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慧見那人臉上笑的有些奇怪,就覺得事情不是他表麵說的那麽簡單,她也懶得再多問那人,拉著宋正儀朝自家地頭走去。


    老遠就看到低頭圍了一群人,她心裏納悶了,這農忙時節,這些人不敢進下地幹活,在這裏湊什麽熱鬧?


    “鐵力不會真把人打了吧?難道有人想偷咱家糧食?”宋正儀低聲問道。


    “搞不好真這樣,那打了也是白打,偷東西就該打,尤其是偷人家的口糧,咱村裏也有這規矩的。”宋天慧接到。


    宋正儀想想,點頭說:“是這個理,隻要不出人命就行。”


    宋天慧倒是覺得不會出人命,否則剛剛那個人就不會那麽說了,再說了,她覺得鐵力是踏實肯幹,卻不是傻二愣子。


    兩人走近了,就有人看到了他們,嚷嚷起來,“宋家老二來了,讓他來評評理好了!”


    宋天慧這才發現,圍著的人都是旁邊地頭的,而中間站著的是村長張山,以及一臉怒容的鐵力,外加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宋正廉。


    她一看這情景,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了,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宋正廉去偷他們的糧食,鐵力跟他打了起來,宋正廉哪裏是鐵力的對手,肯定吃了虧,然後就躺地上裝傷重,順便訛些賠償。


    宋天慧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宋家的人,宋老爺子也不知道在哪裏。她就不相信宋老爺子沒收到信,人不出現大概是覺得沒臉吧。


    宋正儀被眾人看著,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看看地上躺著直哼哼的宋正廉,他也猜到了一些,卻不敢肯定,就說:“這是發生啥事了,誰給我們講講哪?”


    沒等鐵力開口,原本“傷重”哼哼的有氣無力的宋正廉就搶著開口說:“二哥,你可不能分了家不認親兄弟哪。你看你家幫工把我打成啥樣了?我看他被了個口袋往外走,樣子鬼鬼祟祟的,肯定沒幹好事,八成是要偷了你家糧送迴自己家哪,我就攔著他,結果被他打成了這樣。”


    鐵力氣的嘴唇都發抖了,“胡說!明明是你跑來偷糧。我上個茅廁就差點被你鑽了空子,你當時低著頭擋著臉,我哪知道是你,誰能想到自家人偷自家人的,不然我也不會動手了。”


    他明明一發現是宋正廉就停手了,想著隻要把糧食搶迴來,對得起人家的托付就好。哪想到宋正廉還趁機又打了他兩拳。他這才還手,結果就有人下地了,宋正廉看到有人發現,幹脆躺地上裝死,還賊喊捉賊,反咬鐵力一口。


    宋正廉就看向宋正儀,說:“二哥,你是相信外人還是相信自己人?你不能不認親兄弟哪。我這全身都痛,站都站不起來了,你趕緊給我請大夫哪!”


    宋正儀臉憋的通紅,他更願意相信鐵力說的話,誰讓宋正廉摸他屋裏的東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連娃她娘的嫁妝尺頭都摸了去,這次又摸他家的糧食,他還能再過分點嗎?


    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知道該咋說了,如果說不相信宋正廉,那就成了宋正廉話裏的意思,說他分家了不認親兄弟。


    正當宋正儀躑躅著,宋天慧開口說:“三叔,我爹是幫理不幫親,這事不管誰對誰錯,總要有個道理吧?這麽多鄉親看著,冤枉了誰都不好。”


    宋正廉瞪了宋天慧一眼,嘟囔道:“屁娃子沒大沒小的。”


    宋正儀受了宋正禮昨日那話的啟發,說:“慧哥兒是我家長子,又讀了書,懂得道理多,他說話就代表了我。”


    宋天慧不由多看了宋正儀一眼,昨天跟她爹說的話果然起到作用了,宋正儀表態的很不錯。


    宋正廉噎的沒話可說了,又哼哼了起來,一邊哼哼一邊說:“痛死我了,也沒人給我請個大夫,心狠哪!”


    “三叔,我看你中氣十足,不像有啥大問題,你爬不起來,難不成是腿斷了?我也不是大夫,不懂的這樣,但丁大夫告訴我了,拿棍子敲一遍,如果哪裏痛的厲害,八成就是斷了。”宋天慧微笑著說完就去找了件農具,要往宋正廉腿上敲。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夥還能看不出是咋迴事?這時候該幹活的就迴地裏幹活了,就剩了幾個年紀大些,家裏有子孫幹活的老頭圍觀。


    宋正廉看到宋天慧拿著農具朝他走來,還目露兇光,心裏一緊,都說半大小子沒輕重,萬一真給他砸斷了腿咋辦?他可沒辦法想他娘那樣在炕上躺一個多月,他躺幾個就悶死了。


    想到這裏,宋正廉“掙紮”著往起爬,“慧哥兒,你這是要殺人哪,你眼裏還有我這個三叔嗎?你心裏咋就這麽恨我哪?”


