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非借著從氣窗透進來的一絲光亮,隱約能分辨出這個地方好像是個倉庫?就在這時,倉庫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賀非被猛然透進來的亮光刺得睜不開眼,隻好用手擋了一下。從指縫間,他看到一個穿著黑袍的人,看身材應該是男的,他懷裏抱著一個小孩走了進來。賀非後退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一個箱子,他連忙迴身扶住,可就是這一轉身,讓他驚呆在了原地。借著從大門那裏透進來的亮光,他看見,房間裏竟然大大小小地擺放了十幾個密封的玻璃箱子,沒有一個是空的,都關了一個小孩子,年紀最小的看起來兩三歲,最大的也不過八九歲!這裏是人販子的存儲庫嗎!還是喜歡虐待孩子的那種!所以俐鉑塔是被這些人拐賣了?剛這樣想著,那個男人就虛掩上了門,抱著孩子從他身邊走過。擦身而過之際,賀非再次認出,這個昏睡中的孩子就是俐鉑塔!而且看起來和剛才看到的那個年紀差不了多少。賀非是碰不到記憶中的人物的,人物也看不到他,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袍人把俐鉑塔關進了一個狹小的玻璃箱子,然後便重新走出了倉庫。而後場景又是一變。最先出場的人竟然是長大後的俐鉑塔,此時的他看上去已經有人類七八歲大小了,他正坐在一個黑袍男人的懷裏,一臉天真地和他說著什麽,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賀非不太敢確定這個黑袍人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個了。如果是的話,那他就推翻了賀非人販子的猜想,他抓了這麽多孩子,雖然其他的下落他不清楚,但為什麽唯獨留下俐鉑塔呢?賀非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這個黑袍男人如果不是人販子,那他就很有可能是指使俐鉑塔殺了這麽多人的幕後兇手!俐鉑塔被拐的時候年紀還小,不一定能分清楚究竟哪個才是他真正的父母,或許他把黑袍人當成爸爸了也說不定,甚至就連俐鉑塔的名字,也有可能是黑袍人取的!俐鉑塔坐在黑袍人的懷裏,和他說了會兒話,就被放了下來。俐鉑塔顯然有點失落,似乎是想和黑袍人再多親近一會兒的。可黑袍人卻不容置疑地遞過了一份譜子,俐鉑塔接過,看了兩眼,就低低地哼了起來。果然!俐鉑塔的行為證實了賀非的猜測,這個黑袍人果然就是真正的兇手!之後又是幾個場景轉換。先是俐鉑塔對著一個潦倒的流浪漢唱歌,那個流浪漢本來還很虛弱地躺在地上,聽了沒幾秒鍾就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慢慢地跳起了舞來,臉上還帶著沉醉的表情。一開始的氛圍隻是有點詭異,但後來就恐怖起來了。流浪漢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個易拉罐的扣子,一邊跳舞一邊在自己身上劃拉,沒一會兒就滿身是血,把他髒汙的衣服都浸濕了,在地上滴落成了一片。俐鉑塔似乎有點被嚇到,後退了兩步,也不唱歌了。流浪漢立馬就像個斷了線的木偶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時黑袍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他摸了摸俐鉑塔的頭,發出了幾聲沙啞的笑聲。那粗糙的聲音聽得賀非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可俐鉑塔卻仿佛聽到了什麽夢寐以求的天籟似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再後來,就是俐鉑塔開始殺人的場景了。他不知受過多少次訓練,反正他後來再看到有人遍體鱗傷,臉上不會再出現任何害怕的表情,反而是一臉期待和天真,因為每次他的任務完成後,黑袍人就會跑出來摸他的頭,誇獎他。這讓俐鉑塔完全喪失了判斷是非對錯的能力。那些被殺死的人,一開始都會被歌聲引到一個僻靜的樹林裏,不論是什麽樹林,然後就會開始跳舞,身上攜帶著鋒利物品的就用它們割傷自己的身體放血,沒什麽東西的,就幹脆用指甲,和之前那個死去的農夫一樣一樣的。賀非看了這麽多也就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已經生好了的緣故,他的承受能力比之前上了不止幾個檔次,又或者說隻是因為看的是人家的記憶,沒有身臨其境的恐懼感?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賀非發現了一個疑點。那個黑袍人究竟每次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完全看不出痕跡好嗎!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難道說那個黑袍人也像非哥那樣會隱形?或者是會遁地術,屬地鼠的?就在賀非還想要一探究竟之時,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叫聲。好像是鳥鳴。賀非感覺自己的精神力被什麽東西重擊了一下,一下子便退出了俐鉑塔的記憶,腦袋一陣發暈,差點沒厥過去。身後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賀非靠著他的肩膀站穩,虛弱地睜開眼。然後差點脫窗!媽呀!眼前出現了一隻金色大鳥!好吧是賀非誇張了,實際上的場景是,俐鉑塔的背後猛然竄出了十二對光翼,細長型的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對完整的翅膀,就和神話故事中的天使一樣,隻不過卻不是羽翅,而是能分明看到十一條分隔線的暈著金色光暈的光翼!天哪,難道這就是吟音獸?賀非震驚地看著俐鉑塔光翼大張,頭顱高高揚起,對著天的方向發出刺耳的尖嘯聲。賀非忍不住摘下了助聽器。就連江城愷和貝羅也忍不住捂住耳朵,眉頭緊皺。這聲音,實在是太震撼了,感覺精神力都在震動。“磕啦啦——磕啦——”關押著俐鉑塔的玻璃籠子被震出了一條條裂縫,賀非緊張地看著它,卻也無法阻止它破裂成碎片的命運。就在玻璃炸裂開來的一瞬間,江城愷猛地摟過賀非,把人壓在了身下,以免他遭受流彈的攻擊。俐鉑塔的尖嘯聲停住了。玻璃雨也下完了。抱著頭的賀非緩緩地放鬆僵硬的身體,從江少將的懷裏爬了出來。“你沒事吧?”“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