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墜落和他殺墜落從外表看有一個最明顯的區別——一般自殺墜落的人。屍體形態比較規整,創傷分布也很清晰,通常是平躺、俯臥姿勢。創傷以頭部、後背或者臀部等成發散性骨折。被他人推落的人會因為恐懼,在短暫的下落過程裏不斷掙紮,直到觸地瞬間,所有他們的形態會比較奇怪,創傷類型也複雜的多。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但可以用來參考。魏文廣的屍體像你描述的,比較奇特,符合這種經驗。但真正的值得懷疑的是他墜落的位置——幾乎是垂直落在樓下,如果說他是自殺,還說得過去。但如果被你推落,以五樓的高度計算。他至少應該距離樓牆一米以上的距離。所以我猜,在他墜樓後、你清理現場的這段時間,有人比你先一步去檢查魏文廣有沒有死,但發現他還活著,於是他幫你殺了他,但無意中移動了他。可能是當時辦案的警察太馬虎,你的學校又極力平息這件事,所以草草下了定論……”


    宋玉茵被慕容雨川一席話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吃力的說:“你的意思是,有人早知道我要殺魏文廣。我把魏文廣推下樓的時候,他貓在附近看著……”


    慕容雨川點點頭。“很不可思議對吧。科學的真相往往就是這樣。至於那個人為什麽幫你,我現在還想不出。”


    “這我倒可以解釋。也一並解釋了你剛才的疑問。”


    “什麽?”


    “你剛才不是問我,魏文廣的死沒有牽涉到我,為什麽我還要離開南大嗎?


    “對。我不明白。”


    “因為……我懷疑美狄亞並沒有死。”


    “你怎麽發現的?”


    “你剛才那些專業分析一點兒沒錯,就好像你親自在案發現場看過一樣。我不懂法醫,但我很細心,那天夜裏,我騙魏文廣坐在窗台上,把他推到樓下後曾往樓下看了一眼,當時他的確與宿舍樓之間有一段距離。但是,我之後看時,他卻靠著樓牆,當時把我嚇壞了,我猜不出是什麽人移動屍體,為什麽要移動屍體……所以,我被迫逃了。”


    “然後你去了武漢。”


    “我用積蓄,買了假文憑和身份證,應聘到了一個不出名的民辦大學教授漢語言文學。因為我知識麵廣,所以也沒有人懷疑我的身份。但是,不久之後,我受到了一張明信片,上麵用埃及象形文寫著“別來無恙。”我的心一下涼了。美狄亞沒有死。我才知道,我在之前殺錯人了。之後發生有陸陸續續發生了各種可疑的事情,就在我在南大一樣,美狄亞似乎十分熱衷這種藏貓貓的遊戲,他很享受讓我寢食不安、卻又無計可施的折磨。我知道如果我不采取行動,精神遲早要崩潰掉。”


    “所以,你開始物色下一個目標。但你為什麽不想想其他的解決辦法,比如說,求助你的爺爺。”


    宋玉茵冷漠的表情裏流露出幾分柔和。“美狄亞是一個狡猾又殘忍的惡魔。我不想讓爺爺也置身危險,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讓他的下場像我母親那樣……”


    “那也不一定非得選擇殺人啊?”


    “你不懂,”宋玉茵冷幽幽的笑了。“你沒殺過人所以你才不懂。當你企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很痛苦、又心驚膽顫。你會嚇的不住的發抖,害怕被警察發現、害怕目擊者,甚至害怕被害人的鬼魂深更半夜早上你。可是,當你第二次殺人時,那種萬分恐懼的感受就不可思議的消失了,雖然也擔心,但卻可以鎮定,很踏實,有條不紊的執行殺人計劃……”


    慕容雨川歎了口氣。


    “我不能一味的退縮,害怕。我之前害怕,因為美狄亞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現在,我也殺了人。我成了跟他一樣的惡魔。我不必再怕他,他跟蹤我,我也可以尋找他,不同隻在於誰更謹慎、誰更強悍。


    “這一次你殺了學校的廚師。”


    “他比魏文廣的嫌疑更多。而且我在他的食堂衣櫥裏找出了準備好的寫著象形文字的明信片,還有與在我出租屋門上寫的象形字相同顏色的記號筆等等,包括有幾次我被跟蹤時,發現了他的身影。我百分之百確定他就是美狄亞。所以,我下手更加堅決,也更謹慎。”


    “煤氣中毒……”慕容雨川點頭,“的確是最普通又最容易掩飾的殺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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