    宋天慧一臉的茫然,“三叔這是啥話,我咋會恨你呢?你是我爹的親兄弟,是我親叔叔,天天為我家著想,昨個兒還想幫我們把糧食搬迴院裏呢,就衝你這份心,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這時候就有人哦了一聲,拉的還挺長,宋正廉臉上有些掛不住,就說:“慧哥兒,你別東拉西扯的,到底給不給我請大夫?”


    “李大夫忙著哪,咱可不能耽誤了人家的事,你都能爬起來了,肯定沒啥事,再說你身子骨好的很。”宋天慧笑著說道,然後話鋒一轉,說:“我就奇怪了,鐵力他要想偷我家糧了,昨晚沒人的時候他咋不偷呢?那不是更安全一些?何必要大早上的往他家搬?”


    宋正廉眼珠子轉轉,說:“昨晚肯定也搬了,今早是他太貪心,想再搬一麻袋。”


    “不會吧,我看這糧跟昨天沒啥變化哪?剛好今天都是老莊稼把式,不然大家幫忙看看,我家地裏收了這些,現在還剩這麽些糧,你們看看數目對得上不。”宋天慧就朝眾人說道。


    圍觀的老頭都是莊稼人,也喜歡別人誇他們是老把式,一聽宋天慧這話,就好好合計起來,還把堆在一邊已經收好的莊稼看了又看,然後紛紛說:“差不離。”


    宋正廉氣急敗壞的說:“我家地種的好,收成也多,他搬走了才不太顯。”


    就有個老頭不高興的說:“能有多好?我見天從這路過,也沒覺得有多好。”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宋正廉鬧個大紅臉,隻得看向宋正儀說:“二哥,你說句話,你是相信外人還是相信我這個親弟弟?”


    張山原本一直沒說話,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他隻是個村長,但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看不下去了,開口說:“宋正廉,這不是講道理呢嗎,你胡攪蠻纏啥?”


    宋正廉嚷嚷起來:“肯定是他昨晚睡過了頭沒能偷糧,今早才想著下地前偷一些迴他家。”


    鐵力瞪向他說:“明明是你大早跑來偷糧,然後撥拉到自己田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剛剛收下的哪。我大早上搬袋糧迴家,我就不怕下地的人看到?”


    大家夥越聽越合理,可宋正廉卻嘴硬就是要賴鐵力身上,宋天慧默默的走到那個被收繳的麻袋邊上,搬起麻袋把裏麵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宋天慧要幹嘛,隻覺得慧哥兒看著瘦弱,力氣倒是大著呢,還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哪。


    宋天慧拎著空空的麻袋看了看,然後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家家都有麻布袋,撞糧食、土豆、瓜果都有,因為怕混了,一般人都會給自家的麻布袋上做個標記,而這標記往往是繡上去的。


    宋天慧把麻布袋遞給了張山,張山一看,果然袋口那裏繡了個小小的“宋”字。張山看完又把麻袋給了旁邊的老人,大家傳閱了一番,再看向宋正廉的目光就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宋正廉反應過來,急忙喊道:“二哥,他偷糧連你家的麻袋也一起偷哪。”


    宋正儀不愛說謊,直接說:“我們還沒拿麻袋來哪,就是拿來了,也沒有繡字。”


    宋正廉見沒話可說了,幹脆又躺倒地上裝傷重,一邊哼哼一邊罵宋正儀不顧兄弟之情,讓幫工打他。


    “我倒不覺得是我三叔偷的。”宋天慧突然說道,眾人都驚訝的看向她,就是宋正儀和鐵力也不敢置信的看向她,這都證據確鑿了,怎麽還幫著宋正廉說話哪?


    宋天慧笑笑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咱村有個人能冒充我三叔,之前我們還沒分家的時候,那個人就冒充我三叔到我家屋裏偷東西,偷走了我娘嫁妝裏最後一個尺頭,後來也不知道咋的害怕了,就把尺頭扔到了我家院裏,還是我三叔撿了交給我奶的,害我爹去求我奶才要了迴來。”


    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天慧一臉嚴肅的說:“那人神出鬼沒的,這次肯定是那人幹的,我三叔剛好下地,結果就成了替罪羊,其實這都是誤會一場。不過,咱們有機會得把那個人找出來,不然他總冒充我三叔,對我三叔名聲也不好,對我們宋家也有影響。”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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