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裏到天安的兩個小時的車程裏,金韻認真的迴顧了她和鄭相工作的每一個細節。作為一個同事多年的合作者,她對鄭相至今沒有任何懷疑,充分相信他是一個堅定的愛國者,能幹的上級。隻是東盟方麵的秦浩為什麽急於和他會麵。?而這個秦浩自從上次會麵後,好像又消失在了空氣中,這段時間正常的商務活動中也看不見他的任何活動。在接受了崔次官的任命後,她也向崔永浩匯報了她和鄭相最近的工作以及對bcx的擔憂。並且在獲得了更高的安全等級後,她調閱了鄭相和秦浩之間會麵詳錄,包括視頻和錄音。秦浩提出的警告的確讓她更為憂心忡忡。她是一個堅毅的女人,但也不希望戰火重新燃起。金韻對自己的職業理解和別人不太一樣。她堅持認為,一個成功的特工,並不是看她獲取了多少情報,處決了多少敵對人員。而是,她能夠為自己的祖國和人類的和平有著什麽樣的作用。由於,現在牽涉的不僅是bcx,更還有諸多的國際因素,她被允許親自麵見方雲山,希望能夠得到什麽,隻是一種希望。同時還有紀律部的同事在隨行。一路上,她的思考一直像一台高速的cpu在不停的運轉計算著。

    牢房的門打開了,方雲山抬頭看了一下,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麽異樣的神情。幾張椅子出現在門外,隨著出現了幾個拿手絹捂著鼻子的人。

    方雲山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也許是因為他看見了老部下,金韻。金韻卻依然那樣冷靜,隻是她保持著對昔日上級的禮貌,並沒有馬上落座,而是先恭敬的向方雲山微微鞠了一個躬,聲音平穩而清晰,“老師,您好。”

    方雲山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迴了禮,身體並沒有動彈,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坐姿。

    “老師,您受委屈了。我不想對您隱瞞,您的職業已經終結了,但是,如果您能幫助我,我想,您的結局或許會有一個好的轉機。”

    方雲山盯住了金韻的臉一會兒,又將目光逐一掃過了門外每一個人。擺了一下手,艱難的開口了,“知道什麽叫忠誠嗎?”他的臉上突然堆滿了笑意,眼神不再望著這些人,而是逐漸往上,對著天頂上那個燈泡凝起神來,臉頰部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他的頭猛然低垂了下來。

    “不好!快!”金韻在方雲山抬頭看上方的時候,已經覺察出這個老人的舉止有異常,立即發布了指令,並率先衝了進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方雲山在她的手彎中猛烈的抽動了幾下,停止了唿吸,眾人七手八腳掰開的他的口中,強烈的杏仁氣味衝散了原本在他們鼻中充塞著的酸臭味。

    金韻放下了方雲山,她知道一切於事無補了。她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冷冷的注視著已經害怕的在顫抖的獄警,和慌亂無措的紀律部的同事們,“你們是怎麽做的檢查和看護!!”刺耳的聲音從她的嘴裏猛然喝出。這的確令人沮喪,也可以說是一種悲傷。一個老人,一個手把手把她帶入這個職業的老人,一個曾經是她無限敬仰的前輩,如今,卻死在了她的懷裏,死在了這個陰冷腐臭的牢房裏。更重要的是,線索呢,她要的線索呢,金韻知道自己到了憤怒的臨界點。她從來都是一個平易低調的特工,即使職務的不斷晉升,也從沒有過頤指氣使的時候。現在的她,卻有些失態了。

    扔下了一群驚愕的人群,她不再說什麽,轉身走出了牢房,獨自向電梯走去,迴到了地麵。找了一個盥洗室,她走了進去。地牢的肮髒,強烈的氣味刺激,更加上方雲山的死亡,讓她覺得生理上起了強烈反應,她在盥洗室嘔吐不止。直到門外有人在報告。

    走出盥洗室,金韻已經恢複了常態,思路清晰的迅速下著指令,“把屍體包裝起來,他所有的物品一律封存,全部帶迴本部。準備重新檢查,立刻向本部報告這裏發生的一切。”她看著戰戰兢兢的監獄長,歎了一口氣,她明白這個此時內心不是一般害怕的人此刻的心情,“請把方雲山到這裏的一切活動,接觸人員等詳細情況馬上寫份報告轉交給我們。”兩個部門之間的合作,並不是垂直的領導關係,金韻還是合體的掌握好尺度的。

    “是,是,是,我們一直有詳細的記錄,就在這裏。”監獄長深深的鞠著躬,兩手舉著報告記錄本遞給金韻。

    金韻並沒有自己接過這個本子,而是,拿眼光看了看紀律部的同事。其中的一個馬上伸手接了過來。

    沒有多餘的等待,在執行完金韻的指令後,不過二十分鍾,車輛已經奔馳在迴首裏的路上。坐在車裏,金韻隱隱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痛,也許是過於疲勞了,纖細的手指輕輕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來的路上,她希望得到什麽,迴去的路上,卻是帶迴了一具屍體。雖然遭此巨變,但金韻已經沒有了沮喪的時間,她縝密的大腦已經開始工作,方雲山的死雖然慘烈,維護他作為一個職業間諜的名譽,但他為什麽不在牢房中早點兒自我解決?而是特意在等到他們到來的時候自盡,金韻默默迴味著方雲山最後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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