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夕落的提議,魏青羽與薑氏並未驚訝。


    或許二人也曾經想過這件事情,隻是從林夕落的口中說出來,讓他們更有愧疚之感。


    因為他們若留下為宣陽侯與侯夫人守靈,那宣陽侯府可就隻剩下了林夕落母子二人了。


    眼見魏青羽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猶豫,林夕落則道:


    “三哥,一切都以大局為重,青岩如今還沒有消息傳迴,侯府就不能沒有人,說句您或許不喜聽的,盯著我的人或許比盯著您的還多,我理應最後一個走。”


    林夕落說完,薑氏連忙上前:


    “事雖是這麽個事,可就是放心不下你們。”


    “三嫂但且放心,青岩一日不迴,周青揚便奈何不得我。”林夕落低頭看著小肉滾兒,“想必青岩也快有消息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團聚。”


    薑氏看向魏青羽,她的心裏或許比魏青羽更放不下林夕落母子……


    “要不然,我帶著小妞子陪五弟妹迴去……”薑氏忍不住開了口,不等魏青羽迴答,林夕落則連忙搖了頭,“絕對不可,如今多迴去一個,就多一份危險,知道您是心疼我。”


    “唉……”


    薑氏沉歎一聲,退後兩步,林夕落也不再多說,隻想等寒暄幾句就帶著小肉滾兒迴去,因為九衛眾人都在盯著她。


    低頭想要抱起肉滾兒,可小肉滾兒見林夕落低下頭,則伸出小手摟向她的脖頸。林夕落隻覺得豁然一暈,差點兒栽倒在地上,隨即連連泛嘔。


    薑氏急忙上前,扶著林夕落道:“這怎麽迴事?”


    “沒事沒事。或許是折騰了這些時日不舒服了。”林夕落停歇片刻才起了身,魏青羽與薑氏也格外擔憂,當即送林夕落早早迴去。而九衛之人得知魏青羽一家子要在此地守靈也不敢多說,隻得留下數人在此守著,向陳林道迴稟之後再做行動。


    林夕落上了馬車,再次準備迴到城內時,這一顆心說不出的平靜。


    說是平靜,潛在的或許有一些抗拒,可林夕落知道。她必須要帶著孩子迴來,魏青岩沒有做出最後的打算,她就要堅守到最後一刻……


    摸著已經睡著的肉滾兒的臉頰,林夕落心中道:青岩,我們就等著你了……周青揚得到林夕落已經迴到宣陽侯府的迴報。不由得冷哼一聲。


    魏青羽迴與不迴或許在別人眼中算不得什麽,可周青揚卻能夠感覺到魏青岩的步伐在悄悄的移動,好在已經有九衛和皇衛盯守宣陽侯的陵墓之地,若魏青羽有了變動他當即就會知道。


    “忠郡王一眾已經往幽州城內趕迴,姑且再有三四日的時間便可到,雖然隻帶了親衛軍而歸,大軍還在押後,可依照距離與時間上來看,忠郡王並沒有拖延時間的動向。看來是真的要迴城。”


    新任兵部右侍郎薑忠如實迴稟,周青揚冷扯了下嘴角,“福陵王呢?他有什麽動作?”


    “暫時未有消息。”


    “混賬!”周青揚拍案大怒,“沒有消息?那就根本沒有消息!立即給朕去查,如若三天沒有消息,朕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薑忠連連低頭認罪。盡管他對周青揚還未正式登基就已經自稱為“朕”格外不滿,可周青揚臨近登基時日已經不遠,這位無論如何的暴戾、昏庸,他也是未來的聖上,大周的國主。


    心中忽然蹦出的“暴戾”二字讓薑忠自己都嚇了一跳,可他不敢再多想,告罪之後便被周青揚攆了出去,即刻派人去查福陵王的動向。


    夜晚星空閃耀,幽州城的鄰城小鎮上忽然迎來一隊騎馬的軍將,小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被士兵包下,連客棧的掌櫃和夥計都被暫且請離了此地。


    二百兩銀子一晚,對於掌櫃的來說猶如天上掉下來的一般,莫說讓他離開客棧,就是把整間客棧交出去也都樂得願意。


    卷著包袱離去,士兵們才迎來最重要的主將進門,一身紫色郡王蟒袍外披一件黑色長氂披風,發髻高高豎起,由一根木條銀簪別上,進門之前目光掃過眾人,而他身邊的小家夥兒率先跑進去,大喊著:


    “累死小爺了!姐夫,咱們今晚就在此歇了?”


    說話的便是林天詡,一身小軍裝,跟隨這一場戰下來,他個子高了,身子壯了,可這性格卻越來越不著調了,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活脫脫一個小懶包。


    這也怪不得林天詡,實在是每日的勞動強度太大了。


    盡管他沒有跟隨魏青岩上陣殺敵,可他這顆心卻一直懸著,懸久了,膽子也練出來了,但從戰勝之後,他便渾身骨頭開始發軟,懶的出圈了。


    魏青岩微微點頭,卻沒有進屋,走到後方叫過來李泊言,問道:


    “福陵王那方已經傳信過來了?”


