巧而慵懶地散落在枕頭的兩邊,黑紫色的發絲詭異妖冶,柔軟光滑的劉海,斜斜地掩蓋住了額間的黑紫色玉帶鳳蝶。

    水晶般完美精致的臉龐,肌膚白皙如凝脂,卻染上了淺淺淡淡的紅暈,薄薄的櫻唇不知是因為生病的原因,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嬌媚的紅中泛著點點的光澤,更顯嬌嫩欲滴,如蝶翼般的纖長睫毛在空氣中輕輕地顫動著,撲打著暖色的光輝。

    如惡魔般邪惡妖冶的長發,如天使般完美美好的容顏,兩種極端此時在這位少女的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唔……”這時,昏迷中的少女低低地沉吟了一聲,眉宇間都是痛苦的弧度,如蝶翼般纖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著。

    緩緩地,半睜開迷蒙的眼眸,眼皮酥酥麻麻,突如其來的光亮讓眼眸內滿滿的都是澀意,眼角處悄然滑落出某種晶瑩的液體,在光亮下折射出零零碎碎的七彩色。

    “淺,你醒啦!”突然一個銀色的物體飛到了她的眼前,擋去了那刺眼的光亮,眼睛,可以完全睜開了,異色的光輝流轉而過。

    “銀曲……”虛浮空靈的聲音帶著絲絲的病態,異色的眼眸中是迷茫的光影。

    似乎知道了神曲羽眠的疑惑,銀曲沉聲對她說道:“你在雨中病倒了,是那個叫柚木梓馬的人帶你迴來的。”它的臉上一片平靜,可是她卻知道,它們一直都在強忍著,盡管心裏是沉重的憂慮。

    垂斂了斂眼眸,纖長的睫毛抹上了一層灰色,“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聲線依舊優雅淡漠,但仔細地聽一聽,卻能發現其中有著微微的顫抖。

    風殤瞥了她一眼,而後風輕雲淡地說道:“隻要你沒事就好。”真摯的眼神裏泛著一種迷人的溫柔和欣慰。

    “嗯。”她淡淡的笑彌漫開來,笑容在燈光下肆意地反射著慘白的光。

    “嘩——”格子門被推開了,恍惚間,神曲羽眠仿佛覺得房間內的暖意消失了不少,一種格格不入的微涼。

    “你醒啦。”同樣的話語,同樣的語氣,同樣的感情,神曲羽眠偏頭望向了門前的少年,紫色的發絲在燈光之下流淌著微亮的清輝,傾灑在他俊美的臉上,溫潤柔和。“嗯,謝謝。”

    優雅地走了進來,穿著白色襪子的腳踩在黃色的木板上,很輕很輕,沒有絲毫的聲響,卻是很清晰地震動到了她的身上。

    蹲身,盤腿坐在了神曲羽眠的身邊,而後大弧度地俯下身子,在神曲羽眠錯愕的目光之下,少年微暖的手指撫在她的前額感受她的溫度,與他一般無異的微暖。

    坐直了身子,輕輕地唿了一口氣,嘴角勾起的弧度透露著一股讓人春心蕩漾的情絲,竟溫暖了整間房間。

    “我可以迴去了嗎?”側眸,望著身邊的柚木梓馬,不禁意地瞥見了那黑紫色的發絲與紫色的發絲不知何時已交纏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發,仿佛受到了無盡的牽絆。

    一種奇異的感覺,已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在心裏瘋狂地蔓延……

    “迴去?!”柚木梓馬的瞳眸一緊,微挑了挑眉,眉眼間染上了不讚同的情緒,“你的病還沒完全好。”

    “我不喜歡長時間地待在陌生的地方。”眼眸內的波光似乎凝固了,冷若冰霜。

    “陌生嗎……”垂眸,燈光散落之下形成的陰影,讓神曲羽眠此時看不出他臉上的任何神色,隻覺得那依舊溫潤柔和的嗓音多了一絲沙啞與低沉,很奇怪的情緒。

    “我知道了,走吧,我送你迴去。”抬眸,唇邊浮起的痕跡不曾改變,還是那般的溫潤柔和,輕輕淡淡的話語落在了神曲羽眠的身上,很舒適安和的感覺,打散了先前的疑惑不解。

    雙掌撐著臥褥,想要借力坐起來,可怎知手掌心驀然間傳來了一陣鋪天蓋地的痛楚,腦海瞬間變得一片空白,絕美的臉龐蒼白蒼白的,布滿了稀稀疏疏的冷汗。

    突然,耳畔嗡了一聲,就要倒下之際,後背卻被微暖寬大的手掌穩穩地托住了,身後恬靜安和的氣息緩緩地綻放開來,極致,極致,鼻翼間,薰衣草的味道在成片成片地躍動著,忽然間覺得唿吸好像變得有些困難。

    “嗬……”耳邊傳來了一聲清淺而低的噙笑,在神曲羽眠的耳內久久地蕩漾著,不曾離開,“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要逞強。”神曲羽眠看不到身後的柚木梓馬的神情,但是卻能很準確地感覺到,此時的他一定是那不變的如太陽般明媚的嘴角,隻不過是鍍上了一層暗色的光暈。

    “逞強,隻是為了不要死得太早……”垂首,望著米黃色的被子,眼眸裏一片酸脹,唇角的痕跡上氤氳著滿滿當當的悲涼,燈光……還真刺眼啊……

    背後的柚木梓馬沉默不語,房間內清晰地迴蕩著兩人的心跳聲,

    嘣——

    嘣——

    縈繞在兩人的周圍,讓他們除了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以外,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其實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她,眸子狹長的隻容得下她的倒影,驀然幽幽一歎,微暖寬大的手掌放在了神曲羽眠的發頂上,伴和著她的僵硬,手指插入發絲裏,順了下來,毫無間斷,很柔順很光滑,宛如那銀白的柳絮一般,輕盈而飄揚,“真的想要死在自己的手裏嗎?”

