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以前太聽過一個日本大師用塤吹過一首歌,那音調歡快輕揚,可是現在這個姑娘吹出來的卻是心碎與無奈。  溫若不禁又想起自己的遭遇,一時間心情顧不得身上的傷痕情緒一下黯然,他靜靜在那兒聽著。  許是音色太感人許是這長途跋涉的艱苦日子觸動猶太人內心最深的思鄉情切,漸漸的周圍湧過來幾個人,不一會又湧來幾個,他們看著塔麗一邊流淚一邊吹自己家鄉最出名的曲子,一時間都想起了過往種種。  每一個巴勒斯坦人小時候都會學習怎麽吹塤,那是最簡單也是最好聽的音樂,不分男女誰都可以學。  慢慢的,他們跟著小姑娘吹出的音節緩緩哼了起來,沒有歌詞隻有那倉皇的音調,眾人齊力哼唱,一時間場麵竟然變得無比悲壯起來。  在這漫天蕭瑟中,他們抱團站在一起,經過背井離鄉的苦楚經過國破家亡的恥辱經過慘無人道的鞭笞,一段段的不堪迴首,眼中布滿哀傷充斥著血絲用滿是悲涼的聲音整齊的哼唱。  溫若靜靜聽著,那飽含深情又滄桑無奈的語調深深觸動了他。  他們不是在唱歌,他們是在唱一段心酸往事。  就像他有一樣....  他的鼻頭漸漸湧出酸意,隨著這些歌聲他的眼中布滿薄霧。  ... ...  “你們在幹什麽,住嘴!”一道尖利憤怒的聲音劃破長空。  這熟悉的音調狂傲的口吻,溫若從歌聲裏迴到現實,一時間大家都停下來迴到了現實。  溫若看著來人,身披銀色鎧甲的摩薩克滿臉冷酷的看著眾人。  他臉上眉眼間的月白傷疤因他的怒吼而使得他整張臉都變得分外冷酷兇暴,這個男熱折磨人是他的終極目標,為了這個興趣無所不用其極,手段陰狠至極。  他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溫若思考中目光觸及他的身後,渾身一顫,摩薩克的身後一個身著孔雀藍華袍,裝束輕薄的男子立於那裏,衿貴的氣質,絕美的五官,還有那淡綠色入眼鏡蛇般的眼眸.  拉美西斯!  是他。  他也來了。  溫若心中像被人撞了一下有短暫的窒息,下意識就要低頭裝沒看見。  然而對方已經準確無誤的瞥像了他這麵。  毫不掩飾的對視,拉美西斯用審視的眼光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嘴角又忍不住揚起。  嘖!  自從上次他越軌的給了自己一拳頭後,他們就沒在相見。  即便他再與眾不同他在感興趣也不會在對方侵犯他的威嚴後再繼續縱容。  破城後他封了一個歸順者做了州長又從巴勒斯坦皇室裏選了幾位皇親跟隨到埃及,表麵是交流明眼人都知道不過是質子。  召見中,其中一個少年有著大大的眼睛,烏溜溜的閃著光,一下讓他想起不久之前在耶路撒冷遇到的那個倔強的外族人。  這麽長時間不見,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結果——  沒叫他失望,雖然不修邊幅,披頭散發身上到處是傷,但是那如寶石般的眼睛還是那麽晶亮那麽清澈,叫他一眼就瞧見。  隻不過-  對方似乎並不想見自己,那低下的頭顱,沉默不語的樣子都表明著他的內心想法。  原來他也恐懼自己就像周圍的其他俘虜一樣,想到此處,拉美西斯心中燃起的興趣一下減半,終究還是跟別人無不同。  轉身就要離去。  “混賬東西。”摩薩克以為拉美西斯因為歌聲不滿破口大罵。  隊伍裏沉默了一陣。  忽然——  “是你們。”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  一些巴勒斯坦俘虜聽見後相互對視一眼,長久的苦悶積壓,被摧殘的絕望,使得他們破釜沉舟。  紛紛怒目摩薩克,各個義憤填膺:“對,是你們……是你們……”  高昂的聲音響徹天際,大家伸出雙臂高舉呐喊。  “閉嘴。”竟然被集體反抗了,身為貴族的他覺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氣的抽出鞭子揮上了離他最近小女孩兒的臉頰,劈啪幾下,女孩的臉蛋高高腫起,麵頰幾道鮮明的長印子嘶嘶留著血。  一聲尖叫哀嚎,女孩捂著臉,跌在地上,手裏的塤也被甩出老遠。  摩薩克還不解氣,對著周圍其他奴隸就劈啪幾鞭子下去。  一時間嗚咽聲四起,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溫若連忙走顛簸過去抱起地上痛哭的女孩,原本白皙的麵龐現在全是深深的血印子,這些疤痕會伴隨她一生,她的臉等於被這個狂魔給徹底毀了。  溫若看了,心痛的不得了。這麽長時間的勞累苦楚隱忍憋屈全在此刻化為一股無形的力量。  起身,奮力迎向暴虐之人:“去死!”  ……  ……第9章   幾日後。  