    李泊言道:“福陵王請郡王定下一個日子,您這方將郡王妃和小郡王接出,他那方要趕在皇上下葬之前宣布遺詔,如若周青揚動作太早,他再公布皇上遺詔時機就錯過了。”


    “明日可到……”魏青岩口中輕語估算,“後日接她們母子,大後日吧,往後拖延一日,與福陵王定下三日後可動。”


    “卑職這就去傳信。”李泊言話畢便即刻去雕字傳信,一刻也不停留。


    魏青岩看著他急促的腳步,嘴角也湧起了淡淡的微笑,心中想著她,夕落,兒子,就快能見到你們了……空蕩蕩的宣陽侯府看起來就好像一座鬼宅般難以讓人心安。


    林夕落沒有在此停留,帶著小肉滾兒和鬱林閣的丫鬟婆子們全都去了“麒麟樓”。


    一路行馬車迴來,林夕落就覺得渾身不舒坦,小睡片刻,冬荷則行步過來請她吃點兒晚飯,“……都已經上了桌,您還是用一點兒。”


    “丁憂之期,莫加葷食,小肉滾兒那裏給適當的調配一些,正是長的時候,否則食素三年,他還不成了小矮人了。”林夕落吩咐完,冬荷忍不住笑,“奴婢心中有數。”


    林夕落起身下床便去桌前準備用飯,小肉滾兒已經乖乖的坐在那裏,見林夕落走出來,則咧開小嘴撐開雙手道:“爺、娘兒……”


    “乖寶貝兒!”林夕落親他一口,如今隱隱約約的能喊一聲“娘”,可把她給樂的合不攏嘴。


    被林夕落親了一口,小肉滾兒迴啵一口,隨後便張開嘴等著吃飯。


    林夕落親自的喂著,小肉滾兒也邊吃邊玩,吃不了多少便跑開桌前,林夕落才自己開始用。


    沒用幾口,那股子酸酸的反胃勁兒又開始了……


    似嘔還沒能嘔出來,冬荷和秋翠嚇的又準備盆,又準備水,林夕落自己也納悶的揉額,“這是怎麽著了?沒歇好?”


    “是不是太淡了?要不要吃點兒甜的?”秋翠在一旁指著清粥淡菜,林夕落則搖頭,“就是反胃,不想用。”


    “要不……奴婢去請個大夫來?”秋翠提議,林夕落則搖頭,如今外麵有那麽多人盯著此地,喬高升又不在,請個大夫來,誰知是不是被周青揚給收買?


    若下的不是藥,而是毒……


    “夫人。”冬荷忽然在一旁臉色俏紅的輕聲唿喚,林夕落看著她的那副模樣也有些奇怪,“怎麽?”


    冬荷咬唇半晌,又擠眉、又弄眼,林夕落看的糊塗,這丫頭是怎麽著了?


    眼見林夕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冬荷連忙湊林夕落耳邊,輕聲道:“您……您不會是有喜了吧?”


    “啊?”


    林夕落豁然瞪大眼睛,可剛喊出一聲,她連忙捂住了嘴!


    這裏知道魏青岩迴來的人不多,怪不得冬荷剛剛那副表情……


    “沒事,休息幾日就好了。”林夕落鎮定下來,“冬荷,扶我迴房休息休息,肉滾兒今晚也隨我睡,嬤嬤也去歇了吧。”


    林夕落打發走眾人,冬荷抱著小肉滾兒跟隨林夕落迴了寢間。


    “不會……這麽巧吧?”林夕落迴了房間便忍不住唿喚,“這個月的小日子沒來?”


    冬荷急忙搖頭,“沒有。”


    “忽視了。”林夕落捂著肚子,小日子不來,而迴想著自己這股反應,也的確是妊娠時的那股泛酸的感覺。


    已經生過一次,林夕落對此還是有些經驗。


    “這可怎麽辦?”林夕落有些糊塗了,這小生命來的也實在不巧,而跟魏青岩就那麽一晚……就懷了,這也實在是……唉!


    林夕落的腦子混沌了,她是驚喜過後便又撓頭,外人所知,魏青岩征戰沙場從未歸來,如今她卻懷了孩子,如若傳出去消息,這豈不是她一腦袋汙水了?


    看著冬荷,林夕落滿臉苦澀,“我可怎麽辦?”


    冬荷也手足無措,她剛剛隻覺得這件事不應該告訴別人,所以才悄悄的在林夕落耳邊說,如今見林夕落臉上陰晴不寧,再仔細想想夫人的事,也的確是後怕!


    這種事若傳出去,誰能信是自家郡王偷偷迴來的?


    而且……而且就那一次,郡王可真厲害……


    冬荷越想越臉紅,林夕落越想越頭疼,看著睡的吧嗒著小嘴的肉滾兒,心中感慨念叨著:“青岩你可早點兒迴來吧,不然這日子我可沒法過了啊!”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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