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為了生存所做的事也許卑賤、愚蠢、或者錯誤,但至少,他所付出的努力值得肯定。相反,那些身處安逸的人們,根本不必偽飾公正的嘴臉,因為他們沒有評判的資格。


    慕容雨川望著解剖台上扭曲的猶如魔鬼一般的屍體,剛剛經曆過挫敗的他此時心頭格外沉重。他以少有的肅穆在心裏默默的對女屍說:請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死的,我讓你安息瞑目……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境,他重新拿起解剖刀和鑷子,翻開外陰,露出了順產時撕裂的陰到。他心裏估計著屍體未收縮前陰到的大小,以及那具嬰屍的大小,應該是一對母子。接著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可以確定,她分娩不是在醫院裏,而且身邊沒有醫生。還有她生產後沒有得到任何處理。”他說。


    剛有些鬆懈的警員們又集中了精神。羅炎麟問:“根據呢……”


    “現在順產時,醫生會在孕婦的會陰左側剪開一道小口,方便嬰兒滑出。生產之後,還要用吸收線縫上。這具女屍的陰到沒有剪口,也沒有縫合過的痕跡。不排除她分娩時,身邊沒有其他人。這倒與羅警官剛才的假設想吻合,死者很有可能在經過沼澤時,突然分娩,然後掉進了泥沼,當然這不是最終的結論,我會盡可能找出更多。”


    接著,他沿著屍體的雙腿一寸寸向下檢查,之後他還會重新再檢查一遍。泥炭鞣屍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將生前的一些特征固定下來。在一名出色的法醫眼中,泥炭鞣屍就是死者生命最後一刹那的全景照片。


    慕容雨川一直檢查到屍體小腿仍然沒有找到任何外表傷痕。範曉鵬和曹青兩人倒是兢兢業業盡量平穩的按著屍體兩端,不敢絲毫怠慢。


    慕容雨川對曹青說:“你不必使那麽大力氣。屍體的骨頭已經很酥脆了。太大力氣會把骨頭壓斷。”


    曹青點頭說:“知道了。就是軟塌塌,按在手裏就跟脫了臼似的……”


    “你說什麽?”伏在屍體上的慕容雨川仰頭奇怪的看著他。


    “我,我沒說什麽啊?”


    “你把手挪挪,別按她的腳腕,讓我看看。”慕容雨川說著已經抓住了鞣屍的左腳,他在手裏扭了扭,左腳就像連著一個膠皮似的,擰了將近一百八十度,鬆開手就又恢複了原狀。在擰動的過程過,慕容雨川細心的感覺著裏麵摩擦的骨頭。


    “什麽了?”羅炎麟問。


    “等一下我告訴你。”慕容雨川說著,用解剖刀在鞣屍腳腕上深深的劃開一刀,一直露出了裏麵褐色的骨頭。他把傷口剝大,露出了完整的踝關節。他用鑷子伸進骨縫間,探了探,沒說話。


    然後,他又以同樣的方法劃開了鞣屍的右腳腕。擺弄了幾下,停下來靜靜的思考著什麽。


    接著,他默不作聲的走到解剖台另一端,開始細致的檢查鞣屍的胳膊,用刀把肘關節和腕關節處都割開,仔細觀察……


    前前後後檢查了半個小時,他才直起身。對羅炎麟和其他人說:“如果是普通的屍體,或許我早就該發現。因為泥炭鞣屍的骨頭被酸化變軟,所以畸形了。我居然沒注意到這麽明顯的傷痕。就在四肢關節,左右腳腕和左右肘關節。”


    武彪說: “你是說她手腳都斷了?”


    “不是骨折。而是關節脫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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