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漁陽。


    時光飛轉。


    眨眼間便到了本月十四日晚。


    大行司的人也如約來到了這漁陽城外十五裏的一處小鎮之中,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寒鴆。


    在對上信物和暗語之後,遂將手中的兩樣東西給遞了出去。


    那是一封血書和半枚虎符。


    血書自然不用說了,是新羅那位穆宗所下的勤王救駕的詔書。


    至於說虎符,則是調兵的憑證。


    也就是說隻要有這兩樣在手,隻要寒鴆願意,她就直接可以在新羅調動控製一支、甚至是數支兵馬,受她節製、為她所用。


    不過這兩樣東西,寒鴆實際上並不準備保留自用。


    她是準備送人的。


    而她準備送的對象……正是白禮!


    說到這兒,就大概的說一下,寒鴆的全盤謀劃吧。


    就像之前所提到的,寒鴆這個人最出彩的,或者說最被當今天子所看重的,就是她的容顏。


    而寒鴆自身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所製定全盤計劃圍繞的核心點,也是這一點。


    說白一點就是美人計。


    這一點相信很多人也猜得到。


    那麽具體是如何操作呢?


    首先,她並沒有選擇將白禮這個當今天子急欲根除對象,當做第一個接觸目標。而是選擇了白禮的大哥白仲。


    之所以會做如此選擇,原因有二。


    第一,相對於白禮,白仲更容易接觸和對付。


    第二,如有可能,沒人願意死。寒鴆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她需要一個護身符。


    一個……最起碼能讓白禮對她有所顧慮,無法肆無忌憚下手的護身符!


    畢竟,對她而言,不怕和白禮鬥智鬥心。怕的是什麽?是白禮不按常理出牌,不由分說,直接從物理上抹殺掉她。


    而這個護身符,她選擇了白仲。那麽接下來就是具體實施了。


    首先她根據從各處所收集到的有關於白仲的資料,據其性格、特點、喜好、偏愛來設計自己的形象。


    就比如說、清冷、高潔、知性等,總之能把白仲第一時間吸引住的。


    再配上她那絕美的容顏。


    而之後,再來一場刻骨銘心的邂逅。


    在這一點上寒鴆選擇了美女救英雄,於是便有了之前在祁山的那場相遇。


    在這裏說一下,在祁山的時候,其實寒鴆是可以選擇和白仲一起同行的。


    隻不過怎麽說呢?


    正所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為了最大限度的加深自己在白仲心中的印象。所以寒鴆選擇了直接離開,甚至連自己的目的地實際上也是漁陽都沒有告訴白仲。


    而接下來,就是廣濟寺的相遇。這是為了讓自己之後出現在白仲麵前,不會顯得太突兀。


    那麽之後的,就是計劃的重點了。


    那就是接觸她此次的主要目標,那就是白禮。


    如何接近?


    在這個階段中,這寒鴆所安排的戲碼,和祁山那邊恰好反過來了,是英雄救美。


    安排的是老套了些。


    但是你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越老套的東西,反而越容易達成目標。


    具體的,按照之前寒鴆的打算,是打算安排朝廷的人,來和她一起唱這出戲的。


    但是在京城翻閱內三司衙門方麵,有關於北地相關資料的時候。她發現了大行司司正、王茂,在新羅這邊的布置。


    這裏也說一句題外話。


    不是誰都敢像之前的長孫無忌一樣,有關於鎮西侯府那麽大的謀劃,都敢先斬後奏。這是要拿到京城交由天子批示、之後歸檔備案的。


    而在了解到其中詳情之後,寒鴆第一時間便改了主意。


    決定將和她演對手戲的對象,改為新羅。


    之所以這麽決定,原因有三。


    其一,那就是轉移鎮北侯府的視線,盡早減輕朝廷方麵在北方的壓力。


    這裏說一下,首先,按照大行司原本的計劃,是讓新羅先亂起來,而後牽一發動全身,將周邊的百濟、匈奴、東島、以及鎮北侯府全部卷入這個漩渦之中。


    這個計劃是沒什麽毛病的。


    畢竟先不說其他,單是鎮北軍這邊對土地和人口的需求,朝廷就心知肚明。也很清楚其所能下手的目標,也就是那麽兩個。


    一旦有這個機會,是肯定不會錯過的。


    但大行司之前的計劃有一點不足,那就是難以保證,鎮北軍這邊會在什麽時候下場。


    這一兩個月也是它,一年半載也是它。


    但對於朝廷而言,肯定是你越早下場越好了。


    所以,寒鴆準備把這個缺給補上。


    一份勤王詔書,一枚調兵的虎符。


    有這兩樣東西在手,寒鴆不信鎮北侯府還能夠坐得住。


    那麽其二,是減輕寒鴆自身身上的疑點。


    之前不是說了,在這個檔口,不止是白仲、整個鎮北侯府上下,對突然出現的外來人,肯定是都持懷疑防範態度的。


    她這要是選擇由朝廷的人和她一起演這出對手戲。那誰知道某些人會不會懷疑,這是朝廷的人在自導自演。


    但是要是換作是新羅的人就不一樣了,中間隔著一道,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算是給她上了一層保護色。


    至於說其三,就是加重她身上的籌碼。


    上麵不是說了嗎?


    那兩樣東西她是準備送給白禮,或者說是送給鎮北侯府的。


    有這兩樣東西在手,最起碼鎮北侯府這邊,在攻掠新羅的前期進展會非常順利。所以,她這也算是為鎮北侯府立過功了。


    那再想動她,要是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是不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好了,書歸正題。


    查驗了一下手中的血詔和虎符,確認無誤之後,寒鴆便又將兩個東西,送還給了眼前之人,同時開口道:“來之前,你們王司正應該已經交代過你了吧。”


    “迴上官,已經都交代清楚了,”來人沉聲道:“司正大人吩咐下官,到了漁陽之後,一切都聽從上官的命令。”


    “……你會死!”寒鴆就這麽盯著坐在對麵的來人片刻之後,終於開口道。


    “人都會死,重要的是……值不值,”來人顯然早已有這個心理準備,表現的相當坦然,道:“上官,我的死……有價值嗎?”


    “……我不知道,”寒鴆沉默了片刻之後,同樣坦然道:“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局若是輸了,我亦會死!”


    “謝上官的坦誠,”來人起身,灑脫道:“那……明日見。”


    “明日見,”寒鴆眼見其要走出門外,突然開口問道:“對了,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有這個必要嗎?”來人停下腳步反問道。


    “誰知道呢?”寒鴆眼神閃過一絲莫名,略帶些迷離道。


    “並州固陽、張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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