在孟菲斯古城的王宮。  宮內熏香嫋嫋,淡雅幽香。  睡夢中的溫若呢喃了兩聲,不自覺的翻了個身,不知這樣睡了多久,隻覺得身下麻木酸痛隻想換個睡覺的方式,雙手沒有意識的招了一下,柔柔軟軟的觸感像海綿一般舒適,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自己正置身於一寬大的象牙床上,四周帷幔輕紗垂落,床邊不遠處玫瑰飄香。  房間很大,裝飾的分外豪華。  他腦子有一刻的當機。  他依稀記得自己最後不管不顧的對著摩薩克狠狠撞過去,然後就,似乎遭到反手襲擊陷入無邊無盡的黑暗...  溫若看著香爐內飄出的餘煙,掀開被子起身,在現有的空間內四下轉了一圈,低頭發現身上原有的衣物被替換成一身鵝黃色的紗袍,寬鬆又舒適。  他皺起眉頭。  自己是到了哪裏?  赤腳下地,冰涼的大理石地麵傳來的冷意讓他打了一個寒噤。  自己不會死了吧?  在天堂裏嗎?  這麽想著他走到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窗外絕美的世界,遠處可以看見 一條細長的河流南北縱慣,偶有幾隻水鳥略過河麵,周圍高低不平的磚瓦房子一排挨著一排,燈光閃爍,樹木高聳茂密,真實的場景。  然而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雀躍,既然不是天堂,那這裏是怎麽迴事  不會是....  已經到了埃及了吧  這麽想著,溫若心下又是一冷。  接著,自己上身便被人攬住,輕巧的落入一個帶著熏香的懷抱。  “醒了?”好聽又熟悉的嗓音,帶著三分寵溺。  溫若轉身對上那爽淡綠色瞳眸的狹長眼睛,尚來不及思考,身體就被翻轉過去臉頰正貼著男人的胸膛,聽著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仿佛心中的不安都會瞬間安靜。  “不會是想從窗子裏跳下去找我吧?”帶著調笑的聲音,拉美西斯及其溫柔的撫摸他的臉龐,知道身下男子並不是在想他。  看著男人的鋒利的帥臉,溫若像是彈簧一樣,一把推開身上的人,後退幾步用忌憚的眼神小心的望著他。  拉美西斯被推的後退一步並不生氣,他站穩後,依舊笑意不改,眼神炯炯的看著溫若:“到了這裏還想與我保持距離,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吧?”這個外邦年輕男子把他帶迴王宮並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那日在貧瘠的道路上,他為了些不相幹的人毫不猶豫的衝過去跟摩薩克那種武將扭打,真是勇敢之至。  看他如驚弓之鳥般的樣子,衣物下的纖瘦身軀小心瑟縮著,真是有趣。  “你在害怕?”拉美西斯悠閑的吐著。  溫若不答,後退兩步,他現在全身緊繃,一瞬不瞬的看著麵前男人的反應,生怕他在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現在才知道怕我?...是不是有些晚了?”拉美西斯抬腳向前,目光緊緊鎖著他。  溫若強忍鎮定:“你,要幹什麽?”  聞言,男人離他一米距離頓住腳,高揚著眉:“做我的仆人,不得背叛。”  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聲音,拉美西斯直直看著溫若,目光如火。  溫若聽了心中直感歎,這什麽人?  二十一世紀倡導是人人平等,這個狂妄的男人居然讓他做他的仆人?  他一個二十多學業有成的正經青年怎麽可能會甘於做一個男人的奴仆?侮辱的感覺油然而生。  溫若幾乎想都沒想的便拒絕:“不,我要離開這裏。”  哦豁!!!  不願意?  拉美西斯帶著笑意的眼眸驟然深沉。  “全埃及都會是我的,你覺得,你有反抗的資格?”頓了頓:“況且,你隻是亡城裏發配出來的俘虜。”對於城破的人來說,能做他的奴仆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這個年輕男子不知感恩還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他怕是沒有搞懂事情的來迴。  拉美西斯看著他淡綠色的眸子發出危險的光芒。  溫若突然想起那日男人強要自己的情形,一怔,他是要自己做他的仆人天天侍奉他那個嗎?  想到此處,溫若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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