    她並不是個感性的人,可是此時少年的話語卻填滿了她心中滋生出來的寂寞,隻是他所有的溫暖還是感染不了她,或許是因為太冷了吧?

    是不是習慣了黑暗的人,當一觸摸到陽光之際,便會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更多呢?

    “寧可死在自己的手裏,也絕不死在別人的手上。”

    “唉……”耳邊再次地傳來了一陣幽幽而低的歎息,飽含了許多許多不知名的情愫,是無奈,還是憐惜,或是其它的其它,都不知。

    他今晚似乎歎了很多次氣了……

    “走吧。”托著神曲羽眠的手肘,把她拉了起來。

    木製的家具泛著細碎的亮光,橘黃色的燈光明晃晃地打在光滑的桌麵上。

    神曲羽眠低頭凝視著身上不知何時換了下來的米黃色睡衣,卻明顯有些偏大且偏男性,而後抬頭,向門外走去。

    “不用換一套衣服嗎?”

    “你家還有別的女裝嗎?”轉頭,望著燈光之下的少年反問道,紫色的發絲泛著清輝的色彩在視線裏成片成片地躍動著,也是微暖的氣息。

    “額……”柚木梓馬無言以對,她說得確實沒錯。他家並沒有女裝,可是卻因為她先前穿的衣服濕了,才把自己的睡衣借給她穿,本以為她會介意,可如今卻好像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糟糕。

    看著低頭略有些尷尬的柚木梓馬,神曲羽眠迴頭,邁著緩慢輕浮的腳步繼續向門外走去,“走吧。”

    屋外,涼涼的水意彌漫著天與地,風自每一個角落裏旋起,感覺得到,每一個屋頂上唿吸沉重都覆著灰雲。雨氣空蒙而迷幻,細細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著草和樹沐發厚特有的淡淡土腥氣。

    屋簷之下,屋門之前,倒映著兩道修長的黑影,一高一低,一長一短,高長的包裹著低短的,竟是那般的和諧。

    “真的不用坐車嗎?”

    “嗯,走吧。”打開手中黑色的雨傘,剛要步出屋簷之際,手中的雨傘卻被身後的少年接過了。

    轉頭望向柚木梓馬,卻被少年唇邊蕩漾著的微暖的溫度恍惚了雙眼。

    走到神曲羽眠的身邊,伸出手在她的麵前上下晃了晃,斜斜的劉海輕輕地與額頭劃起弧度,長卷的睫毛低垂著,眼眸裏的恍惚漸漸地沉沒下去。

    半夜的天空像是染上了黑墨,打濕了的水灑在上麵,朦朦朧朧的水痕,灰黑色的。

    寂靜昏暗的街道上,橘黃色的街燈打著暗淡微弱的光輝,彌蓋永不見天日的陰霾。

    她的頭頂是一片黑色,肩膀也籠罩於一片黑色之中,觸目所及都是一片黑色的無雨的天空。

    雨拍打在雨傘上,發出清脆空靈的迴聲,讓本就緘默無語的氛圍顯得愈加的尷尬詭怪。

    神曲羽眠無意間迴眸,觸及的是少年那一片微暖的紫色,細密的雨滴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美好的光澤。

    少年的那一半天空是一片陰沉的灰黑色,風夾雜著雨滴,落入他灰黑色的天空,他的肩膀濕了,額前的頭發也濕了,而她,依舊置身於一片黑色的無雨的天空。

    多久了?

    她一直在強顏歡笑中尋找堅強的腳步,尋找屬於她的一點點溫暖。

    可是得到的,似乎是越來越多的冰冷,直至凍結了她的世界……

    如今,她卻是隻要把手伸開,擁抱著身邊的陽光,那便是她久違尋找的溫暖。

    也許逞強久了,也就累了,不想愛了,卻發現原來有些東西一直都在深入骨髓。

    抬眸看著身邊的少年,瞳仁裏倒映著他的身影,一片迷離茫然。

    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溫暖,是源自於身邊的這位少年嗎?

    久違的悲傷和時間的對比,尋找的溫暖和此刻的安靜,我似乎學會了放下這個名詞。

    好像也不是很難……

    “神曲的燒還沒退嗎?”身邊傳來的溫潤柔和,使黑紫瞳裏的迷離茫然轉瞬即逝,挑了挑眉,看著柚木梓馬的眼神中盡是疑惑。

    他不是告訴她的燒已經退了嗎,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地問多一次呢?

    “如果退了,那神曲為什麽一直看著我發呆呢?”偏頭,唇邊依舊蕩漾著微暖的溫度,隻是眼中一閃而過的戲謔打破了這一抹溫潤柔和。

    垂下頭,沒有去理會身邊的少年,半落下的睫毛遮掩住了黑紫瞳內漣漪著一圈又一圈的笑意的波光,竟也帶著絲絲的微暖。

    雨還在下,雨滴絲絲敲打雨傘,街角沉浸在街燈的陰影下。

    是否有人感受到,在那裏,那少女內心上瓦解的冰塊,透著綿綿的微暖,似有若無。

    可是至少,她再也感覺不到那雨絲的冰涼了……

    (小茶:~~~~(>_<)~~~~ 親們啊,看在小茶努力更文的份上,就留一下言嘛~~~~~~不要一直都在潛水啦,小茶會很寂寞,很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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